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自己剛才差點兒被花想容殺成一條狗。
前一世巔峰狀態之下,自己應該是可以和花想容五五開。
而這一世,在自己實力還遠遠未徹底恢復的情況下,遇到實力保存了上一世七八成的花想容,絕對會被虐成狗。
作為對手來講,花想容是恐怖而又可怕的。
不僅僅在于她強大的實力,更在于她極深的戰斗智慧。
上一世,在仙界中,花想容完成了蛻變。
鷹揚府的歷練,以及在戰神殿中的試煉,都將花想容這塊璞玉,雕琢成了真正的絕世玉器。
這一次,李牧利用時間法則順利脫身破局。
但是下一次,如果再遇到花想容,可就沒有這么簡單了。
李牧自問,沒有什么把握。
而且他越想,越覺得汗毛直豎。
以前,花想容在他的身邊,當一個賢妻良母,溫柔純良如同一朵在冰冷星河、仙界盛開的小白花,而現在,成為了敵人以后,李牧才真正感受到了花想容的強大和可怕。
他似乎是可以理解一下當初花想容的敵人們的感受了。
當然,慨嘆之余,李牧知道,自己必須去做些什么,讓花想容回歸。
一定要讓花想容恢復記憶。
但怎么樣才能做到呢?
他暫時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小兄弟?”
王處玄打斷了李牧的思忖。
眼見眾人都看著自己,李牧搖搖頭,很坦然地道:“我們的猜測沒有錯,紫舟之上的白衣身影,的確是布局了這一次六道聯軍攻勢的大人物,她的實力很強,我也是勉強脫身,下次再遇到她,只怕是兇多吉少,所以,她絕對不是因為懼怕我,才全線撤軍的。”
李青忻等人一聽,心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連李牧也不是那白色身影的對手?
這就有些麻煩了。
“立刻派人,將這里的發生的事情,匯報上去。”
李青忻連續下令。
不管如何,陣營都必須盡快派遣援軍和高手,前來東南瀚海之森區域坐鎮。
道尊盟有這樣一個人物坐鎮,如果飛升者陣營不派出同樣級別的重量級人物的話,那寧鎮、寧望和寧平三城,依舊是危如累卵。
不能大意啊。
“慕容,你和處玄一起,立刻帶著游曳營前往寧鎮城,看看還有沒有幸存者,在最短的時間里,建立起防御體系,一定要將寧鎮城地脈掌控在我們的手中。”
李青忻下令。
“是。”
游曳營主將慕容不真和王處玄大聲應命。
李牧心中一動,道:“我也去。”
也許可以先從側面了解一下這場戰爭,可以找到一些關于花想容如今的信息和端倪。
李青忻略作思忖,道:“好。”
李牧的實力,如今已經得到了證明。
他想要去哪里,別人是根本擋不住的,就算是留在寧望城中,也未見得就可以在掌控之中,與其如此,不如讓李牧更加自由一些,反而不會讓他反感。
寧鎮城。
巍峨高聳的城墻,大部分都已經坍塌。
刀痕劍孔布滿了坍塌的石壁和城內的建筑,依舊還未散去的血腥氣息,地面上干涸之后化作烏黑色的斑駁血跡,這一切,都在訴說著,城內曾經經歷過一場什么樣可怕的戰爭。
游曳營的寧平鐵衛,正在抓緊時間,重新修葺城墻。
李牧站在城池的最中央,一個巨大宛如礦坑般的巢穴面前,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這個礦城,是曾經寧鎮城城主府的位置。
如今盡毀。
當然建筑物毀滅了,還可以重建。
這不是讓李牧憤怒的點。
讓他感覺到憤怒的是,直徑一千多米的巨型礦坑巢穴中,密密麻麻地堆滿了白骨。
飛升者們的白骨。
雪白而又嶄新的骨骼,上面連一絲絲的血肉都沒有,乍一看,就好像是工具模型一樣,但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這些骨骼,都曾是活生生的人,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被用某種秘術,脫去了所有的血肉筋,制作成為了模型一樣的骨架,密密麻麻地擺在了這礦坑巢穴中。
至少有 數萬人。
都慘死。
“血龍道傳說是以噬滅血龍為圖騰,是一種流淌著血龍血脈的魔物,最喜歡生食對手,殘忍暴虐,落入他們手中的生靈,最后的下場,必定是被吃光血肉,吸食骨髓,變成骨骼。”
王處玄亦是壓著怒火,向李牧介紹。
“所以說,全城的人,都被血龍道‘吃’光了嗎?”
李牧道。
王處玄道:“是的,不論是城坡之后戰死的,還是被生擒的,都是這樣的下場,血龍道每占據一處對手的城池,都會興建血龍巢,就像是眼前這樣,將一切活著或者是死亡的生靈,帶入血龍巢中,進行血祭,然后進食,他們甚至有收集對手強者骨骼的癖好,將其制作成為標本或者各種器物,稱之為藝術品,用以珍藏和炫耀,我們找到了寧鎮城主曲大先生的骸骨,被制作成為了標本,頭顱上刻著他的名字,被故意留在正門口,這是血龍道慣用的向我們示威的方式。”
李牧看著礦坑中累累白骨。
仿佛隱約之中,可以聽到這些亡者臨死之時的絕望和哀嚎。
那是怎么樣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眼前的場景,讓李牧真正深刻地了解到了仙道戰爭的殘酷。
這不是宗門勢力的斗爭。
不是地球上那種國與國爭奪資源的戰爭。
而是一種可以用‘種族滅絕’來形容的生死存亡的掙扎。
李牧一下子明白了,飛升者陣營在中三天中,面臨著的殘酷而又黑暗的命運。
也一下子感受到了,陣營先賢們為之奮斗、戰斗的理由。
也感受到了他們的偉大。
如果沒有飛升者陣營支撐著中三天的話,怕是下三天的諸大秘境,還有人間,都已經快要淪為地獄了吧。
道尊盟!
太始道尊!
“我有一個問題。”
李牧突然道。
王處玄道:“什么?”
“血龍道…他們會留俘虜嗎?”
李牧扭頭看著王處玄,很認真地問道。
“這…也許有吧。”王處玄本想說沒有,但被李牧的眼神一盯,心中一虛,猶豫著道。
李牧點點頭,道:“我暫時離開一下。”
王處玄一怔,猛然間明白了李牧要去干什么。
他連忙道:“不可,此時六道勢力全線撤退,都已經回到了各自的大本營中,無異于龍歸大海,虎入深山,切不可貿然行動,否則…”
李牧指了指礦坑巢穴。
“我若不去,對不起他們。”李牧的語氣,無比堅決,道:“告訴我,血龍道的大本營,在什么地方?”
“這…”
王處玄簡直要哭了。
“小兄弟,你不要為難我好嗎?”
他真的是擔不起這責任啊。
李牧道:“那我只好自己去找了。”
“別別別…”王處玄連忙擺手,最終一咬牙,一跺腳,道:“這樣吧,我帶你去,我帶路,怎么樣?但是,你得聽我的計策,一旦事不可為,必須盡快返回,千萬不能逞強冒險,可以嗎?”
李牧笑了笑,點頭:“好。”
兩人化作流光,直接離開了寧鎮城。
十五萬里之外。
小孤山。
血龍道大軍的臨時營地。
“白尊大人竟然下令全線撤退,連我們已經占據了的寧鎮城也放棄,這到底是為什么?”
“聽聞破滅道的破軍,情殺道的祭月,都被飛升者給斬了。”
“難道是飛升者陣營的三絕世中,有人出手了?”
“也許吧,呵呵,要我說,白尊或許是怕了。”
一團燃燒著的篝火前面,數十個身上長著鱗片,帶著蜥蜴一般尾巴的血龍道的高層強者,正在進食。
他們吃的食物,是活生生的人。
被俘虜的寧鎮城的飛升者。
基本上都是十四歲以下的童男童女。
因為年輕,肉嫩,多汁美味。
這些都是他們破城之后,專門‘搜集’的美味,用以慢慢享用。
直接洗干凈了,活著抓過來就撕咬。
幾百個童男童女,被圈養在篝火旁邊的圍欄中,已經眼睜睜地看著好幾個同伴,被活生生地吃干凈,變成了白森森的骨頭。
沒有恐懼。
這樣的畫面,見得太多了。
有些麻木。
麻木的表象之下,隱藏著深深的憤怒。
“那個…給我抓過來。”
一個血龍族強者舔了舔嘴角的鮮血,指向圈欄中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渾身赤裸,皮膚很白,看起來嬌憨。
她緊緊地縮在哥哥的懷里,渾身顫抖著。
一個血龍族士兵,伸手朝著小女孩抓去。
“不…”哥哥驚恐地護著妹妹,將她拉在身后,道:“要吃,先吃我…我的肉嫩,有嚼勁…”
這是他最后保護妹妹的方式了。
然而——
一個響亮的巴掌。
血龍族士兵將他抽倒在地,然后毫不留情地抓著小女孩,獻到了血龍族高層強者的手中。
“桀桀…一看就好吃。”
他滿口血腥和利齒,看著小女孩,獰笑了起來。
然后,張嘴朝著小女孩的面頰咬了下去。
“不…”
圈欄中,臉頰潰腫的哥哥絕望地爬起來,睜著扎沖去。
但,幼小弱小的他,根本無力改變這慘劇。
眼看著小女孩要被咬掉半張臉頰。
就在此時——
一道刀光,掠過夜空。
空中噴吐著腥氣的血龍族強者,動作猛地一僵,然后咕嚕一下,整個頭顱就從脖子里滾落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