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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深情厚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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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夏天下,宗門林立,幾近與朝堂分庭抗禮。

  于江湖之中,自然不缺乏驚艷絕倫的天才妖孽。

  而這些猶如驕陽一般的天才之輩中,同樣不缺乏心高氣傲,甚至囂張跋扈之人。

  在場諸人對于這些事情見過很多,聽過的更多。

  但即使將這些人的囂張跋扈加在一起,恐怕也比不及眼前這個少年的十分之一。

  他說他要殺一位大衍境的強者,一位赤霄門的大衍境強者。

  當著天下的悠悠之口,當著執劍閣的執劍人,他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以一種篤定得不容置疑的辭藻,強悍得近乎命令的語調。

  場上的氣氛瞬息靜默了下來,或驚恐或詫異的神色浮上了諸人的眉梢。

  遠處正吃著第八份烤鴨的蕭蚺,聽見了這話。

  肥頭大耳的男人頓時臉色紫青,然后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一陣干嘔聲從他嘴里響起,他弓著身子過了半晌,臉色方才漸漸恢復常態。

  “差點噎死老子!”然后男人心有余悸的言道,目光卻在那時再次看向遠處。

  他瞇著眼睛,神情古怪的說道:“這小子,有意思。”

  說完此言,蕭蚺再次拿起了那已經被他吃得只剩骨架的烤鴨將上面殘余的鴨肉小心翼翼的挑了出來,吃了個干干凈凈,這才將這第八份烤鴨扔到了遠處。

  然后他伸手在衣衫上抹去了雙手上的油漬,臉色一沉言道:“不過我可沒時間看完你的表演了,李榆林,你個老小子竟然敢騙我,老子這就去拋了那老頭子墓,非要看看那墓里究竟埋的是誰!”

  說罷這位看上去臃腫不堪的閣主大人,竟然身子一動,便在那時消失在了原地。

  南宮靖終于回過了神來。

  她深深看了徐寒一眼,將心中的不滿壓了回去,她并未再與徐寒浪費口舌,她害怕在說下去她會忍不住對徐寒動手。

  所以她轉過了身子,冷言說道:“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

  于是周圍那些執劍人應聲而動以各自不同的品級紛自站到了對應的擂臺四周,雖然說是比斗難免死傷,但一旦一方認輸,這些執劍人便會快速出手,攔下雙方,避免不必要的殺戮發生。而徐寒的言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僅是對赤霄門的輕視,更是對于這些執劍人的挑釁。

  且不說一個天狩境的后輩能否擊敗在大衍境成名已久的呂厚德,而就是那百萬分之一的幾率真的發生在了徐寒身上,只要呂厚德認輸,他們就會出手,端是不會給徐寒半分的機會,這關系到執劍閣的顏面,因此,此刻那些負責金執擂臺的執劍人們紛紛面色沉寂,肅然以待。

  而周遭的諸人也在那時紛紛收起自己心底的詫異,除了幾位當事人外,這徐寒做什么不做什么,于他們來說只是茶余飯后與人的談資,而真正最重要的事情,卻是如何通過這執劍人大比。

  三色執劍人的擂臺被再次劃分開來,銅執的化成四塊,銀執兩塊,金執不變,也就是說銅執的比賽四場同時進行,銀執的則兩場同時進行,金執因為大衍境高手之間的對決素來不會草草了事,加之這修士的威能巨大,太小的空間難以施展故而一場一場的進行。

  如此算下來,也不過十余次比斗,可在場的每一位,哪怕最低級的銅執都是大夏江湖中的好手,又都事關各自前途,除非實力相差懸殊,大抵都會耗去不少時間,這一番下來排在最后面的徐寒沒有個四五個時辰的光景,估摸是輪不到他的。

  “這執劍閣也真是摳到姥姥家了。”夜色已至,徐寒等人所排下來的比斗輪次都大抵靠后,諸人倒也不急不忙,紛紛在一旁站著看著已經開始的各方比斗打發時間。可這站著站著,楚大俠便又開始發起了牢騷:“沒有飯吃就算了,連個椅子也沒有,咱們就這樣站上一宿等這比斗開始?”

  “你也可以坐啊。”一旁的方子魚瞥了楚仇離一眼,不咸不淡的說道。

  “這不是坐不坐的問題。”楚仇離一擺手,繼續抱怨道:“這執劍人大比好歹也是號稱大夏江湖五年一次的盛會,你看沒有觀眾就算了,這比賽還一個接著一個,也不說中間休息一下,這十幾場打下去還不從天黑打到天亮啊。”

  “就你事多!”方子魚翻了個白眼,看樣子是不喜極了楚仇離這絮絮叨叨的性子。

  中年漢子在方大小姐這里吃了閉門羹,可這依然無法澆滅他繼續惡意揣測執劍閣的性子,于是他興沖沖的轉過頭,看向一旁的徐寒,口沫橫飛的言道:“小寒,你說這執劍閣是不是被那個閣主給吃窮了?你看那胖子的體型,一看就是一個能定楚某人十個的飯桶,所以為了節約開支,才將所有的事情集中在一日,為的就是剩下給咱們安排住處的房錢?”

  徐寒聽聞此言無奈的搖了搖頭。

  “執劍閣的背后可是有龍隱寺與朝廷的支持,雙方都依仗著他制衡大夏一年強過一年的江湖勢力,每年下撥的錢糧比得上大周的半個劍龍關了,怎么會缺錢?我雖然不知他們為何這般安排,他或許是有某些我們不知道的考量吧。”徐寒如此言道,他雖然并不清楚這執劍閣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楚仇離這樣的猜測著實太過離譜,換作任何人恐怕都不會相信。

  方子魚也在那時適時的結果話茬,嘲弄道:“你這叫市井小民,哪知道人家仙人的想法?”

  “什么市井小民,我楚某人可是出身....”

  于是不滿楚仇離便開始大聲嚷嚷道,試圖證明自己的猜測是有理有據。

  而方大小姐也同樣不是一個愿意吃虧的主,二人你來我往,吵得不亦樂乎,夾在中間的徐寒只能是連連苦笑。

  只是三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說著這些的時候,恰巧站在一旁監視著幾方比斗的南宮靖聽聞此言,險些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因為楚大俠的推論與某些事實驚人的相似...

  時間緩慢的流淌,擂臺上的諸人打得你死我活,楚大俠卻看得有些犯困。

  就在他快要睡著之前,終于輪到了方子魚上場。

  本來徐寒的計劃中,他與方子魚乃是對手,他選擇挑戰呂厚德,那么方子魚沒了對手,就應該如那廣林鬼一般直接晉級成為執劍人。

  但大抵是因為徐寒的某些行為開罪到了那位南宮靖,她竟然以沒有獨自守下一道區域便不能直接晉升為說辭,生生從已經被淘汰的人手之中選出了一人作為方子魚的對手。本來對于這樣的決定,楚仇離極為不滿,叫囂著要與那南宮靖理論,不過方子魚卻將之攔了下來,表示自己很樂意活動活動自己的拳腳。

  此時已經到了丑時,但除了這游離物外的楚仇離,在場諸人的氣氛都極為高昂,畢竟都是些天狩境以上的強者,莫說晚些睡,就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也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影響。此刻比斗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敗者早已離場,留下來的要么是已經取得勝利的滿臉興奮之人,要么是為即將開始的大戰或摩拳擦掌或惶惶不安之人。

  而方子魚相比于這些人,更像是一個異類。

  她的神色泰然,與雪寧在一起不知道聊著些什么,時不時自嘴里響起一陣陣歡聲笑語,似乎全然不將即將發生的比斗放在心上。直到執劍人點到她的名字,這女孩方才收起那一臉笑容,邁步而出。

  徐寒等人并不清楚如今的方子魚實力如何,雖看她確實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但還是在女孩邁上擂臺時提醒她多加小心,畢竟執劍人大比之中,能走到這最后一步,絕無庸才。

  女孩卻是頭也不回,大大咧咧的朝著諸人揮了揮手,身子一躍便如飛燕一般落在了那擂臺之上。

  方子魚的對手是一位年紀二十八九的男子,手握一柄雪亮的長槍,修為天狩大成,于這銅執中勉強算得中上之資。他見著方子魚,微微一愣,顯然對于這個看上去才十六七歲的對手有些詫異。

  但他同樣也明白那個道理,很快便收起了自己的異色,沉眸盯著方子魚。

  待到自報完家門,負責監視比賽的執劍人一聲令下,男子的面色便是一沉,手中長槍伸出,一腳前邁,一腳后撤,架勢擺開,周身氣勢大振,一頭雄鷹虛影于其背后展翅長鳴。

  男子似乎還暗暗覺得對陣一位“弱女子”是一件極為不恥之事,在出手前還朝著方子魚如是言道:“得罪...”

  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方子魚的眸中忽的亮起一道紫芒,然后女孩的身子便在那時一閃,竟然就生生消失在了原地。

  持槍男子一愣,他暗道一聲不好,手中的長槍便在那時一揮,一道密集的槍影便在他的身前浮現,將他身子包裹其中,而身后那只雄鷹虛影也猛然伸出了自己的雙翼,將他包裹其中。他并不清楚方子魚究竟在何處,但如此快的速度已經從很大程度上說明了方子魚的實力。但此刻他尋不到進攻的機會,只能全力抵御。

  抱著這樣的念頭,持槍男子警惕的看著四周。

  可下一刻,一道身影便極為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跟前,男子一愣,正要出手。

  那時方子魚眸中再次亮起一抹紫芒,她蔥白如玉的手掌伸出,紫色光芒縈繞手臂之上,于是男人雄鷹真靈的雙翼猛然如被腐蝕了一般,猛然瓦解;他手中的長槍如遇烈火,頃刻化為粉劑。

  而方子魚手掌繼續向前,問問的落在了男人的胸口處。

  男人的心頭大駭,正要運集周身真元與之一搏,可那時他體內的真元卻好似凝固了一般,任由他如何催動都沒有半分反應,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方子魚的手掌落在他的胸口。

  男人的臉色瞬息慘白,正當他等待那被擊敗的命運落于他身上的時候。

  方子魚離他胸口只有半寸不到的手掌卻忽的停了下來。

  “嗯?”男人愣了愣,目光茫然又不解。

  方子魚卻朝著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言道:“得罪了。”

  然后一聲悶哼響起,男子的身子便在那時倒飛出了擂臺。

  “怎么樣?本小姐厲害不?”以摧枯拉朽般的姿態取得勝利的方大小姐回到了諸人所在之地,她一臉得意的拍了拍手,看著尚且還在呆滯中的楚仇離,眸中笑意愈發燦爛。

  楚仇離自然是啞口無言,而徐寒雖然面色平靜,但心里卻同樣極為震驚,從方子魚離開長安時算起,二人大抵也就一年多一點的光景未見,而之前方子魚的修為雖然不錯,但遠算不得如何厲害,而現在她卻能如此輕松的將一位天狩境大成的好手擊敗,這樣的進步已經不是神速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想來那所謂《吞妖鎮天決》確有其不凡之處。

  而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的光景,便輪到晏斬出手。

  他的對手是一位同為大衍境的名門修士,到了此境,實力相差自然是決定勝敗的關鍵因素,但卻不僅僅局限于此,對于戰局的把控,臨場時的應變,甚至對決時氣勢與膽魄都會改變一場比斗的結果。

  出身魔天門的晏斬,自從帶著雪寧亡命天涯以來,所遭到的來自赤霄門的各種追殺數不勝數,而在這樣的殺戮之中,給他帶來的蛻變,讓他在對抗同境修士之時,有了一些天然的優勢。

  雖然對方極為頑強,修為也與晏斬在伯仲之間,但靠著以命搏命的強悍姿態,以及果決的出手,在鏖戰了半個多時辰之后,晏斬終是抓住了一道機會,將對方擊敗。

  當負傷的晏斬回到臺下時,雪寧便第一個沖了上去扶住受傷的男人,一臉的心疼與關切,男人卻不以為意,反倒安撫起了雪寧,二人那般如膠似漆的模樣落在遠處那位胡蔓兒的眼中,這女人眸中的惡毒之色便一息重過一息。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漸放亮,銅執與銀執的比斗漸漸落下了帷幕。

  雖然有些可惜,但胡蔓兒與邢鎮二人憑借著赤霄門強悍的功法也分別擊潰了自己的對手,晉級金袍執劍人。而隨著金執擂臺上最后一對參賽者分出勝負,諸人所期待的徐寒與呂厚德的大戰也拉開了帷幕。

  “小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要不咱們認輸得了,不丟人。”大戰將之,楚仇離又替徐寒打起了退堂鼓。不過似乎也知道徐寒此舉真正的原因,楚仇離的聲音此刻倒不似平日里那般粗獷,頗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大抵是怕觸動徐寒心底的那一塊傷疤。

  可徐寒卻朝著楚仇離笑道:“楚大哥放心,我只想試一試,如若不似對手,我立馬就認輸。”

  徐寒說得自然是輕松無比,可熟知他性子的諸人都清楚,徐寒心中的殺意已決,這場他與呂厚德的大戰,很可能落到不死不休的結局。

  但他們在得到徐寒這樣的回答之后,卻都紛紛收起了勸阻的心思,不僅因為他們明白以徐寒的性子,若沒有把握決計不會這般貿然行事,而更多的卻是因為他們知道,走到這一步的徐寒,根本不可能聽從他們中任何一人的勸告。

  “怎么還不上來?怕了?那就跪下來認輸吧!”就在這時,呂厚德那陰測測的聲音卻忽的響起,憋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怒火,在這時終于是尋到了發泄之處,他早早便躍上了擂臺,等候著徐寒的到來,此刻更是不留余地的嘲弄徐寒。

  但雖然嘴里叫囂著讓徐寒認輸,可心底呂厚德卻是巴不得徐寒快些與他一戰。

  他與徐寒有過數次交手,要說以他天狩境的境界,所能爆發出的戰力卻是驚人得很,但比起身為大衍境修士的自己,卻還是差之良多,這一個多月的光景,就是給徐寒灌了一罐子靈丹妙藥,于呂厚德看來,這少年也絕無擊敗他的可能,倒是他若能利用好此次機會,或許可以在今日除了這個禍患,一勞永逸。

  “看樣子是徐某錯怪呂長老了。”而徐寒倒也并未讓呂厚德失望,他的身子在那時一躍,便直直落在了擂臺一側,笑呵呵的看著呂厚德,嘴里言道:“之前徐某一直以為呂長老乃是寡廉鮮恥的豺狼之輩,如今看來呂長老卻是重情重義的忠義之士啊。“

  只是此刻從徐寒嘴里吐出的溢美之詞,卻是讓呂厚德一陣發蒙。

  不過有了之前好幾次被徐寒說得啞口無言的經驗,這位呂長老也長了記性,他冷笑著言道:“哼?小子少在這里跟老夫虛與委蛇,既是比斗,變得以手腳功夫論高低,想占著口舌之利,乃是婦人所為!”

  “在下所言并非恭維,而是實打實的敬佩。”

  徐寒卻好似聽不出呂厚德話里的嘲弄一般,他一臉誠懇的言道:“畢竟呂長老如此急不可耐想去與那位馮統正先生見面,此番兄弟之誼,同門之情,著實讓徐某感動!”

  徐寒這話出口,周遭諸人卻是聽得不明所以。

  可唯獨呂厚德、胡蔓兒以及邢鎮三人卻在那時紛紛臉色一變。

  徐寒口中的馮統正并非他人,便是前些日子赤霄門秘密派往橫皇城,卻死于非命的大衍境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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