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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元歸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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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此言。

  童鐵心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精彩,端是筆墨難言。

  他足足愣了好一會,方才有些干澀的說道:“夫...夫婿?”

  雖然他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這話里的結巴已然將他此刻翻江倒海的內心暴露無遺。

  莫說是他,就是他身后的一干師弟師妹也在那一刻靜默了下來。

  葉紅箋。

  大周侯爺之女,玲瓏閣司空白的弟子。這樣的身份,怎會被許配給眼前這個看上去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少年?

  他們看了看自己目瞪口呆的師兄,又看了看一旁把玩著衣角,一副小女兒嬌羞模樣的葉紅箋,頓時一陣頭暈目眩。

  這消息對于他們來說終歸是太突兀,也太不可思議了一些。

  但童鐵心到底是玲瓏閣的高徒,即使心中已經恨不得將眼前的徐寒撕成碎片,但還是硬著頭皮一陣恭賀,又與諸人約定好明日啟程的時間,然后才帶著自己的師弟師妹們有些狼狽的離去。

  倒是徐寒看著明顯壓抑著怒氣的童鐵心等人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一旁故作女兒態的葉紅箋。

  他有些頭大,這看似溫良的葉家父女,卻心思深沉,他到底還是小看了他們,恐怕這玲瓏閣之行,不會輕松。

  轉眼到了晚上,吃過晚飯的徐寒拒絕了玄兒鬧著要逛一逛長安城的請求,早早的便回到了房中,準備入睡。

  明日便要啟程去往玲瓏閣,長夜司不會放任葉紅箋順利抵達那里,這路上注定有一場惡戰,況且今日他觀那位領隊的玲瓏閣男子,似乎對于葉紅箋有所覬覦,恐怕這路上也免不了刁難。

  徐寒倒是不懼,只是不想節外生枝。

  想到這里,他便有些無奈,索性便不再去想,正準備去床榻睡下。

  “咚。”

  “咚。”

  可這時,屋外卻想起了一陣敲門聲。

  這個時辰,何人回來此處?徐寒有些疑惑,但還是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

  卻見一道俏麗的身影已然立在了門口,卻是那葉紅箋。

  “葉小姐...?”徐寒一愣,嘴里問道。

  “跟我走,帶你去一個地方。”葉紅箋臉上的神色冰冷,卻是尋不到半點今日在那大殿上的羞澀與女兒態。

  這話說完,便不待徐寒回應,她便轉過了身子,朝著院外走去。

  徐寒的眉頭在那時皺起,對于葉紅箋這樣的態度多少有些不喜。

  可是又一想想,今日葉紅箋在大殿上表現出的態度,只是微微的偽裝,便已然將徐寒推到了風口浪尖。若是徐寒忤逆了她的意思,恐怕去到了玲瓏閣,她還會做些事情讓他難堪。

  秉著多一事不若少一事的態度,徐寒最后還是追上了葉紅箋離去的步伐。

  葉紅箋帶著徐寒出了寧國侯府,卻不是走的正門,而是側門,似乎有意在躲避某些人的耳目。

  而一路的前行也都全挑著小巷,未曾走過主道。

  徐寒看著身前那沉默前進的葉紅箋,心底不由得有些懷疑這大小姐是不是想要尋一個偏僻的所在,再來一個“謀殺親夫”?

  就在徐寒暗暗心生警惕之時,葉紅箋領著他又穿過了一道小巷,隨即她忽然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徐寒一愣,心中的警惕更甚,他仰起頭看向葉紅箋,便要詢問些什么。

  “到了。”可那時葉紅箋卻是轉過了頭同樣看向徐寒。

  二者目光對視,徐寒一愣,不由得朝著葉紅箋的身后看去。

  卻見不遠處的大道一旁座落著一座巨大的府邸。

  光是府門便有足足五丈開外的大小,比起那寧國侯府還要大出數倍。

  府門用料似乎極為講究,用的何種木料徐寒說不真切,但看上去卻是古樸又不適大氣。兩側大門都鑲有密排的金色門釘,橫七縱八,已是王爵門楣之象。而兩側更是放有兩尊巨大的狴犴神獸石像,威嚴肅穆。

  至于那府門之上則立有一道巨大的牌匾,上書天策二字,筆鋒蒼勁,如藏金戈。

  “這是...天策府?”徐寒終是在那時回過了神來,有些不解的看向一旁的葉紅箋,卻是想不明白她為何會帶他來到此處。

  “有人想要在你離開長安前,見見你,走吧。”似乎是看出了徐寒心底的疑問,葉紅箋這般說道,隨即便推開了天策府的府門,領著徐寒便走了進去。

  天策府曾是這長安城甚至整個大周權力的中心。

  但隨著牧王府的滅門與長夜司的崛起,天策府已然名存實亡,曾經那些牧天下眾生的三千白袍士子們死的死散的散,三萬鎮守長安的天策軍亦被流放各處,或客死他鄉,或郁郁而終。

  到了現在,諾大的天策府早已空無一人,荒廢良久。

  徐寒對于天策府并說不上任何的感情,只是想著那盛極一時的府邸落魄成了這般模樣,到底是有些蕭索。世態炎涼,大抵如是。

  “他在等你,去吧。”葉紅箋卻沒有揣摩徐寒此刻心跡的心思,她將徐寒領到了府中的一處偏僻院落旁,那院中坐落著一件簡陋的小屋,但屋里卻點著昏暗的燭火,卻是這破敗天策府中唯一的亮光。

  徐寒又是一愣,他自是不會明白天策府中會有什么人在等他,但畢竟已經到了這里,是人是鬼終歸還是要瞧一瞧的。

  想到這里,他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還是推開了小屋的大門。

  屋內的陳設很簡單,一張木床,一套桌凳。

  桌子上放著一把于鞘的刀,凳子坐著一個男人。

  “來了。”

  在徐寒步入房門之后,那男人便抬起了頭。

  他穿著一身灰色的布衣,模樣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但嘴里吐出的聲線卻無比滄桑,甚至有些暮氣沉沉。斷不像他這般年紀可以吐出的聲線,倒是更像一位年過花甲的老翁。

  “你是?”徐寒皺了皺眉頭,借著屋里昏暗的燭火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古怪的男人。

  “坐。”男人伸出了手,指了指一旁的木凳。

  他惜字如金,似乎多說一句話,對于他來說都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夫子他最近如何?”男人在徐寒坐定之后,再次問道,他的臉色有些慘白,好似身患著某些惡疾,聲線亦有些低沉。

  “死了。”徐寒的回答與之前的數次一般,并未有過任何的改變。

  男人聞言蒼白的臉上頓時浮出一抹難看的笑意。

  他顫顫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在懷中一陣摸索,隨即掏出了一道玉佩,遞到了徐寒的跟前。

  徐寒眸中的光芒一凝,驚詫之色浮上了眉梢。

  “這是...命符...”他喃喃自語道,卻是不想著男人的手中竟然還有一道與他一樣的命符。

  他也顧不得再隱瞞著些什么,趕忙在自己的懷中一陣摸索,隨即也掏出了那道命符,將之放在一起,對比一番。

  卻發現兩道玉佩不僅生得一模一樣,就連其上裂開的紋路也是如出一轍。

  “他終究還是去了嗎?”男人看見了徐寒掏出的命符,本就蒼白的臉色又是一暗,在那時喃喃自語道。

  “嗯。”徐寒自然是明白了夫子的行蹤終究瞞不了這男人,因此,倒也索性點了點頭。

  “昆侖啊,仙人之境,那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滄海流去過,夫子也要去,而我,卻只能枯坐于此。”得到了徐寒肯定的答復,男人不由得感嘆道,臉上的神情愈發黯淡,似有不解,更有不甘。

  “老頭子并沒有與我明說,只是,此去恐怕真是兇多吉少。”談及夫子徐寒也有些郁郁,不過他也從這男人的話中聽出了些端倪,夫子走時確實也說過他要去昆侖,而滄海流之前也曾提及過關于昆侖的只言片語。

  那個傳說中的仙人居所,究竟藏著什么,能讓他們接二連三的前去,徐寒想不明白,卻也著實不想去想。

  “你要見我,就是為了這事?”徐寒搖了搖頭,甩開了腦海中紛擾的思緒,看向那男人。

  “聽紅箋說,夫子收了你為弟子?”男人卻是并不回應徐寒的提問,反而是又問道另一個問題。

  “嗯。”徐寒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對于這夫子弟子的身份,徐寒說實話并不喜歡。

  “你要去玲瓏閣?治你的經脈,還是手臂?”男人再次問道,他神情雖然有些疲憊,但目光卻宛如利劍,似乎是能將徐寒看個透徹一般。

  徐寒的身子一震,抬頭看向男子的臉色頓時變得警惕了起來。

  這大妖留下的手臂可謂是他最大的秘密,若是被人察覺必然免不了招來禍端,可這男子竟然一眼洞穿,這讓徐寒不得不對此心生警惕。

  “之后呢?治好了之后,你要去哪里?”男人卻是對于徐寒表露出的敵意視而不見,他繼續問道,語氣柔和了幾分,像極了關懷后輩的長者。

  “不知道。”徐寒搖了搖頭,心頭的警惕并未有因為男人忽然軟化的態度而放下半分。

  “三年。”

  徐寒還在暗暗思索這男人究竟是敵是友,但男人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徐寒自然不解,他疑惑的看向男子,似乎是在詢問他此言何意。

  “我還能為你守住天策府三年。”

  男人再次說道。

  徐寒聞言,眸中的疑惑更甚。他從未想過要與天策府有何瓜葛,那些什么奪權之爭,他并不喜歡,也無心思參與其中。

  他只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僅此而已。

  因此,他搖了搖頭,就要說些什么。

  “你回去吧,三年后無論你作何決定,我都希望你能再來見上我一面。”男人卻是再次打斷了徐寒的話,隨即便下了逐客令。

  徐寒沉默了一小會,終于還是收回了自己倒了嘴邊的話,隨后便站起身子,朝著男人行了一禮,便獨自退出了房門。

  在外等候的葉紅箋并沒有詢問二人對話的內容。

  他們沉默著回到了侯府,直到快要分離的時候,徐寒忽的問道。

  “那個人,到底是誰?”

  葉紅箋在那時轉眸看了一眼臉色低沉的徐寒,嘴里淡淡的吐出了三個字眼:“元歸龍。”

  元歸龍。

  漠北刀王——元歸龍。js3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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