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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迎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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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寧兄你就冷靜一點吧!你這樣去跟送死有什么區別?”

  金陵的秦王府中,此刻亂做了一團。楚仇離如老樹盤根一般抱住了寧竹芒的大腿,嘴里這般說著,眼睛卻不斷朝著一旁的宋月明遞著眼色。

  宋月明會意了過來,他輕輕拍了拍身旁夏紫川懷里的孩童的腦袋,這才邁步而出,走到了寧竹芒的跟前:“掌教,還是稍安勿躁,此事急不得。”

  寧竹芒抬頭看了宋月明一眼,卻言道:“我知諸君好意,但當年我已有負月牙,若是在讓子魚身陷囹圄,九泉之下我當不知如何面對她們母女!”

  “子魚姐姐之前是為就蒙大哥而入的宮,卻忽然應允了這門婚事,會不會是對方以蒙大哥的性命做餌方才逼迫子魚就范的。”這時,抱著孩子的夏紫川也上前一步,于那時輕聲言道。

  “蒙大哥可是已經修成了仙人,還有那把兇劍孽龍在手,陳玄機能夠將他擒住,其修為豈不遠在我等之上?”蘇慕安也在那時接過了話茬,皺著眉頭說道。

  “那又如何?寧某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我又何惜一死?”寧竹芒顯然已經被沖昏了頭腦,當下語調也變得高亢了幾分。

  “掌教大人的心情我們自然理解,子魚同樣是我們的朋友,難不成掌教以為我們也是那貪生怕死之輩嗎?”宋月明見狀趕忙上前一步,勸解道:“如今子魚身處何地我們都不清楚,想要救她,最好的辦法便是等到明日那迎親的隊伍進宮之前將之劫下!”

  寧竹芒聞言一愣,手上的動作也在那時一滯。

  趴在地上抱著寧竹芒大腿的楚仇離見此狀知道寧竹芒不會再亂來,他長舒了一口氣,隨即也站起了身子,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們早就商量好了,明日寅時咱們就偷偷從這秦王府中潛出去,埋伏在長樂宮門口,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只是還沒有來得及與你言說,你便...”楚仇離上氣不接下氣的言道,顯然以他的本事想要拉住寧竹芒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若是如此,得罪了陳玄機,你們又當...”寧竹芒倒是了解諸人的性子,但在內心深處卻并不愿意諸人與他一同冒險。畢竟如今天下的局勢亂作一團,這陳國可算得最后一處安靜之地。

  “逃便是了,這天下還有哪處我們沒有去過?管他上天入地,咱們都不怕!”楚仇離抹了抹鼻子,少見的顯露出了幾分英雄氣概。

  諸人也在那時紛紛應和。

  寧竹芒見狀頓時無言,只能是由衷的朝著諸人道了一聲謝。

  眼看著眾人眾志成城,但一旁的李末鼎父子卻是心思復雜,大夏可還指著陳國出兵夾擊那三州之地的余孽,可若是真的鬧出這樣的禍端,無論他們參與與否,估摸著那位皇帝陛下都會遷怒于他們。可是作為外人,他們卻又著實尋不到勸阻的立場,只能是憂心忡忡的看著這一切。

  父子二人想著這些,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見了苦色,此刻他們大抵都在想著若是能有什么人能攔下他們那便好了...

  大概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的緣故。

  一行人既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自然也就都沒有了歇息的意思。

  此行無論成功與否,一旦做了便必然招來陳國朝廷的怒火,一行人也做好了打算,安排好劉笙寧竹芒等人負責劫走這送親隊伍,另一批人則同時趁著還未東窗事發而由蘇慕安楚仇離帶著偷偷離開金陵,尋到一處隱蔽之地安頓下來,再做打算。

  諸人你一言我一語,雖然場面有些嘈雜,但好歹也將計劃安排得妥妥當當,幾乎就差等到寅時的這道東風一起,諸人便可各司其職,開始這場浩浩蕩蕩的劫親計劃。

  很快,時間便到了丑時五刻,還有三刻中的光景,諸人便得開始行動。

  他們各懷心事的坐在秦王府的大殿中,神情大抵都極為肅穆,饒是楚仇離到了這時亦無心玩笑。

  吱呀。

  但也就在這時,那殿門處忽的傳來一聲輕響,房門也就隨即被人從外推開。

  諸人的心頭一震,看向那房門方向的目光也頓時警惕了起來,此刻夜深人靜何人會來此?更何況這秦王府外重兵把守,也未有聽到任何的通傳,難不成是他們的計劃被陳國朝廷的人察覺到了?想著這些,諸人也都紛紛將各自的手按在了那各自的刀劍之上,只要稍有不妥,他們便會悍然出手。

  只是從那門縫中走出的并非他們想象中的甲士,而是一只神情慵懶的黑貓,它邁著步子走入其中,琥珀色的眸子帶著疑惑在諸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后發出一聲長喚:“喵嗚?”

  諸人還在發愣,但與徐寒關系最為親密的楚仇離卻忽的醒悟了過來,他幾乎跳了起來,在那時嚷嚷道:“是小寒!”

  這話出口,諸人頓時反應了過來,喜色都在那一刻漫上了諸人的眉梢——不知從何時開始,徐寒在諸人的心底已然成為了主心骨一般的存在,這樣的麻煩若是徐寒也在,他們自然會安心不少。

  而事實也確實未有讓他們失望。

  房門繼續被推開,徐寒十九一行人也果真在那時出現在了諸人的眼前。

  徐寒朝著諸人微微拱手,笑著言道:“諸位,好久不見。”

  回過神來的諸人自然是紛紛朝著徐寒行禮,緊接著諸如楚仇離蘇慕安這些不在乎禮節之人更是直直的湊了過來,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徐寒頗為無奈,但還是趕在諸人炸開鍋前,阻止了他們繼續說下去。

  他自己卻看向寧竹芒,言道:“子魚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寧掌教可愿借一步說話?”

  寧竹芒深知徐寒與方子魚的交情,自然不疑有他,聞言時便點了點頭,言道:“好。”

  二人便在那時邁步出了房門,只留下一群人不明所以,相互對望。

  “陛下,別來無恙。”房間中的諸人疑惑于徐寒此舉,宋月明卻獨自走到了秦可卿的跟前,朝著她拱手言道。

  大抵是這個稱呼太久未有被人提起,秦可卿也是愣了愣,好一會方才回過神來,然后她笑道:“做皇帝本就非我愿,只是不得已而為之,如今大周已經滅國,宋師兄還是喚我可卿吧。”

  宋月明自然也不會在此時上多做堅持,在那時同樣笑道:“如此也可,畢竟送某人也喜歡可卿師妹多過那南景皇帝。”

  二人相似一笑,經過了多番變故,當初玲瓏閣中的兩個不起眼的弟子能活到今日,在經歷了諸多變故后,還能以同輩相稱,這已是幸事。

  秦可卿也被宋月明此舉感染,一掃今日來的陰霾,反問道:“小徐來呢?”

  宋月明聞言,便趕忙將一旁抱著孩子的夏紫川引薦了過來,三人圍繞著孩童談論著些家長里短,氣氛倒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而另一邊,蘇慕安也走到了十九的身旁,他看著低頭皺眉的小十九,好奇的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說著蘇慕安還毫不避諱的指向了站在十九身邊的周淵,周淵頓時慌了神,連忙擺手搖頭的說道:小爺爺這話可不能亂說,我這一路可是盡心盡力的伺候著小祖宗。”

  在蘇慕安這尊小煞星面前,周淵卻是不敢又半點身為十九師父的排場。但好在十九倒是頗為維護周淵,在那時一把拍下了蘇慕安指向周淵的手,嘴里不滿的言道:“不準欺負我師父!”

蘇慕安倒是想要與十九說清楚,這周淵是一個冒牌貨的事實,但轉念又想到了之前幾次言說都無疾而終,反倒平添不愉快,索性他便收起了這心思,轉而問道:“那你怎么一臉  的不開心?”

  十九沒好氣的白了蘇慕安一眼,又抬頭看了看徐寒領著寧竹芒離去的方向,方才言道:“等會你就明白了!”

  蘇慕安聞言還在疑惑,但就在這時,離去的寧竹芒與徐寒回到了房間,所有人都在那時看向二人,于他們看來,徐寒決計不會放任此事不管,而以他那狡猾的性子,想來應當能想出一個更加妥善的辦法。因此,諸人的目光之中在那時也隱隱帶著一絲期許。

  而就是在這樣期許的目光下,寧竹芒緩緩的張開了嘴,言道:“諸位好意寧某心領了。”

  “但方才我好生思量過了,有道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小女既然心系玄機,那便遂了她的心意吧...”

  與大周的習俗不同,陳國婚宴有兩場,一場都放在午晌,一場放在傍晚。

  早上辰時之前便得將新娘從婆家接來,趕在午時到來前,將新娘送入男方家中,由隨行的丫環或者媒婆看著,男女雙方不能有半點接觸,直到中午的午宴新郎官謝過祝賀的賀客,晚上賀客再到,這次便是有客人們恭賀新郎,新郎受了賀,這才能帶著賓客們的祝賀去迎來等候多時的新娘,這叫喜請,意同喜慶。

  金陵城中歡天喜地,無論是真心擁戴陳玄機的百姓還是單純的圖個熱鬧,見個稀奇的百姓都在這時將金陵城的街道圍得水泄不通。

  帝王家的婚事自然不同于尋常百姓,這得彰顯帝王家的威儀。故而帶著陳國未來皇后的隊伍,在走出皇宮后,便開始在金陵城的街道上巡游。

  百姓們當然是死命的踮著腳,削尖了腦袋想要往前擠,試圖透過那華貴的轎子看清那位皇后陛下的容貌。雖然這樣的做法都并無任何成效,但這些百姓卻也都對此樂此不疲。

  “皇后陛下千歲!”

  “皇上萬歲!”

  耳畔不斷的傳來百姓們這樣的高呼,但坐在那八抬大轎中的方子魚卻并無半點喜色可言。

  嫁給陳玄機這曾是方子魚夢寐以求的事情,她不止一次的暗暗想過這一天的到來,她也為此設想過許許多多的情節,有的荒誕不經,有的轟轟烈烈,但無論如何她都未有想過她會如此嫁給陳玄機,更未想過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她的心中并無半點的喜悅可言。

  她沉默的坐在了轎子中,轎子在前進的過程中輕微的搖晃,她的身子也隨著搖晃。

  忽然,沉默的方子魚像是想到了什么,腦袋抬了起來,然后她輕輕的撩開轎子前的幔布,露出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她的腦袋貼了上去,眼睛順著那道縫隙看向轎外。

  她看著兩側道路上那擁擠的人群,看著他們臉上那熱切的笑意,卻并未受到這樣喜悅的感染,反倒是隨著她的目光在這些百姓的身上一一掃過,她臉上的神情便一息落寞過一息。最后,她更是臉上露出怒色,頗有些氣惱的坐回了身子,嘴里嘟囔道:“就沒一個人想著來劫親救我的嗎?”

  “親爹親爹靠不住,師兄靠不住,小慕安...哼!虧我還天天給你買糖葫蘆!想不到你也靠不住!”

  方子魚不滿的說罷這番話,似乎對于自己被人遺忘這件事情極為在意一般,可是這樣的憤慨在她的臉上并未持續多久的時間便忽的煙消云散。她再次低下了頭,喃喃言道:“這樣也好,免得再惹出禍端...”

  帶著這樣的釋然,方子魚也算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但就在這時,前行的隊伍卻忽的停了下來,隱隱約約有吵鬧聲與喝罵聲傳來,方子魚一愣,暗道莫不是那群沒良心的終于想明白了要來救姑奶奶?

  為此她趕忙打開了轎子前的幔布,循聲看去,見著的卻是前方開路的軍官似乎在喝罵著幾個面黃肌瘦的孩童。心頭微微失望之下,方子魚還是高聲問道:“怎么回事?”

  那軍官聞言不敢怠慢,趕忙快步來到方子魚的跟前,低著頭輕聲言道:“稟告娘娘,幾個不開眼的流民,想要乞食,攔住了去路。娘娘放心,在下這便叫人將他們扔到河里喂魚,絕不讓他們驚了娘娘的圣駕!”

  說著那軍官便要朝著身旁的甲士們傳達命令,但是話還未有來得及出口。

  “干什么!大周起了亂子,大夏也起了亂子,百姓們民不聊生斷了活路,方才來咱們陳國尋條路子,怎么這都容不下嗎?”方子魚高聲怒斥道。

  那軍官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的曲意討好反倒招來了方子魚的怒罵,他頓時愣在了原地,不知道當如何回應。

  “誰都有過不去的時候,與人為善就是與己為善,更何況你身為朝廷的命官,朝廷要你來不是欺壓百姓而是要你救助百姓。去,每人給安排一頓飯食,在找人看看能不能在金陵給他們安排一個營生!”方子魚一心被人遺忘的怒氣尚且無處發泄,這時尋到了由頭,自然是對著那軍官便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臭罵。

  那軍官也是運氣太差,撞到了這樣的事情,他敢怒不敢言,只能低著頭小聲的言道:“娘娘不是小的刻薄,這些日子好多的流民都涌到了咱們金陵城,你現在給了這些流民們錢財,等會那些人聽到消息,估摸著得一窩蜂的攔在娘娘的路上...”

  這本是好心的提醒,但方子魚卻并不領情,當下便高聲言道:“那就都給吧,難不成流民就不是我陳國的子民嗎?難道還要看著他們餓死在金陵城嗎?”

  方子魚的聲音極大,所言之物更是一字不漏的傳入了在場諸多百姓的耳中。

  那軍官頓時騎虎難下,他苦著臉色言道:“可是...咱們隨行也未有帶那么多錢財啊...若是再去宮里取,這一來一回萬一耽擱了吉時...”

  方子魚見那軍官面露苦色,也微微犯難,她在那時目光朝著四周一掃,周圍的百姓雖然對于這位皇后娘娘好奇無比,但卻也不敢直視她,紛紛低下了頭。方子魚不覺有他,再看了一圈后,忽的眼前一亮,她言道:“這好辦!你去將我那嫁妝取來,紛發給這些流民即可!”

  軍官頓時臉色大變,他趕忙跪了下來:“小的不敢!這可是娘娘的嫁妝...”

  “什么我的嫁妝,都是你家皇帝的!”方子魚擺手言道。

  她這話自然說的實情,這些東西都是陳玄機命人準備著撐場面的東西,確實沒有一件是她準備的。但這話落在那些百姓耳中卻變了味道,暗覺這位皇后娘娘平易近人,又仁慈愛民。

  “陛下圣明!娘娘圣明!”也不知是誰忽的高聲言道,目睹了這一切的百姓亦都在那時紛紛跪下,朝著方子魚高聲言道,一時間這金陵城的街道上便響徹著這樣的高呼,久久不絕...

  而也在這時,長樂宮的深處,一頭白發的陳玄機與身著黑衣的蒙梁相對而立。

  “做得如何?”蒙梁似乎方才趕到,陳玄機見他到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出言問道。

  “子魚的性子你是清楚的,自然出乎預料的順利。估摸著不久陳國上下的子民都會知道,他們有了一個愛民的好皇后。”蒙梁如此回應道。

  陳玄機點了點頭,又言道:“接下來你要去何處?”

  蒙梁聳了聳肩膀:“去一趟離山,見一見師父,然后便要去做該做的事情了。”

  陳玄機再次點了點頭,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可又不知為何,未有出口,只能是在一陣沉默之后拱手言道:“那你保重。”

  蒙梁一笑,不再多言,身子便在那時化作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這長樂宮中。

  陳玄機看著那已然空無一物的身前,忽的嘆了口氣,喃喃言道:“我也該做些...你讓我做的事情了...”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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