“噢!”蘇北點了點頭,“他們現在在哪里?”他本想暫時擱下這事不管,但想著人心路必定參雜著詭異,他還是決定現在就去問問,這三個家伙,為何這么久才回來。
就算是走路,也能夠在天色之前回來。
“在院內。”
“你在屋內守著,我去去就來。”蘇北吐出一口氣,推開門。
院內三人立馬站直了身子,狗腿子哈腰上前:“公子,路上遇上了一些麻煩事,這才來得遲到了。”
“說來聽聽。”蘇北的雙眼深邃地看著狗腿子,時而望向他身后的兩名侍衛。
“王家公子攔住我們的去路,非要見公子您,說上次輸在你手上的錢,這次要連本帶利的贏回去…”蘇北淡淡地點了點頭,“明日就去拜訪一下這王家公子。”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雙眼在觀察這三人。
三人一句話不說,低著頭無動于衷。
蘇北沒從他們的身上見到任何異常,便說:“既然都回來了,那就各自去休息吧。”他說完,轉身回房。
“是!”狗腿子低聲一笑,轉身離去。
不過,就在狗腿子三人離開的時候,蘇北又悄然跟了上去。
至今為止,只有這三個家伙做事情,給了他很有詭異的感覺。
各種不在場證明,雖然理由充足,但蘇北還是選擇小心為上。
出了院門,往下人所居住的簡易房屋走去。
一路上,兩名侍衛說說笑笑,蘇北并沒有從他們的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在他們要進入下人所在的院所時,一句話從一名侍衛的口中,隱隱約約地被蘇北記錄在心中。
“兩天后的余江詩詞大比…”
蘇北站在院所外,眉頭緊鎖:“兩天后,余江詩詞大比?
“為何我不清楚?”他深深記載心中,返回院所。
房屋內,桌上已經有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
看的蘇北食指大動,他是真的餓,坐下來,剛剛拿起筷子要夾菜的時候,他的手上動作一頓。
“這里面會不會有毒?”謹慎到這種地步,蘇北感覺自己得了多疑癥。
想到這里,他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丫鬟的碗里,“坐下吃吃,別等餓了。”
“奴婢還是站著好一點。”她害怕地說。
“這里沒有其他人,我也不會對你做什么,放輕松,坐下來吃飯。”蘇北減輕了語氣,生怕驚動這名容易受到驚嚇的丫鬟。
“奴婢…”她低聲,身子微動,聲音卻顫抖起來。
她是真的不敢與主人坐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
“讓你坐你就坐,讓你吃你就吃!”蘇北加重語氣,嚴厲地說,“真是,害怕我干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蘇北算是看出來了,這丫鬟就得嚴厲對待,她才能深切的明白自己所說的話。
只見到這小丫頭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手握筷子,緊張地端著碗,也不敢吃飯和夾菜。
蘇北看不下去,他親自為這小丫頭夾菜,嚇得她快哭了,急忙說:“不用勞煩公子,丫頭自己來。”
“你叫丫頭啊?”
“恩,是管家給我取的。”
“真名呢?”
“我沒有真名,我是個孤兒,被老管家收留進府里的。”丫鬟緊張地看著碗中的紅燒肉。
這是公子親自為她夾的。
“哦。”蘇北想了一下說,“放松吃,就跟你平時吃飯一樣,我不會對你做任何事情,也不會傷害你,知道嗎?”他平緩了語氣。
“謝謝公子。”丫鬟低聲說。
“吃飯吃飯。”蘇北的內心反而有些內疚。
因為,他讓丫頭先吃的原因是想要看看,這飯菜內是否有毒。
心中暗嘆一聲,玩心計的人,太累。
現在他有些體會到,為什么有些人喜歡閑云野鶴,隱世他鄉,避開社會復雜的人心。
“玩心計的人,終有一天,會被心計玩死!”他的心中,忽然領悟到這句話,也讓他隱隱感覺到,人心路是否也是這樣考驗他的?
不管做什么,都要警惕是否會發生什么。
短時間內,他可能不會有事,但時間一長,這種多疑的心態,可能會讓他的精神接近崩潰。
不過,既然已經走到了這種地步,他如何能夠放棄?
到如今,他還是無法明白,巨人在他走進人心路時,說的那句話,貪心害死人。他到底哪里貪心了?如何貪心法?
搖了搖頭,不敢多想,再多想,他可能晚上都不敢睡覺。
見丫頭沒事,他也開始吃起晚飯來。
丫頭從一開始的緊張,到最后慢慢地放開手腳,遇到喜歡吃的,也會自己去夾。
來自于柳應召的恐懼,在她的內心漸漸消散。
眼前這個紈绔大公子,也沒有如當初的一樣,兇神惡煞,對待下人如雞狗。
吃過晚飯,蘇北站起來,走出門,回頭說:“收拾一下,讓外面的人送出去。”他站在院子內,雙眼望著上空。
沒有烏云出現,也沒有電閃雷鳴,那么,這也就說明,今夜可能不會出現雨。
蘇北怕就怕在他還沒有找到走出人心路的按方法,就被血雨奪走了生機。
丫頭收拾碗筷,然后小跑到門外,兩名下人跟著進來,對蘇北行了一個禮,然后把碗筷端著出了門。
而蘇北自己還在院子的石椅上,一言不發。
丫鬟安靜地站在他的后面,一動不動,好似雕像。
“現在去后院,走。”蘇北忽然站起來說。
“天色這么晚,丫頭覺得明早去更合適。”
“怎么?怕半路被人劫了?”蘇北哼笑一聲。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蘇北調侃地一笑。
“我…我…”
“要是太晚回不去,就睡我這里。”蘇北的話讓丫鬟的臉色大變。
只見丫鬟急忙說:“能回得去,回得去的。”
“那就走吧。”蘇北示意丫鬟帶路。
他對府邸還不熟悉,因此在這里,他時刻都需要一個下人,這樣就能夠保證他離開自己房屋的時候,不至于在自家府邸迷失,否則只會引起其余人的懷疑。
這名天真爛漫的丫頭,很正好是蘇北的人選。
丫鬟從屋內拿出燈籠,在前方走,蘇北在后面跟。
夜里很安靜。
下人們忙活了一天,也差不多回到自己的房中休息。
蘇北與丫頭走在長廊上,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走了小半會,丫頭悄聲說:“到了。”她走入花園之中。
“哪里可以出去?”蘇北問。
“這里。”丫鬟指著一面假山后面的一堵墻說,再墻外,有一棵楊樹,正好可以從假山上攀登到那顆楊樹上,借此逃出此地。
蘇北見狀,一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丫鬟的臉色緊張,急忙說:“是其他人告訴我的,我從來沒有膽子逃出去。”對于她來說,這里的等級雖然森嚴,但卻能夠養活她。
冷了有棉襖,餓了有飯吃。
她完全沒有想過,出去之后,她能干些什么。
所以,柳氏府邸就是她唯一能夠生存的下去的地方。
“我相信你就行。”蘇北打量著這假山,他爬上去,然后望著對面的楊樹,點了點頭:“很不錯的逃離之地。”
丫鬟緊張地看著四周,生怕隨時會竄出一個人出來。
一旦柳應召出事,她肯定也是在所難免要受到懲罰。
“好了,我們走吧。”蘇北觀察好地形,帶著丫鬟離去。
他見丫鬟的臉上帶著倦容,便補充說:“你現在趕緊回去休息。”
“是!”丫鬟如蒙大赦,小跑著離開了原地。她生怕蘇北改了主意,要帶著她回到房間。
現在能逃多遠,她肯定是逃多遠。
蘇北看著假山,然后緩緩點頭:“明天,或者是后天,我就出去瞧瞧。余江詩詞匯嗎?我倒是想看看,你們是如何知道的。”他現在開始懷疑起這狗腿子和那兩名侍衛。
同樣的,他也想去看看,那處玫瑰絲綢店鋪,到底會發生什么樣的異常。
待了一會,他轉身離去。
作為普通人,他必須要在晚上進行睡覺休息。
回到房中,蘇北站在房門前,隔著窗紙,望著明月。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轉過身,吹滅房中的火焰燭光。
整個世界好似安靜了。
躺在床上,他望著天花板,淡淡地說:“貪心害死人,這到底是什么意思?人心路,是玩弄人心,還是被玩?”
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再不去想其他事情。
明早起來,出乎蘇北意料的是,那名丫鬟竟然端著盆,進入他的房中。
這是要服侍他洗漱的節奏。
“公子起的很早。”丫頭小心地觀察蘇北的表情。
“恩。”蘇北洗漱之后,多加了一句,“以后你隨時來我的院子,我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公子有何事,丫頭必定會鼎力相助,赴湯蹈火。”
“行了行了。”蘇北見這單純的小姑娘竟然也說出這些違心的話,一早上的情緒瞬間崩塌。
洗漱完,丫頭端著盆離去。
“記得回來。”蘇北加了一句。
一夜,他在思考,什么時候去假山一趟。
不過一會,丫頭走了進來。
“你現在帶著我去藏經閣。”
“哦。”丫頭這次學乖,沒有多說一句話。
這一次,丫鬟算是見識到不一樣的柳應召。
在柳府,除了老頭子,柳應召是個無人敢惹的家伙。
一路上,有下人打招呼。
當蘇北出現在藏經閣的時候,門外的老者吃驚地看著蘇北:“你是要進來?”
“是!”蘇北淡淡地說。
“好小子,讓我的雙眼一亮。”忽然,老者擔憂地說,“你可別放火燒了里面的正規物品。”
“行了,我清楚了。”蘇北帶著丫鬟,直接走了進去。
一樓涼快安靜,蘇北選取了關于這個都城的歷史的信息。
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翻看著,身旁的丫鬟的雙眼一直流露出驚訝。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一個紈绔的大公子,有一天會放下內心的枯燥,來到藏經閣,安靜地細度地看書。
一時間,她的雙眼中全是對蘇北的好奇。
其實,蘇北之所以選擇來這里,是因為他下定決心,明天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