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似曾相識的一幕啊。
李牧一下子,想起了傳說之中的劉皇叔白帝城托孤。
可惜皇帝不是劉皇叔。
而李牧也不是諸葛孔明。
李牧淡淡地道:“陛下放心,臣可以立下道誓,終生不染指皇極崖的皇權。”
“咳咳咳…”皇帝咳嗽了起來,連忙道:“朕…朕并非是用話架你,朕…亂世中,沒有實力,早晚…早晚是死…滅頂之災…木兄弟你若是為帝,或可…保住我一絲血脈,我…”
李牧道:“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但臣的話,依舊一樣,永遠都不會染指皇拳,辰皇子會是一個明君。”
皇帝嘆了一口氣,道:“朕明白了…都…都退下…木兄弟,朕還有話,對你說。”
皇級殿之內,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只剩下了李牧和皇帝兩個人。
皇帝氣喘吁吁,極為疲倦的樣子。
李牧彈指,一縷大日真元注入其體內。
皇帝瞬間覺得輕松了一些。
但他也明白,這無法徹底祛除體內的劇毒,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朕昨日的信中,并未提及鄭沅與皇后都等人的事。”皇帝看著李牧道。
李牧道:“鄭沅和皇后,沆瀣一氣,辱及陛下名聲,欲殺陛下血脈親子,罪該萬死,不除掉他們,辰皇子日后得位,也難以完全施展抱負,所以,臣自作主張。”
“高家曾經在朕即位時,出過大力。”皇帝又道。
李牧道:“高家就是下一個鄭家,高盛威對于陛下不敬,已經展露的淋漓盡致。”
“震皇子,真的是鄭氏的后裔嗎?”皇帝又問道。
李牧道:“也許吧。”
皇氣:“…”
他心里沒明白,也就不再問了。
恍惚中,皇帝想起了曾經軍中大元帥周可夫的死。
當時的木牧,也是如此果決果斷,代替他做決定。
他已經無法判斷,木牧到底是對自己忠心,還是只是在實踐他自己心中的某種理想準則。
但不管如何,他都非常感謝木牧。
因為正是這個人的存在,讓皇極崖在滅亡之時得以重生,也是這個人,讓他在身為皇帝的尊嚴受到侮辱時有能力報復回來,沒有被釘在恥辱柱上。
“突然覺得好累啊。”
皇帝淡淡地道。
然后他就依靠著龍椅上,似乎是要睡著了。
“木牧,朕并不后悔遇見你。”
皇帝迷迷糊糊地道。
李牧心無波瀾,一直安靜地在旁邊站著。
一直到大約一炷香時間之后,皇帝停止了呼吸。
病入膏肓,毒入元神。
當初大宦官黎蓀下的劇毒,來自于甘霖山,毒殺金仙易如反掌,皇帝能夠支撐到此時,已經算是奇跡了,整個朝會他都在用最后的意志力死撐,現在風雨已過,不用再撐了。
精神一放松,死亡隨即而來。
李牧靜立片刻,轉身離開了皇級殿。
大殿的門口,群臣都在焦躁中等待著。
看到李牧出來,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陛下駕崩了。”
李牧道。
頓時皇級殿外,哭聲一片。
大臣們一個個都捶胸頓足哀嚎,哀痛無比,仿佛是死了親爹一樣。
尹侍女的神色有點兒茫然。
那個影響了她命運的男人突然就這么死了,她也無法理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心情。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愛。
沒有悲傷。
只是覺得…依舊是和以前一樣的無所適從吧。
畢竟這么多年以來,那個男人是活著還是死了,對于她來說,好像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辰皇子怔怔地站著。
他的心情,與娘親類似,卻又有點淡淡的悲傷。
李牧看向人群中的大臣楊嘉。
楊嘉心中一顫,連忙低頭。
今日李牧三言兩語之間,就將鄭沅、將高盛威,將四大家族之中的高家和鄭家,從皇極崖的版圖上直接抹去,展現出來的殺氣和決斷,已經令所有大臣都膽戰心驚。
包括楊嘉。
現在楊嘉唯一慶幸的一點,是昨夜他并未派出刺客去刺殺尹侍女,也并未聯合高家、鄭家試圖搶奪皇位,否則,只怕是楊家也和高家、鄭家一樣了吧。
“楊大人來負責新皇登基事宜吧。”
李牧道。
楊嘉一怔,旋即暗自欣喜,連忙道:“臣遵旨。”
負責新皇登基,算是顧命大臣之一了,只要表現的好,日后必定是新皇的心腹,這也算是攀上木親王這個高枝了吧。
不,以后不能稱之為木親王了。
得叫帝師。
當今皇帝之師。
新皇登基的過程,繁瑣而又冗長。
在老皇帝發喪入殮下葬之后不久,九歲的辰皇子登基為帝,被稱之為辰皇,其母尹侍女被封為尹太后,坐鎮皇宮。
而李牧也正式從木親王晉級為帝師。
也正是因為有李牧這個師父的存在,辰皇的即位非常順利,根本沒有人敢陽奉陰違,所有大臣都在第一時間,表達了自己的忠誠。
不過,辰皇畢竟年幼,且從小疏于教導,不但實力低,修為普通,在處理朝政方面,根本就是一無所知,連表面上做做樣子,都很難。
這個時候,楊嘉的作用就體現了出來。
其姐是先皇妃,在后宮之中,地位不低,主動交好尹侍女,各方面幫襯,而楊嘉自己,則是將顧命大臣的作用,發揮的淋漓盡致,與朝中其他諸位老臣一起,協助辰皇打理政事,并負責教導這個年輕的小皇帝。
皇極崖井然有序地運轉著。
小皇帝每日會到議政殿中坐鏈兩個時辰,學習處理政事,然后其他的時間,都跟隨在李牧的身邊,修煉仙術。
李牧傳授教導他的,是皇極崖的皇室功法皇級九重仙導訣,理論上的仙將級功法,但有一些殘缺,所以實際上只可以達到金仙級巔峰。
一晃十多天時間過去。
這一日,極樂仙子夏靜又來找李牧。
“四明仙府遺址外的混沌殺霧再有十日就散去了,各大勢力的探索隊,都已經到了遺址之外,蓄勢待發,你也應該出發了吧。”
夏靜道。
李牧算算時間,從皇極崖出發到四明山脈,也就三天時間,不急于一時,又想起一事,問道:“這種仙府遺址,是什么人都可以進入探索的嗎?”
夏靜聞言,嬌笑著道:“怎么可能?必須是萬仙盟的成員宗門的弟子,或者是得到了萬仙盟認同的散修,才有資格進入,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萬仙盟對于這一點,極為重視,整個仙界的各種遺址和礦藏,名義上,都屬于萬仙盟,普通的散修和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開采發掘。”
李牧有些明白了。
不過,這事難不住他。
因為他現在是皇極崖的帝師。
而皇極崖則正是萬仙盟的一員。
以他如今的身份,弄到進入遺址的資格,應當不難。
“你之前說,刀劍神皇麾下,劍神方天翼也要進入遺址,但此人乃是叛軍身份,如何進得去?”李牧又問道。
夏靜咯咯笑著道:“你以為,萬仙盟中,就沒有叛軍的滲透嗎?一些宗門表面上是萬仙盟的成員,暗地里是叛軍的分支,那方天翼化身萬千,神龍見首不見尾,只要他想要去,有的是辦法。”
臥槽。
原來叛軍這么厲害嗎?
李牧還以為,什么三大派系叛軍等等,都不過是一群躲在中央破碎混沌區域中的苦哈哈呢,沒想到觸手竟然伸了這么長。
“那方天翼,是什么境界的修為了?”李牧問道。
夏靜想了想,道:“萬仙盟這些年,花費無數的精力,派遣出數尊仙君,都不能將他圍捕擊殺,你覺得他應該是什么樣的修為境界?”
李牧又吸了一口冷氣。
這么強的嗎?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對于刀劍神皇丁浩的實力定位,有點兒太低了。
方天翼不過是丁浩麾下一員大將,就有連仙君都奈何不了的修為,那丁浩自己,豈不是秒殺仙君?
強大到難以置信啊。
“不對,方天翼的實力,如此驚人的話,對四明仙府應該沒有興趣才對,畢竟當年的四明仙王,傳說中最巔峰的戰力,也不過是半步仙君而已,還不如方天翼。”
李牧皺眉,敏銳地察覺到了問題所在。
夏靜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道:“四明仙府保存完好,有當年四明仙王無數年統治州府搜刮所得,是一大筆巨額財富,連曹川府、月川府、清江府等十幾大州府仙庭的小仙主都動了心,方天翼自己不需要,但叛軍其他人需要啊。”
李牧點點頭,有點兒明白了。
修為再高,也是個人的事情。
一旦涉及到‘養家糊口’,那就得想辦法做幾票大的。
畢竟中央破碎混沌區域,窮山惡水,叛軍要提升實力,也需要各種資源,也需要糧餉,大家不能不吃不喝,只憑理想就沒日沒夜996地拼死奮戰啊。
夏靜又擠了擠眼睛,懶洋洋地笑著,道:“何況,根據一些小道消息,四明仙府之中,有一瓶頂級仙髓,傳聞乃是當年仙崩時代之前,一位仙界共主隕落后,從其脊髓中煉制出來的精髓,這可是至寶級別的資源,只需一滴,便可以讓一位仙皇之下的任何人,修為直接提升一個大境界,你覺得,方天翼會連這種至寶,都不在乎嗎?”
甘梨娘!
還有這種寶物?
李牧這才意識到,所謂的仙髓,何其逆天。
怪不得上一次談話時,夏靜專門把仙髓拎出來重點說了一嘴,可惜當時,李牧并未捕捉到這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