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大人,緊急軍情,道尊盟血龍道突襲寧平城,寧鎮城失守,曲步彤城主戰死,金光道襲擊寧望城,城破在即…”
一個渾身浴血的戰士,跌跌撞撞地沖進來,單膝跪地,雙手托上告急兵文。
霎時間,整個議政廳中,死一般的寂靜。
李青忻勃然變色,快步走到廳中,將兵文取在手中,打開一掃,臉上的表情,更是凝重。
“來人,速帶信使,下去療傷。”
近衛快步進來,扶著這身受重傷的信使出去。
大廳中,血腳印宛然。
“大人,寧平城真的…”
寧平鐵衛浩蕩營主官慕容不真顫聲問道。
李青忻點點頭,道:“寧鎮城被屠城了,曲大先生戰死,城中袍澤,十不存一,血龍道在城中筑血池,食人肉,血龍道的戰兵,聯合金。光道,強攻寧望城,彭元壽城主的兵文上說,最多再支撐一日時間,若再無援軍,城破難以避免。”
大廳中的呼吸,都凝重了起來。
瀚海之森邊緣的疆域,由寧平城、寧望城和寧鎮城三大城池,互為犄角,扼守住飛升者陣營的東南邊境,這么多年,使得道尊盟的勢力,難以向西存進,是整個飛升者陣營東南區域的屏障。
沒想到,突然之間,道尊盟的力量竟是破一城,困一城。
寧鎮城的失守,已經是非常糟糕的事情了。
一旦寧望城再失守,那寧平城將會成為孤城。
唇亡齒寒。
陣營的東南屏障,只怕是粉碎在即。
“大人,我們必須派出援軍。”
慕容不真道。
李明哲也道:“事不宜遲,必須速速救援。”
李青忻面色凝重,道:“救援肯定是要救援的,但不可盲目而行,我在想,瀚海之森三大城池,寧鎮、寧望都遭受到了襲擊,為何我寧平城卻安然無事?若是分兵去救,萬一被調虎離山,該當如何?若被圍點打援,又當如何?”
青玄劍神李慕白道:“城主大人說的不錯,需謀定而后動。寧平鐵衛有三大營,可分游曳營、浩蕩營出兵去救,鐵山營固守寧平城,依靠城池陣法,哪怕是有外敵來攻,固守三日,絕對可以做到,到時候,援軍必至,二城的危機可解,收復寧鎮城也有希望,否則,一旦三城盡墨,瀚海之森就要淪陷失守了。”
李青忻當機立斷道:“就依照李先生的計策而行,慕容不真,辛子龍,你二人立刻去提點本部戰兵,隨本城主馳援寧望城,鐵如龍,你即刻起接管寧平城所有防務,令城外袍澤火速進城,固守城池,不得有失,明白了嗎?”
眾將轟然起身應命。
軍隊機器開始有條不紊地運轉起來。
李青忻突然叫住了正隨著游曳營主官辛子龍一起朝外走去的王處玄,令他留下來。
“大人,何事?”
王處玄疑惑地問道。
李青忻道:“你留下來,在城中去照顧李牧,若是局勢惡化,寧平城守不住,你就用我的令符,打開秘密通道,帶著李牧和他的父母離開,明白了嗎?”
王處玄大吃一驚,道:“什么?大人,令符…這可是您護身之用,豈可…”
李青忻擺擺手,道:“若戰局真的惡化至此,我豈能逃?曲大先生也有城主令符,但他卻為了寧鎮城死戰捐軀,我身為寧平城主,又豈能后退?守牧一方,必當死戰。”
王處玄默然,道:“好。”
衙署。
李牧與父母團聚。
李霖薛蕊夫婦這才松了一口。
之前李牧不能進城,兩人的心中,總是提心吊膽。
因為久未有飛升者出現,所以這衙署中,除了李牧一家之外,并無其他住客,顯得頗為幽靜。
李霖和薛蕊兩人,肢體終于完全恢復,所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修煉,快速地提升實力。
因為與李牧略作交流之后,就雙雙閉關了。
李牧坐在衙署院子里的柳樹下,也開始修煉。
他也要抓緊時間,沖擊更高境界。
時間流逝。
忽地,李牧睜開了眼睛。
片刻之后,寧平城中,警訊之聲大作。
大地微微顫動起來,緊接,城中各處沖天而起一道道橘黃色的光柱,到千米高空流射開來,化作一層橘黃色的光幕,就如同有一層巨大的橘黃蚊帳一般,將整個寧平城都籠罩在了其中。
護城大陣啟動了。
緊接著,衙署外的街道上,就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隊,去西城墻。”
“第三小隊,支援東甕城。”
“預備隊,維持城中秩序,從現在開始,全城戒嚴。”
“預備役準備…”
各種聽似雜亂,實則有序的呼和聲,在衙署外的各個方向響起。
駐守在城中的寧平鐵衛鐵山營的戰士,快速地集中,開始在各處布防。
同時,城中所有的飛升者,以及飛升者后裔們,也都開始武裝集結。
李牧隨手一揮。
無形的結界展開,將父母閉關之處覆蓋,隔絕了外界的氣息,避免兩人的修煉進程被打斷。
“這才進入寧平城不過半日的時間,戰爭就降臨了。”
李牧頗為驚訝。
中三天,不太平啊。
雖然在巫祖圣殿的藏書中,看到了不少關于中三天諸大陣營之間的戰爭描述,但這突如其來的仙道勢力的戰爭,還是讓李牧心中,五味雜陳。
在那個仙界,因為萬仙盟的統治根深蒂固,不可撼動,哪怕是中央亂域的反抗軍們,也無法真的動搖萬仙盟的統治,所以存在最多的是壓迫,是迫害,而不是戰爭。
萬仙盟的六府制度,讓他們在每一州,都保持著絕對的統治地位。
而在中三天,飛升者陣營卻是擁有者可以與道尊盟對抗的資本。
所以,戰爭時時會發生。
就比如今天。
前一刻還靜謐安詳的寧平城,下一瞬就迎來了戰爭。
殘酷的戰爭。
轟轟轟!
仙道力量的轟鳴聲響起。
一道道詭異的弧光,帶著恐怖的破壞力和滅殺力,連綿不絕地朝著寧平城轟擊下來。轟擊在橘黃色的護城陣法上,炸裂迸射開來,仿佛是一簇簇璀璨奪目而又美麗絕倫的煙花在綻放一樣,帶給這座城池死亡的威脅。
整個城池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每一道攻擊的破壞力,都經由陣法護罩分散承受,轉移到了大地之下。
橘黃色的土系力量,最是堅固堅韌。
但一城之力,終究有限。
“再這樣轟擊下去,不超過一個時辰,陣法護罩必破。”
李牧嘆了一口氣。
在仙道戰爭之中,一旦守護陣法被破,那就等于是凡人戰爭中城池的城墻倒塌城門被破樣,接下來就是真正短兵相接的戰斗,那將是最殘酷的。
突然,他心中一動。
“王大人來了嗎?”
李牧看向衙署庭院門口。
王處玄從門中走進來。
“小兄弟好敏銳的感知,本將剛來,就被你察覺到了。”王處玄苦笑道。
李牧道:“是何方勢力來犯?”
王處玄道:“是道尊盟陣營中,有著六殺道之稱中的破滅道和情殺道聯袂攻城,形式要比想象中的嚴峻一些,本將奉了城主之令,需要提前帶小兄弟你離開。”
“城主此時,不在城中?”
李牧問道。
王處玄也不隱瞞,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解釋了一遍。
李牧聽完,心中一陣暖暖的感覺。
這就是飛升者陣營。
果然是抱團取暖,袍澤互依,哪怕是如此生死存亡之際,也絕對不會放棄對于袍澤的救援。
沒有選錯陣營。
“王將軍,帶我去城頭吧,我要參戰。”
李牧緩慢而又堅決地道。
“這…不可。”王處玄搖頭,道:“我奉城主之令,必須以你的安危為重,一旦城破,就要立刻利用城主令符,破開虛空,送你遁去,你要參戰,那是萬萬不行的。”
李牧道:“哪怕是我擁有逆轉這場戰爭的力量,你也不同意我參戰,是嗎?”
“這…”
王處玄一窒,旋即堅定地點點頭,道:“是的。”
他奉了城主之令,不論如何,都要安全送李牧離開。
李牧有沒有逆轉戰局的力量,他不確定。
他唯一確定的是,如果李牧真的是飛升者陣營的第四位絕世,那今時今日,絕對不能冒險。
李牧見他如此堅決,不由得笑了笑,道:“王將軍,你有沒有考慮過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王處玄問道。
李牧道:“如果我決意要參戰的話,你怕是攔不住我的。”
王處玄怔住。
因為在李牧最后一個字落下的瞬間,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就被定在了原地,根本動不了了。
李牧擠了擠眼睛,道:“王將軍,我有自保之力,一旦事不可為,我愿聽你的安排,但是現在,為何不讓我參戰試試呢?城主大人的命令中,只說讓你保護我,局勢惡化不可挽回時送我離開,但卻并未說一旦戰爭爆發,禁止我參戰啊。”
王處玄發現,李牧說完這句話,他又能動了。
身體恢復了控制。
他猶豫片刻,道:“好,只要你配合我的任務,那我可以帶你去城頭。”
李牧說的很多,城主并未禁制他參戰。
事情,是可以變通的。
“走吧。”
李牧道。
兩人一起出了衙署,立刻朝著遭受攻擊壓力最大的東城門而去。
有了王處玄的帶領,一路上暢通無阻,也得到了寧平鐵衛的配合。
很快,兩人登上城頭。
李牧朝外看去,只見黑壓壓一片,猶如黑潮。
敵人的數量之多,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