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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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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方才蒙蒙亮,徐寒便自小鎮的客棧中醒了過來。◢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1a

  醒這個字用在這里,有些不當。

  準確的說他是從入定中蘇醒過來。

  大黃城一戰已經過去了九日的光景。

  周章,或者應當叫牧青山領著五萬牧家軍與那位牧良一道回到了天山關,林御國帶著六萬大黃城的殘部亦在大黃城駐扎下來,開始慢慢修繕那道天下第一雄關。

  冀州的局勢穩定,而徐寒等人也就在安排好一切之后,踏上了回到長安的路。

  做過十二年乞丐的徐寒是一個很擅長居安思危的人。他不會因為這些許的勝利而松懈,反倒是愈發的努力。

  牧家軍的強大,徐寒是見識過的。

  紅袍公卿們那一身神奇的浩然正氣,徐寒亦領教過。

  再加上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元歸龍,千里之外一刀敗仙人,一刀斬鐵騎。

  這樣的天策府都被祝賢斗倒,如今,牧家軍不過五萬余人,紅袍公卿就是能順利召回各個舊部,想來也不會超過五百之數,而元歸龍卻只剩下一刀,這樣的天策府,在如日中天的長夜司面前,恐怕只能算作螻蟻。

  想要翻身,徐寒知道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所以徐寒即使是在趕路的這些日子里也不曾停歇自己的修行。

  他肉身已到紫霄境,內功也到了三元境,這樣的實力于同輩中算得翹楚二字,但于那些他即將面對的敵人,卻終究顯得太過無力了一些。

  時間緊迫,他自然明白修行之道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但滴水石穿,每日多些修行總好過什么都不做。

  所以他將晚上別人休息的時間都拿來用于修行《大衍劍訣》,這劍訣極為玄妙,徐寒越是修行便越是感覺到此法的與眾不同。就拿尋常三元境的劍道修士來說,皆是以真元游走內腑,增強體魄,壯大內息,以此打通體內的天地人三元。而《大衍劍訣》呢?則是將修士的體內的真氣盡數化為劍意,以劍意沖開體內的天地人三元,這二者聽上去似乎并無差別,似乎只是使用力量的不同。

  但實際上卻有天差地別的關系。

  且不說劍意本身就是高于真氣一個層次的力量,可以與真元比肩,這一點便讓徐寒在三元境有了與通幽境修士抗衡的力量。再者說,劍意顧名思義,便是劍所激發或者可以加持于劍的力量。這力量與劍道契合,若是修行者以其他武器自然無法顯現出威力,但若是以劍為器,二者之間的所能迸發出的威能便是那尋常修士的數倍不止。

  這《大衍劍訣》說到底便是一門只修劍道,不顧其余旁門的劍走偏鋒之道。

  徐寒這些日子便是努力的將自己體內的真氣注入劍種之中,將之化為劍意,幾日下來,體內真氣大抵已經化為了劍意,下一步便是沖擊天地人三元。

  好在他的肉身已經到了紫霄境,這樣的不眠不休對他帶來的疲憊感并不強烈,每日只需在午晌休息一個時辰的光景便又可生龍活虎起來。

  這天,他早早的便來到了客棧的空地,施展起那《修羅訣》的后篇功法,肉身境到了紫霄境后修行的速度明顯放緩,但徐寒卻并未懈怠,依然每日勤練不輟。

  而每當這個時候不知在哪里野了一晚上的玄兒便會從角落中竄出,站在或屋檐下或樹枝頭,歪著腦袋看著徐寒。

  待到一套拳腳完成,徐寒已是滿頭大汗,但卻不覺如何勞累,反倒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府主這套拳腳很是奇特。”這時耳畔卻忽的想起了一道蒼老的聲線。

  徐寒愣了愣,他轉頭望去,卻見一身紅袍的鹿先生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了他的身后。

  這時天色還未徹底放亮,徐寒卻是不想這么早鹿先生便已經起身,在微微一愣之后,他趕忙上前。

  “鹿先生怎么不多睡會?身子好些了沒?”鹿先生在大黃城上為了抵御牧家軍連續數次使用了自己的浩然正氣,為此好生調養了一些時日,見他如此早起,徐寒有些擔憂此舉對他身子不利。

  “好多了,府主莫看老夫年邁,但這把老骨頭,可硬朗著呢!”老先生卻是擺了擺手,笑著言道。但隨即便話鋒一轉,問道:“我觀方才府主所用的拳腳似乎是修煉肉身的法門,少見得很,不知是師出何門啊?”

  這個問題讓徐寒再次一愣,他遲疑了數息光景,方才言道:“是祖上傳下的法門,旁支末道不足為道。”

  徐寒最終還是沒有告知這位老先生自己這《修羅訣》的根底,這是數年流離養成的習慣,終究不愿隨意與人袒露一切。

  這并非不信任鹿先生,只是本能的隱藏。就像野獸在遇見異動時總會下意識的蹲下身子觀察一個道理。

  只是他這樣的作態又怎么瞞得過鹿先生?

  老人在那時深深的看了徐寒一眼,卻終是未有出言戳破徐寒。

  他笑了笑,就在那客棧屋檐的臺階上坐下了身子,然后伸手拍了拍一旁的位置。

  徐寒會意過來,趕忙坐了過去。

  時值九月。

  秋將盡,冬將至。

  客棧庭院里種著的一棵老樹下早已落滿了泛黃的枯葉。

  一陣秋風襲來,老樹上最后一片葉子掙扎著被吹落。

  老人在那時抬頭望著那搖曳的樹葉,眸中的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府主想好沒有?”過了半晌,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坐在一旁看著那樹葉飄蕩落下,怔怔出神的徐寒聞言愣了愣,數息之后方才回過神來。

  “想好了。”他點了點頭,自然明白鹿先生話里所指。

  “這可是一條沒有退路的選擇,一旦入了其中,便沒了脫身的可能,要么勝,要么死。”鹿先生這般說著,腦袋卻轉向徐寒,眸中的神色多少有些詫異。

  徐寒看出了老先生眸中的詫異,他卻只是笑了笑:“先生不相信徐某?”

  “不是不信。”鹿先生搖了搖頭,“府主雖然年少,但心性卻是老夫平生少見,府主既然做了決定,老夫自然相信,只是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讓少主下定了決心?”

  徐寒聞言站起了身子。

  他仰頭望向天際,想起了那天夜里與林守的那番短暫的對話。

  “很久之前,有一位長輩給我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好命也好,歹命也罷,人都得認命。”

  “那時的我過得并不好,所以我不想認自己的命。”

  “我搏了一把,付出了些代價,成為了天策府的府主。我以為我已經成功,但卻發現總有人不想讓我過得好。”

  “我才發現,不是我的命不好,是天下人的命都不好。”

  “那既然都不好,那躲有什么用呢?”

  “倒不如再搏一搏,為自己,為所有人都搏一搏。”

  “歹命也好,好命也罷,我沒有逃,我好好的斗上一場,這命才是自己的命。”

  “先生說,是這個道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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