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身影從天空混沌灰層之中墜落,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帶刀的身影?
是木牧?
劉祎之等人,一下子興奮了起來。
人影墜落在亂石堆里。
塵土飛揚。
接著,天空之中,亦有一個人影,緩緩地降落下來。
這個人是…
“木牧?”
劉祎之直接跳了起來。
他一臉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人群中,一片難以遏制的驚呼,嗡嗡嗡宛如亂潮。
這個人是木牧,那剛才墜落下來的人是?
滅無欲?
原本已經如墜冰窟的吳越等人,此時卻是忍不住雀躍了起來。
大人果然是贏了。
天空中,劇烈戰斗導致的法則混亂產生的混沌風暴灰層,逐漸散去,一縷金色陽光,透過云氣的縫隙,照射下來,似是金色利劍,刺破了黑暗,降臨大地。
李牧正好在這一道金色陽光的照射之中。
他的左胸,有一個掌印。
血紅色的掌印。
入骨三指,觸目驚心。
鮮血染紅了他的手臂。
這一次眾人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那是木牧自己的鮮血。
這種程度的戰斗,顯然他也受傷了。
而且傷勢不輕。
但他贏了。
因為他是最后站在天空中的那個人。
而滅無欲已經躺在亂石堆里了。
金色的陽光,照射在李牧的身上,仿佛是披著一層金甲,在紫金色的仙光炎氣的照射之下,莊嚴神圣的令人不敢逼視。
他一招手。
亂石堆之中,誅仙長刀落回到手中,化作紫金色微光一閃,被李牧收入體內,以本身精氣神蘊養。
“回去吧。”
李牧對著遠處的天空招了招手。
巨大無比的鴿子王,振翅而來,親昵地圍繞著李牧,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李牧落在鴿子王的身上,振翅而去。
留給所有人一個背影。
一直到李牧離去數十息之后,圍觀的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劉祎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樣,飛一般地沖過去,在亂石堆中,找到了已經徹底昏死過去的滅無欲。
來自于萬仙盟總部的少年,氣息羸弱。
他渾身上下,一道道的刀痕,宛如老樹身上的裂紋一樣,胸口有一道長刀洞穿傷,碗口大的透明窟窿,每一處的傷口之中,都流轉著紫金色的光焰,將皮肉炙烤成為焦黑。
真元已經停止了運轉。
元神若有若無。
五臟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破,徹底炸裂。
丹田部位,亦是一道刀傷,直接碎掉了丹田。
劉祎之一看之下,心中已經是一片冰涼。
這已經不是輸不輸的問題。
而是生死問題了。
麻煩大了。
滅無欲這樣的狀態,就算是最終活下來,但與東方夜刃之間的一戰,肯定是毫無機會了。
這意味著,鎮妖閣辛辛苦苦造勢半年,重奪大仙主之位的計劃,基本上已經破產了。
“快,先回去,救人要緊。”吏府掌座孟雄飛面部慘白,宛如死尸一般,一個勁兒地催促。
劉祎之不敢怠慢,立刻帶著昏死中的滅無欲,風馳電掣一般離開。
趕緊找丹藥和仙醫來救人。
不管能不能救活,這個時候,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坍塌消失的千刃峰周圍,大仙庭的各路強者們,一個個臉上帶著莫名的震撼,表情豐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目光都看向高高在上的大仙主東方夜刃。
這些日子,東方夜刃位于風口浪尖,處于漩渦之中。
很多人對于這位從底層崛起的大仙主,都抱有一種莫名的輕視,尤其是隨著滅無欲的強勢出現,鎮妖閣一脈,成功逼的東方夜刃接受滅無欲的挑戰,這種輕視和幸災樂禍,可以說是達到了頂峰。
這一段時間,鎮妖閣在流星島發力。
很多原先搖擺不定的大仙庭強者們,都紛紛投靠了鎮妖閣的陣營。
甚至連之前一些向東方夜刃效忠的強者,高層,也都轉投到了鎮妖閣體系之中。
雖然不能說是樹倒猢猻散,但東方夜刃給人的感覺,頗有些日暮西山。
很多人都在等待著看這位大仙主的笑話。
但是現在,這位有史以來最草根的大仙主,卻用一種誰也沒有想到的方式,破局成功了。
他甚至都沒有親自出手,就用這樣一種近乎于怪誕的方式,徹底解除了危機。
所以說這段時間以來,東方夜刃的隱忍,沉默,退讓,甚至是有些怯懦的表現,都其實是在為今日之戰布局?
可怕啊。
太可怕的心思和城府了。
無數道目光,再看向東方夜刃的時候,哪里還敢有絲毫的輕視,反而是帶著深深的敬畏和忌憚。
如此不利的局面,都被他給破掉了。
大仙主的位置,他坐穩了。
以后的流星島,以后的東圣洲,還是東方夜刃的天下。
眾人想想自己這些日子的表現,心中懊悔不已。
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想辦法,重新挽回大仙主對于自己的信任,或者想辦法,贏得大仙主的寬恕。
否則,等到秋后算賬,那就徹底遲了。
很多人都開始心慌了起來。
有人已經擠出笑容,向東方夜刃湊去。
但東方夜刃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離開了這里。
他關心李牧的傷勢。
“我沒事,你放心吧。”
刑府大殿中,李牧活蹦亂跳。
他胸口的那個掌印,已經只剩下了一個淡淡的印痕,看這架勢,最多再有幾個時辰,就要徹底消失了。
“那你剛才決斗剛結束時,一副重傷就要死的架勢。”東方夜刃松了一口氣,哭笑不得,道:“害的本座白白擔心一場。”
李牧撇嘴道:“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我火并滅無欲,為的是誰?還不是為你,你擔心一下怎么了?”
東方夜刃笑了笑,道:“好好好,是本座錯了,哈哈,說實話,你這一戰,贏得漂亮,妖獄山上,鎮魂天尊和都天教主這兩個老不死的,估計現在都要氣爆了,鎮妖閣的計劃,徹底破產。”
李牧道:“他們會不會再推出一個人,和你來對戰?”
東方夜刃自信地搖搖頭,道:“就算是鎮妖閣還能拿得出像是滅無欲這樣的天才,但想要再逼我一戰,卻是絕對不可能了,萬仙盟總部的大人物們,就算是再偏向鎮妖閣,也不可能二次破壞規矩,讓他們選人來挑戰我了。”
李牧道:“確定?感覺鎮妖閣這些老道士,不要臉的很,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東方夜刃道:“這一點,毋庸置疑,要知道,規矩就是規矩,可以偶爾破例一次,但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那就不叫規矩了,而一旦規矩廢了,萬仙盟的根本,也會被動搖,萬仙盟的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李牧想了想,道:“說的好像有那么一些道理。”
東方夜刃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呵呵,我準備在今夜,舉行晚宴,召集流星島上所有天將級以上的強者,慶祝你的大勝,呵呵,到時候,你可得出場,我要讓整個流星島,讓整個東圣洲,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的風采,哈哈哈哈。怎么樣,這樣做,總算是對得起你了嗎?”
李牧立刻就明白了東方夜刃的意思。
他這是要逼著流星島上所有的高層,重新表態一遍啊。
這一次的表態,無疑是至關重要。
因為一旦在這個時候選擇了陣營,那再轉變力場的話,會成為雙方共同的敵人,想要做墻頭草,那是找死。
可以的。
這個時候,這樣的操作,可以一下子,分清敵我。
若是有人還想要抱住鎮妖閣大腿,冥頑不靈的話,可以想象,日后東方夜刃將會采取什么樣的行動來血腥報復。
不過…
李牧摸了摸鼻子,道:“晚宴可以舉行,但我就不出席了。”
“嗯?”東方夜刃驚訝地看向李牧。
這小子轉性了?
竟然不喜歡裝逼了?!
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啊。
這一回臺子都給你搭好了,你竟然選擇放棄?
李牧嘿嘿地笑道:“我有個好玩的主意,你一定會喜歡的。”
東方夜刃在李牧的笑容里,感受到了陰謀的氣息,道:“你說。”
“今晚宴席,我不出席,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傷勢無礙。”李牧笑嘻嘻地道:“但是,從今日起,我不會再公開露面,刑府會戒嚴,對外宣稱,我在閉關…”
東方夜刃一下子就懂了。
“你想要用這種方式,讓人覺得,我們在欲蓋彌彰,實際上,你在這場大戰之中,也受了重傷,修為大損,傷及本源,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具備戰力,以至于…”他興奮地道。
李牧道:“以至于我都快要重傷而死了。”
東方夜刃跳起來,拍了拍手,道:“哈哈哈,妙啊,你小子,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壞種,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的那種,誰要是做你的敵人,簡直是噩夢。”
李牧不滿地嚷道:“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這是在夸我嗎?”
東方夜刃哈哈哈大笑,道:“就按照你說的辦。”
他心里忍不住嘖嘖起來。
你看看滅無欲,就是前車之鑒。
逼著李牧,死活非要決斗,在踏上落仙臺的前一刻,他們大概都覺得,是自己成功把李牧給逼上了擂臺,但實際上呢?一切都在李牧的算計中。
真的是無情,殘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