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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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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乃是修行此道的修士參悟此道而得出的東西。

  他不同于真氣與力道,是一種與真元擁有相似力量,卻又截然不同的事物。

  哪怕是最厲害的天才,想要將劍意修煉到足夠外放的境地也需要抵達通幽境方才能夠做到。

  可徐寒分明才丹陽境,他是如何跨過兩個境界做到這一點的?

  祝龍起想不明白。

  而事實上,徐寒也并沒有打算給他細細思考的機會。

  一聲高亢的劍鳴在那時自刑天劍的劍身之上升騰而起,徐寒本已被祝龍起壓下的身子在那時如有神助一般猛地挺直,祝龍起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不斷被抬起的刀身,目光從驚訝到詫異,從詫異變作惶恐。這一系列的轉換只在數息之間便完成。

  徐寒的身子繼續前壓,那股純粹的劍意好似沒有盡頭一般還在不住的自徐寒的體內傾瀉而出。他欺身上前,祝龍起無論如何催動自己體內的力量,在這股純粹的劍意面前,都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很快,他的刀便貼在了他的胸口。

  那時二人離得極近,祝龍起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徐寒那張臉上,勾勒出的笑意。

  那是一種穩操勝券的笑意。

  “祝世子。你輸了。”徐寒用只有他們自己才能聽清的聲音在祝龍起的耳畔輕聲言道。

  此言一落,那些纏繞在徐寒劍身上的劍意如得敕令一般,直直的朝著祝龍起的身軀轟來。

  “噗!”

  劍意及身,祝龍起的臉色一白,一口鮮血猛地自他嘴里噴吐而出。

  他眸中的神色頓時渙散,腦袋一歪,竟然就在諸人的眼中昏迷了過去。

  贏了?

  即使這樣的事實發生在諸人的眼簾,可依舊讓諸人一時間難以接受。

  通幽境的祝龍起敗在了丹陽境的徐寒手中?

  他們看了看那倒地不醒的祝龍起,又看了看收劍歸鞘的徐寒,這時有人才發現,徐寒的境界竟然在這樣的大戰之中得到了突破。他已經到了三元境,可饒是如此,這件事情依然顯得有那么幾分不可思議。

  驚呼、歡呼。

  皺眉、展顏。

  這樣的情緒,紛自浮現在諸人的臉上。

  人生百態,從這時濟世府中大抵便能看出一二。

  只是高臺上那位紅衣少女,卻沒有去品味周遭諸人心思的打算。她看著臺下那位少年,展顏一笑,眉宇如畫。

  她幾乎是在祝龍起倒下的那一瞬間,便快步走了下來,來到少年身側,仰頭看著他。

  眸里光芒閃動,有些心疼。

  她伸出手,輕輕的用衣袖擦拭著少年身上密布的血跡。

  這個過程她做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觸痛了少年。

  那模樣卻是有幾分小媳婦的樣子。

  徐寒的心頭一動,在少女詫異的眼神中抓住他的手,將之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然后他望向高臺上那位臉色陰晴不定的仙人拱了拱手,“謝過長老成全。”

  他這般說完,先是看了看站在司空白身側的紫袍少年,那少年正對著他淺笑,然后徐寒又望了望坐在臺下的鐘長恨與寧竹芒,二人目不斜視的點了點頭。徐寒終是心安。

  于是,他轉過了身子,拉著葉紅箋,領著便朝著大殿外走去。

  身后的紅袍客卿在那時漫步跟上,而方子魚與周章亦站起身子,深深的看了在場諸人一眼,然后隨著徐寒走出了大殿。

  高臺上的司空白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頭一沉,就要站起身子。可那時,那位陰測測立在一旁的公孫明卻朝著司空白搖了搖頭。司空白見狀愣了愣,最后方才臉色陰晴不定的止住自己要再次出手的沖動。

  而公孫明卻在那時死死的盯著周章那遠去的背影,眸中目光漸漸陰冷了下來。

  這一天,天策府的主人終于又一次踏上了回到那座府門路。

  而也是這一天,那位臥病于床的北疆王,數月以來,第一次從床上坐起了身子。在那位與她結發十年之久的妻子的陪同下,登上了劍龍關的城門。

  “老爺覺得身體好些了嗎?”生得極為美艷的女子推著木椅,關切的問道。

  坐在木椅之上臉色蒼白的男人抬頭看了看天空。

  位于北地的冀州,地廣人稀。

  也得益于此,這里的天似乎要比中原更高,更藍,也更寬廣。

  “真漂亮。”男人看著這樣的景象,如此言道,聲音極輕好似呢喃。

  背后美艷女子聞言,微微一笑。

  “老爺若是喜歡看,每日我都可以帶老爺來看。”

  誰知才堪堪年過四十的男人聞言卻在那時搖了搖頭。“美景亦逝,人復如是。這樣的精致看一次,便少一次。”

  “老爺說什么呢?”美艷女子聞言皺了皺眉頭,很是不悅的說道,“老爺的身體好著呢,大夫說了再調養一兩月便無大礙了!”

  自從他登上北疆王的寶座以來,這世上已經少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與他說話了。

  男人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他笑著搖了搖頭,并不爭辯。

  噠噠噠!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關外傳來,遠遠的便可看見馬蹄揚起的塵埃滾滾而來。

  “這些蠻子真是閑得慌,每日都來叫陣!”美艷女子望了望那關外的景象,本能捂住自己的鼻子,嘴里如是言道。

  然后低頭又看向坐在木椅上的男人,輕言道:“老爺,我們回去吧,這些蠻子污言穢語,難聽得很,不要臟了老爺的耳朵。”

  可素來聽她話的男人卻在那時摁住了女人就要推動他木椅的手,搖了搖頭。

  女人見狀,有些不解,正要說些什么。

  嗚呀!

  可這時耳畔卻傳來一陣綿長的悶響,女人愣了愣,側目看去卻見兩側的將士竟然開始拉起城門的韁繩。

  “老爺要應戰?”女人問道,眉宇間有些掩不住的擔憂。

  可男人還是沒有說話,他摁著女人手,素來羸弱的身體卻不知哪里生出了這么大的勁,女人幾次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都未有成功。

  塵埃越來越大,馬蹄聲也越來越急。

  女人感覺到了男人的異樣,她眉頭皺得更深了。

  “不知今日究竟是哪位將軍應戰呢?”她試圖從男人口中打探出些什么,在那時故作無覺的問道。

  這一次,男人搖了搖頭。

  “沒有人應戰。”

  “嗯?”女人又是一愣,“那為何要打開城...”

  女人到了嘴邊的門字還未有出口,她臉上的神色便在那時一滯。

  馬蹄聲從腳下大地傳了過來。

  震耳欲聾的聲響讓這雄偉的劍龍關也在那時隨之顫抖了起來。

  夏軍入關了!

  時隔五十余載,夏朝的鐵騎再次破開了劍龍關的大門。而這一次,沒有累累的白骨堆積,他們兵不血刃,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女人來不及去細想究竟是什么促使了男人這樣的決定,她的袖口處,一道寒芒亮起。那是她自從與男人成親那日便一直隨身攜帶的東西,整整十年,不曾離身。

  可就在她的手要揮向男人的景象之時,她的身子又豁然僵住。

  時間好似在那一刻停止了下來,她皆白的額頭上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汗跡。

  就在她要動手的一剎那,周圍或明或暗數十道氣機將她鎖定,她很清楚,只要自己的手再向前伸出哪怕半分,那些氣機的主人便會在她的匕首割破男人的喉嚨之前,結果掉她的性命。

  無論是以男人的心機,還是鎮守北疆數十年的牧家軍的底蘊,他們都可以很輕而易舉的做到這一點。

  想到這里,女人額頭上的汗跡愈發的密集。

  馬蹄聲還在作響,滾滾的塵土揚起,遮天蔽日。

  究竟會有多少的夏朝鐵騎在今天涌入劍龍關,或許十萬或許二十萬,又或許更多,女人算不真切。但只是想一想這樣的事情將會帶來的后果,女人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男人終于在這時轉過了頭。

  他的臉色蒼白,嘴唇幾無血色。他目光淡漠,神情木然。一如十年前,那個紅燭搖曳的夜晚。

  這么多年,他似乎從未改變。

  但女人卻在這時忽然發現,她似乎也從未真正的認識過這個男人。

  “我活不了多久了。”男人張開了嘴,吐出了一道猶若嘆息的聲音。低迷、沙啞、暮氣沉沉。

  “但在死前,我想為牧家做點什么。”

  男人的眸子看向女人,目光依然淡漠,就像是一片壞死的樹林,風吹不動,雨落不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雙眼睛,更像是一雙死人的眼睛。可它偏偏生在了一個活人的臉上,詭異得讓人多看一眼便會覺得毛骨悚然。

  “你我結發十年,我不想殺你。”

  “回去告訴祝賢,我...”

  “只要他的命。”

  馬蹄聲還在作響,夏朝的鐵騎好似潮水一般涌入這座雄關。

  女人帶著驚恐沉默的離開。

  那時,跟隨了男人近十年的甲士走到了男人的身側,不解的問道:“將軍為何不殺了那個賤人?”

  男人聞言,抬起了頭,看著那女人離去的方向。

  那里早已尋不到她的身影。

  他想了想,終是說道。

  “舍不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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