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到底發生了事情?
地球流氓虎腦袋有點兒大。
他將這個鼻歪眼斜的腦袋丟在一邊,然后將自己身上的血水抖了抖,就看到周圍有奇奇怪怪的殘肢斷臂,像是狗啃的一樣。
虎族少皇呢?
地球流氓虎心心念念,扭頭四下搜尋。
終于,在距離戰場大約數千米之外,他看到了半躺在地上的虎族少皇,模樣凄慘,看起來好像是一個被充爆了的一樣,肢體殘缺干癟。
“老表,你堅持住。”
地球流氓虎閃電一樣沖了過去。
心里著急的時候,他特別容易胡說八道。
虎族少皇眼神黯淡,還有一口氣在。
看著沖過來的地球流氓虎,他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如釋重負般的笑意。
笑意中有輕松。
有欣慰。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都在懷疑,族中賢者的預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地球流氓虎膽小如狗,貪吃懶惰,修為低下,血脈也未必純正,平日里游手好閑,無所事事,不務正業,油嘴滑舌…反正一切不好的形容詞,安在地球流氓虎的身上,絕對不會有絲毫的違和過分。
這樣一個狗一般的東西,真的是虎族復興的希望所在?
從懷疑,到失望。
從失望,到絕望。
這一戰之前,虎族少皇都覺得,預言可能出了某些陰差陽錯的失誤。
但出于最后的本能和無計可施的無奈,他還是在剛才的戰斗之中選擇犧牲自己,保護地球流氓虎。
但現在,他確信了。
這只流氓虎,真的是虎族振興的希望。
當地球流氓虎在本可以逃走的時候,但卻留了下來。
在它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勇氣,吞服下了夢醉神迷,像是瘋狗一樣沖上去,將黯月宗仙人左新寒撕碎,又將潛伏在暗中準備偷襲的第二尊謫仙撕碎的時候,虎族少皇相信了。
夢醉神迷是燃燒生命,燃燒本源,燃燒神魂和精神,催動個體生命最強大力量的丹藥。
個體的精神、生機、本源越是強大,催動出來的力量就越強。
虎族少皇吞服了夢醉神迷,在那一刻鐘的時間里,爆發出來的力量,幾乎可以匹敵謫仙。
而地球流氓虎被催發出來的力量,卻是強大到了連謫仙都無法理解和抗衡的程度。
那一幕,實在是太恐怖。
虎族少皇親眼看到,地球流氓虎像是一個瘋子一樣,將左新寒撲倒撕咬,將那萬魂嗜血幡如稻草一般撕碎。
謫仙級的魔修,在地球流氓虎的鋒利爪牙之下,就好像是暴曬后的稻草人一樣,不堪一擊。
不止如此,瘋狂狀態的地球流氓虎,還發現了隱藏在暗中的另外一尊仙道勢力的謫仙。
那謫仙顯然是已經被嚇得夠嗆,面色蒼白,想要逃走。
結果被地球流氓虎咬著大腿就倒拖了回來。
在凄厲的慘叫和求饒聲中,謫仙被兇殘的地球流氓虎肢解了。
那種場面,就像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野獸在狩獵捕食一樣。
血腥。
原始。
虎族少皇親眼看到,地球流氓虎將兩尊謫仙,嚼吃的就只剩了一顆頭顱。
那是謫仙啊。
仙人之軀,就連頂級的帝兵,都不見得可以傷及,但地球流氓虎就像是啃白菜梆子一樣,咔嚓咔嚓就給吃掉的。
那畫面,太驚悚太恐怖太血腥。
到底是什么樣的本源,才會被夢醉神迷催發出這種恐怖的力量?
地球流氓虎的身上,到底隱藏著什么樣的驚天秘密?
族中先賢的預言沒有錯。
它真的是虎族復興的希望。
哪怕是體內的生機,像是沙漏中的沙粒一樣快速地、不可逆轉地流逝,虎族少皇心中的狂喜,卻是無法遏制。
他一點兒都不在乎自己快要死了。
他在乎的是,種族復興的希望,真的來了。
而且,看地球流氓虎那活蹦亂跳的樣子,并沒有夢醉神迷的后遺癥,所以它也不會死。
這無疑是最好的結局了。
通道守住了。
希望也出現了。
“喂,你怎么樣?你可千萬別死啊。”地球流氓虎抱住虎族少皇,使勁地搖了搖:“我一個虎在這里,有點兒害怕。”
虎族少皇被搖的視線模糊。
死的更快樂。
“不要啊,你要是死了,李牧和那條狗不得弄死我啊?”
地球流氓虎一臉緊張地道:“你要堅強地活下來啊,不然我怎么向虎族的父老鄉親們交代啊?”
他越想越覺得委屈。
這算是什么事兒啊。
虎族少皇張大嘴巴:“別…別搖…”
“什么?你說什么?”地球流氓虎道:“不要?你是說,讓我不要放棄虎族嗎?你別說話,你快運功療傷…”
它激動地搖著。
虎族少皇,卒。
“天啊,你怎么就這么死了啊,讓我一個虎,在這里怎么活啊,我真的怕啊。”
地球流氓虎嚎啕大哭。
他是真的怕。
擔心還會有仙道強者再來,但又不敢溜回去。
那真的會被小九大王吃掉的。
不吃掉,也會被李牧太主人扒掉一層皮。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是發自內心的傷心。
虎族少皇可以說是為了保護他而死。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他的話…
咦,不對啊。
就算是不保護他,也得守護這通道,吃了夢醉神迷,早晚都得死呀。
想著想著,地球流氓虎突然覺得,自己其實并不用有那么深的負罪感。
但,依舊傷心。
仙界先遣隊,我艸你姥姥。
傷心轉化為憤怒。
“夢醉神迷的口感還不錯,以后可以再問李.大.師討幾份回來,留在身上備用。”
他心中想著。
安晴準帝和沈甲身軀殘破。
兩人站在血泊中,氣息頹敗,修為宛如雪崩一樣,快速地崩塌下去,不斷地跌落。
但兩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
贏了。
贏得很艱難。
還好描金真人死后,仙道勢力一明一暗兩個闖關者中,另外一個,只是半步謫仙,修為反倒是遠不如描金真人,也被兩人合力擊殺。
恍如隔世。
這場戰斗,以最慘烈的方式,在一刻鐘的時間里結束了。
“不管是描金真人還是第二位闖關者,都沒有死戰的覺悟,一旦察覺不低,便開始斗志崩潰,若是遇到真正的兇殘之輩,哪怕是境界低一點,也不容易取勝。”
沈甲在心中下意識地反思著。
這是他從李牧那里沿襲而來的習慣。
每戰過后,他都會反思自己在戰斗之中得失。
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要死了。
體內的氣機,雪崩一樣塌陷,無法逆轉。
他甚至可以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身軀,由內而外地開始衰竭,開始崩潰。
“沈兄弟,來生再會了。”
安晴準帝微笑道。
他服用夢醉神迷的時間更早,所以大限之時來的更早。
背后的羽翼已經盡數枯萎。
羽毛像是盛秋時的落葉一樣飄落。
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似是沙雕一樣飄散。
容顏急驟老去。
本是羽族最為卓越的中興英才,但一瞬間就蒼老的像是快要咽氣的老朽。
而且還在加速老去。
“安晴大人,黃泉路上,等我。”
沈甲苦笑。
羽族與域外天魔,關系并不算是和睦。
沒想到,兩大種族的中興傳人,卻是一起并肩戰死。
最終,安晴準帝身軀枯萎,宛如海邊風干了的雕塑一樣,在風中飄散開來,所有的生機和氣息,全部都湮滅無蹤,這片天地之間,再也無有他一絲一毫的痕跡。
“嗯?這是?”
沈甲驚訝地看到,在安晴準帝消失的地方,一團金色的光輝閃爍。
金光散去之后,一顆晶瑩如玉的蛋,漂浮在虛空中。
這蛋銀白如雪,晶瑩光滑,足有六七歲的兒童那般大小,一股精純無比的能量,若隱若現,從蛋中傳出來,微弱的生命氣息流轉,似乎是在其內孕育著什么。
羽族轉世之卵?
沈甲倒是聽說過,有些羽族大能,可以轉世。
且是以卵生的形態轉世。
難道安晴準帝竟然是轉世成功了?
“真好啊。”
沈甲笑了起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安晴準帝還有活著的機會。
雖然轉世千萬重劫,希望渺茫。
沈甲的身軀開始徹底崩塌。
腿腳,手臂,頭發…
化作微粒,風中飄散。
“師父…”
他艱難地回頭。
生命里最后一絲執念,化作一個光點,破開通道界壁,朝著外面飛去。
“師父啊,徒兒,走了。”
沈甲的身軀,最終徹底崩塌消散為飛灰。
生命的最后時刻,他想起了,自己在風云大陸時,小鎮外,與李牧的初次見面。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秋日啊。
李牧眼睜睜地看著花想容的身軀,進入仙門,然后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那種升仙的力量,遠非他所能阻擋。
這算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就飛仙了?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李牧一想到,花想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仙界中飄蕩…他就心疼。
一邊的十六皇子,同樣震驚的表情無法控制。
白日飛升。
這種事情,在仙界中,也是遙不可及的傳說啊。
那女人到底是什么血脈?
難道是昔日仙主轉世不成?
他聽說過一些辛秘。
當年仙道崩塌,仙界劇變,有一些屹立在仙界頂峰的仙主,在禍事中死去,進入了輪回,想要轉世再修。
其中有人成功,開啟了宿慧,重入仙界。
也有人在轉世時,發生了意外,導致永墮輪回,宿慧難開,上一世的記憶也無法恢復,只能渾渾噩噩,成為普通生靈,掙扎在俗世紅塵中。
難道那個女人,竟是當年仙主轉世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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