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趙玉瑩家后,細心的周曼悄悄告訴了蘇北一個小秘密。
蘇北聽了后顯然是一愣,轉過身,靜靜的看著和張志剛卸車的米陽。
“為什么我沒看出來,”蘇北回身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讓周曼坐他身前。
“如果連你都看出來了,那還叫什么小秘密。”周曼一努嘴,想起了陳年往事似的,笑著埋怨道:“當初我追你的時候,給你多少次機會,我一個大姑娘,就差暗示你那個了吧,你呢,”
蘇北長嘆一口氣,說:“最后我還是沒能逃出曼曼姐的手掌心啊。”
“說什么呢你。”
“嘿嘿,是你沒逃出我的手掌心行了嗎。”
“這還差不多。”
“有獎勵嗎,”蘇北暗示性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惹得周曼臉色紅潤,輕輕嗯了一聲。
搬魚進來的米陽看到兩人如此親密,不禁感嘆道:“姐夫,我真佩服你,是怎么降服一個企業董事長的同時,還收了她的秘書,并且能讓兩個女人和諧相處的呢。”
張志剛含笑不語,恐怕沒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細節,一年前蘇北剛進入柳氏集團時,暗中追柳寒煙,可是被周秘書捷足先登,用溫柔和體貼征服了這位蘇先生,當柳寒煙回過神來時,人家已經木已成舟。當然,這種話他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周曼可是個小心眼的人。
果然不出張志剛所料,周曼馬上就還以顏色,“小屁孩,你少跟我貧嘴貧舌,我正要拿你是問呢。”
“嘿,周曼嫂子,您可不能仗著蘇北哥在就欺負人。”
“放心,我來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上趙玉瑩了,”
米陽臉騰的就紅了,雙手一松,搬著的東西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張志剛一個踉蹌。
韓四方送的那樣禮品滾了幾圈,錫箔紙和保鮮膜摔裂,里面的東西浮現出來,根本不是一條什么黃鰭魚,而是一個死尸。
“啊。”周曼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的叫了一聲。
蘇北靜靜的坐在竹椅上陷入了沉思,瞇起黑長的眼眸,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微笑。
剛才歡樂的氣氛一掃而光,沉默了很久,米陽才湊近看個清楚。
“姐夫,是攔我們路的那個警察。”
“怎么辦,要報警嗎,”周曼看向蘇北。
蘇北搖了搖頭,“報警不等于自首嗎。”
米陽問:“那怎么辦,埋了,”
“包裝成剛才的樣子,裝作什么都沒看見,把廚房的冰柜騰出來,把尸體先凍上,再放下去,一會兒該臭了。”
冷凍尸體的出現,給這個下午蒙上了一層陰影,幾人心里都很惱怒,這個鷹鉤鼻警察當初沒在路上攔車,或許就不會遇害了。
“蘇總,蘇總。”
院外傳來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米陽剛打開院門,趙玉瑩就急匆匆的沖了進來,手里還握著手機。
“趙主任,什么事,”
“蘇總,綁架我爸的人來電話了,讓我晚上去縣磚窯,讓我把天池山的產權轉讓協議帶上。”
“天池山產權證,”蘇北點了點頭,隨即站起來,穿上外套,從桌上把車鑰匙拿起來,“走,我跟你過去。”
楚鼎天沉聲說道:“蘇先生,你還是在家陪周曼嫂子吧,我和趙主任去。”
“我跟你去。”米陽沒這個底氣說單獨去,但也躍躍欲試,從他的焦急程度上來看,這小子確實對趙玉瑩有意思。
蘇北擺擺手說:“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搞得這么隆重干什么,你們都在家,哪也不要去,我們快去快回。”
“蘇總,這…”
周曼看出趙玉瑩的疑慮,安慰道:“你們天池山的所有權,因該屬于村民代表大會是嗎,沒有其他村民簽字,天池山還不至于被賣掉。”
趙玉瑩皺了皺眉頭說:“如果我屈服于韓四方的威逼利誘,其他村民代表也會陸續簽字的。”
“沒關系,就算真賣了又能怎樣,救人要緊。”
蘇北已經發動了車子,招呼趙玉瑩上車。趙玉瑩被要挾這件事,連家人都沒告訴,自己也沒想到幾個外地人這么熱心,明知道天池山不可能賣給他們,還是幫了很多的忙,這讓她心底有些愧疚感。
透過車窗,看著窗外熟悉的田野和山川,趙玉瑩的心中涌起一團黑云,大學剛畢業的她還是太不諳世事,以為靠著自己的努力,可以帶領全村老百姓走上一條致富之路,可是招商引資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父親就遇到了兩次生命危險。
趙玉瑩已經想過了,這次去磚廠用合同上的簽字來換取父親的安全,只是她這個當女兒必須要做的,可是一旦韓四方的陰謀得逞,她可能會親手葬送了天池鎮最好的發展機遇。
這是個只有冬半年才燒磚的磚廠,這個季節已經停業,一群充滿暴戾氣息的男人,吆五喝六的坐在磚窯中喝酒。
“聽說外地來的那幾個王八羔子挺囂張啊,居然在天池鎮路口就把老五他們給揍了。”一個狐假虎威的癟三握著啤酒瓶說,他的胳膊上紋著一條九紋龍。
“囂張,那是因為韓四爺沒跟他一般見識,今天下午怎么不囂張了,哈哈,沒讓韓四爺給嚇尿了,完全把那小子耍了個團團轉,還想傳統趙玉瑩那個小賤人,結果老板直接一個調虎離山,趙建國老不死的就落到咱們手里了。”
“七弟,不要輕敵,那個蘇總身邊的楚大個子不是一般人,我曾經和類似的高手交過手,三十多個弟兄沒擋住一個人,你們敢信,所以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還是小心使得萬年船。”
“哈哈,大哥,你這個多慮的毛病至今還沒改啊。不說別的,在木鹿縣誰敢跟我們兄弟做對,”
“老六你消停一會兒。”
“大哥,趙玉瑩打電話過來了,現在到磚廠門口。”
那位老大吐掉嘴里的煙頭,瀟灑的從背后掏出一把柴刀來,一揮手說:“把老東西帶上來,他們幾個人,”
“好像就趙玉瑩自己,喔,還有那個姓蘇的。”
老大眼睛一瞇,笑道:“傻帽經理,居然以為,我們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把我們想的也太仁慈了,只要楚大個子沒來,把這個蘇總給我碎尸萬段。”
這九個人,算得上是韓四爺的嫡系。當年韓四方剛開始進入拆遷這一行時,沒人把生意交給他,韓四方帶著這些弟兄幾乎把縣城攪合的烏煙瘴氣,幾度和別的拆遷隊發生火拼,他們靠著兇狠的手段,都能將對方鏟除,時至今日這九位頗有威望的“天王”,結成了異性兄弟,分別掌管韓四方在縣里的各種見不得光的生意,今天是個特例,第一次將他們全部召集起來。
車燈一晃,停在了磚窯之外。
下車后,一陣料峭的春風,讓趙玉瑩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手里攥著天池山轉讓協議,攥了攥拳頭,“蘇總,你在這兒等著就行,我去和他們交涉。”
趙玉瑩的目光落在磚窯里面的群狼身上,心里隱隱有些害怕,不想連累了蘇北,她現在有些明白為什么縣里人都這么怕韓四方了。
九兄弟的老大見趙玉瑩如約而至,大笑道:“這不是趙大村長嗎,哎呀呀,怪不得別人都說天池鎮的村長是個美妞,還真是俊。”
“哼,東西我給你們帶來了,我爸呢,”趙玉瑩的目光四下尋找起父親的蹤影來。
“別急啊,韓老板的東西到手了,但是我們還有條件呢。”
“你們還想怎樣,”趙玉瑩所保持的冷靜,多半來自于對父親的擔心,她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想來一個弱女子面對這種場景還能保持震驚,已經實屬難得,畢竟這些窮兇極惡面目可憎的人,正常人撿了都會腿軟。
“想怎么樣難道你心里還不清楚,呵呵,咱們來做個游戲,如果你是個處,今天老子就高抬貴手,讓你們爺倆中一個人活著離開,如果你不僅是個處還能把老子伺候開心了,你們倆都可以活。”老大眼神閃過一絲兇狠的光,“當然,誰都可以活,你身后的那個人必須死。”
趙玉瑩回頭看去,蘇北懶散的倚在轎車機器蓋子上。
“呵呵,閣下指的是我嗎,”
“沒錯,今天落在我們手里,你以為,你還能活著回去,”
蘇北一臉不屑道:“你確定自己沒搞錯,不是你們落在我手里,而是我落在你們手里,”
“哈哈,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韓四爺說蘇總夠狂,現在我終于相信了。”老大猛然收起笑容,“你以為你在哪里,在木鹿,韓四爺今晚讓誰死,絕對活不到…”
老大的話說到一半,蘇北的腳尖點起地上的一塊磚頭,一腳踢了過去,磚頭像一團劃破大氣層的隕石,砰的一聲砸在老大的胸口,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將老大擊飛幾米開外,重重的落在一跺廢磚上。
頓時,磚窯里鴉雀無聲,壓抑的氣氛沉寂了很久,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