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一刀斷魂武彪的眼睛,瞇了起來。
“閣下到底何方神圣?”他的聲音在月夜荒山野嶺中激蕩:“為何阻住本寨主的去路?”
化身為魁梧老人形象的李牧沒有開口。
他左腳輕輕地地面一跺.
無形的勁氣力量化作氣浪,以他為中心爆發開來.
所有僵立的清風寨嘍啰,包括那位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六當家,全部都掀飛了出去,從石峰上墜落下去,落在半空,借著月色可以隱約看到,下墜的過程中,那些身軀全部都像是被農夫鐮刀斬過的稻穗一樣,一分為二,斷裂了開來。
風云六刀之二的閃電斬之下,這些嘍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李牧這個時候才張口。
他其實是看到天空中的明月,本想隨口吟一首地球上的古詩作為自己這個化身的開場詩,來營造一下氣氛順便裝裝逼。
但張口說出這兩句,突然覺得后面的詞并不適合這樣的場合。
頓了頓,李牧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裝逼下去了。
這特么的就很尷尬了。
李牧頓了頓,于是只好改口,換了以另一句地球上的裝逼話,屹立石峰之巔,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道:“聞君坐鎮清風寨,有無上刀法,一刀斷魂,又有一顆大好頭顱,威震四方,我很是向往,與今夜雙月高懸之下,特來想邀,借君大好頭顱一用,還請千萬不要吝嗇。”
一刀斷魂武彪神色陰冷猶如寒冬,道:“你是斷水流師門的人?想要摘我武某人頭顱的人多了,就怕你沒有那個本事。”話音落下,他嘴里發出一聲奇怪的呼嘯。
他胯下的九鼎菊花豹猛然竄出去,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一般,馱著武彪,飛快地朝著石峰狂飆而來。
李牧的眼眸一縮。
好快的速度!
這個黑色菊花豹當真的是荒野異種,踏雪無痕,落地無聲,一個騰躍就是十多米,沖刺起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竟然就已經到了石峰之下。
只見這畜生四足同時發力,騰躍起來,竄起二十多米高,在石壁上一抓,如同抓豆腐一樣,撕開裂縫,借助著反震之力,載著武彪,又竄起十多米。
李牧的眼睛亮了。
“哈哈哈,除了你的頭顱,這只黑色大貓,我也要了。”
他隨手一掌,拍在身邊一顆一人多高的巖石上面。
那已經在石峰上屹立千百年的巨大巖石,被齊根拍斷,激飛出去,攜裹著無窮撞擊之力,如流星一般朝著下方一人一豹砸去。
時機角度,掌握的猶如羚羊掛角一般精準美妙。
“哈哈哈…給我開。”
武彪大喝,身形猶如大鳥一樣,在黑豹身上跳起來,手中的血色巨刃劈頭一斬,一道血光閃耀夜空。
薄紙撕裂一般的聲音。
下沖墜砸之力足有數萬斤的巨大巖石,如一塊豆腐一樣,被從中一斬為二,朝著兩側分開,擦著武彪的身形,左右飛了出去,墜落峭壁。
李牧倒吸一口涼氣。
好高明的刀法。
他如今已經不是初來異星球時候那個毛頭小子,對于這個世界的武道,尤其是刀道,有了一定的造詣,一看之下,雖然似懂非懂,看不透武彪這一刀的奧妙,但卻可以感覺出來,那一刀,很可怕。
心念電轉之間,李牧反手握住長柄樸刀。
他握刀的姿勢很怪異。
刀柄在前,刀刃向后,似拖刀又不完全對。
李牧腳下八字丁站住,身形挺拔,吸氣沉中心,靜止不動,保持了一個奇怪的姿勢,一種莫名意蘊流轉開來。
與此同時,那黑豹怒吼一聲,再度騰躍起來。
在半空之中,它準確地接住了身形微微下墜的武彪。
這一人一獸配合的很好,借助著這一接之力,武彪的身形再度如鷂子一樣騰躍而起,瞬間飛躍到了石峰之巔上方,身形快如閃電,直接對著李牧,再度一刀斬出。
“黃泉分流斬…殺!”
他大喝,聲如雷霆,似是洪荒巨獸在咆哮。
血色刀光倒灌下來,猶如一條黃泉血水之河傾瀉。
李牧不動不搖,腳下生根,依舊反手握著長柄樸刀,眼睛死死地盯住那血色刀光。
在先天功的改造之下,他的感觀敏銳,視力堪比鷹隼,對于外人來說不可捕捉軌跡的血色刀光,在他的眼中,卻可以清晰地看到刀鋒,甚至都能看到刀鋒切開空氣,在虛空之中斬出的一層層透明的氣流氣浪。
千分之一的瞬間,李牧同時出刀了。
“拔刀斬!”
李牧舌底綻滾雷,喝動了天地。
刀與刀的碰撞。
月光中濺出火星。
身影交錯,衣衫獵獵。
武彪如巨鷹一樣,從李牧頭頂騰躍過去,落在其后大約十米處。
而李牧似是磐石,穩穩地站在原地不動,只是握刀的姿勢,已經從反手握刀柄刀鋒朝后,變成了刀鋒朝外,上揚,如一注貢香一樣。
寂靜。
月色下,石峰上,兩個身影好似是凝固了一樣。
山風乍起,吹遍千山萬嶺。
綠樹如濤。
山呼之聲深邃而又悠遠,神秘如大海漲潮。
下方山道上,還有幾十名清風寨的嘍啰幸存。
他們恐懼萬分地躲在各種山石樹木后面,抬頭,緊張地注視著山巔,隱約可以看到那兩個身影,但卻不知道到底是哪個贏了。
尤其是那位在清風寨之中扮演了軍師角色的二當家,見機的早,提前躲了起來,并未被之前李牧那幾箭給轟死。
此時,他正小心翼翼地躲在一塊山石之后,緊張萬分地看著石峰之巔,武彪是生是死,對于他來說,太重要了。
石峰之巔。
死一般的寂靜。
大約五六息之后。
武彪收刀,緩緩地轉身。
“好快的刀法。”他臉上帶著一種驚魂未定之色,似是在回憶之前交鋒瞬間的生死轉換的輪回,道:“我一生碰到過無數刀道高手,就算是關山牧場神宗中四大小刀客之中排名第四的流光分影刀張玉寧的刀,也不如你的刀快。”
風吹過,武彪的一截袖子隨風飛出去。
李牧也緩緩地回過身來。
他面色略有蒼白,一滴血珠從他左肩位置出現,然后一滴又一滴的血珠沁出來。
鮮血染紅了他身上的道袍。
慢慢地,他身上的衣服裂開一道縫隙,可見下面的肌膚上,一道細細的刀痕出現,鮮血正是從這刀痕之中沁出來的。
“一刀斷魂…果然是好刀法。”
李牧也不由得感嘆。
咣當!
他手中的長柄樸刀,從刀鋒最盛處斷裂,上半截掉落在地上。
這柄前任太白縣令留在練功房中的精鋼樸刀,絕對算得上是精品中的良品,鋒利程度吹毛斷發,但卻無法與武彪手中那柄血色巨刃相媲美。
不過,一把刀的得失,李牧并不放在心上。
他真正感覺到錯愕和挫敗的是,在刀光交錯的那一瞬間,他分明已經捕捉到了血色巨刃的軌跡弧度,也以從未出手過的拔刀斬聚勢出刀,若論威力,風云六刀之中已經成形的兩刀,拔刀斬要比閃電斬更加厚重沉穩,屬于一擊必殺之刀,在李牧的刻意蓄勢之下,威力更強…
但李牧卻在正面的對決之中,還是敗了下來。
盛名之下無虛士。
成名已久的武道強者,果然是有其可怕之處。
這個武彪,實力可怕,絕對是李牧自從降臨到這個星球之后,遇到過的最強最狠的武者,掌握的武技刀法,也是最強的,絕對是九品之上,八品甚至有可能是七品的秘籍。
這不是實力的差距。
而是刀法戰技的差距。
李牧畢竟是一個武道新丁。
就算是有老神棍的灌輸和先天功、真武拳這兩種仙人之術的輔助,但他的武道閱歷、武道理論和實戰經驗畢竟是有限,所以自創出的刀法,還無法和這個世界真正千錘百煉、由無數武道先賢總結打磨出來的刀法真正抗衡。
但他并不灰心,也不氣餒。
因為李牧深深地明白,但凡任何技巧性的東西,必須在兼容并蓄的同時反復實驗,才能真正臻致完美,而風云六刀就是他走出這種實驗磨練的第一步。
山風呼嘯,月華清冷。
武彪面色冷森,手握血色巨刃,緩緩地走過來。
“好快的刀…只是可惜,你的刀雖快,卻底蘊不足,后勁粗淺,你想要走大道至簡的路線?可惜大道從來都是繁雜浩瀚如煙海,真正要至簡,需遍觀繁華深奧之后,才能真正的由繁入簡,武道刀道,從來不可能以簡入簡,未觀大道,如何入道?”
李牧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
這是一個刀道強者,對于刀道修煉的感悟,字字千金,值得體悟。
李牧肅然起敬,拱手,道:“多謝指點,不過,你將這種金玉良言在我面前說出來,莫不是以為你已經贏定了?”
武彪笑了,道:“殺死一個高手,從來都是最領悟愉悅的享受,而殺死一個你這樣的刀道高手,無疑是享受之中的享受…中了我的黃泉分流斬,被斬斷了胸骨,刀氣震傷內腑,你絕對再無任何的反擊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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