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平衡
夕顏出現在步凌煙身前，揮了揮衣袖安撫了震動的青山，滿臉柔情的看向柳無塵“大師兄，這是要干嘛啊？”
“不允許帶外人來寂空山，這是師父定下的規矩！小師妹已經不是第一次將師父的話拋在腦后了，身為大師兄的我，怎能不教訓她一下！”
步凌煙有些尷尬的低頭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我不管，反正不能打我小師妹。”白日的夕顏竟也表現出了一份倔強。
“讓開！”
柳無塵怒吼一聲，一股磅礴的力量瞬間占滿了整個天地，夕顏身上散發出的光明之力被瞬間壓爆，嘭的一聲消失不見，就算她已經進入了上觀境，也無法在如此恐怖的力量之中移動分毫！
“二師兄快來啊，大師兄要打小師妹了。”
夕顏話音還未落，一個身穿破爛衣服的男子便出現在了幾人身邊。
看年齡三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修長，身上的青衫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換過，上面散落著數不清的黑洞，像是被煙花炸出來的一般。
青衫的長袖已被撕去，露在外面的兩只胳膊健壯有力。
他的臉色有些發紅，頭發也亂糟糟的，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天元大陸上說是乞丐沒有人會懷疑。
吳劍撓了撓頭發，露出劍眉下一雙極為明亮的眼睛“大師兄莫不是要拆了寂空山？還讓不讓我打鐵了。”
就在吳劍說話之時，楊凡感覺到擠壓在身體周圍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他們幾人被隔離在了一個獨立的空間中。
那是空間之魄的力量！
楊凡并未感覺到他身上爆發出任何力量，卻已經創造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將幾人從天地中隔絕了出來，切斷了柳無塵那股恐怖的力量！
楊凡暗自心驚，這又是一個上觀境啊！而且境界絕不會太低！
整個大陸四方勢力，每一方勢力都有一位上觀境強者坐鎮，當八岐大蛇成功進入上觀境后才打破了這份平衡。
而這座并不起眼的青山之中，竟然出現了三位上觀境！
楊凡終于理解了喬依依說過的那句話。
寧闖魔都天羅湖，不惹海上寂空山！
“一個個越來越沒規矩了，這是要造反嗎？”
柳無塵說著，周圍的力量再次暴漲，楊凡甚至可以聽到空間在嘎吱嘎吱的作響，隔離在他們之外的空間壁障已經貼到了他的身上。
他看著胳膊上已經暴起青筋的吳劍，看著被定在半山腰大喊大叫的古醉易，看著不遠處還在修剪花草的那位老伯！
最后看向了那個誰也攔不下的拳頭！
步凌煙閉上了眼睛。
楊凡更是萬分著急。
但柳無塵的拳頭卻是突然停在了她的額前，世界為之一振！
一根細長的食指彈在了步凌煙的額頭上，周圍的力量隨之消失。
“知道師兄的厲害了吧，再敢有下次，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柳無塵說著轉身飛上了山頂。
“看吧，我就說沒事，大師兄最護犢子了，哎呀、、我的寶劍啊！”二師兄說著突然吆喝了一聲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楊凡茫然的看著兩人，竟然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步凌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放心吧，師兄師姐都很疼我的，師父不在，他們可沒那么聽話。”
楊凡再次看了一眼寂空山，仿佛和第一眼看的時候有些不同了。
重獲自由的古醉易滿臉興奮的飛到楊凡身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整天惦記著和你們 喝酒呢，師兄一直不讓我下山，還是小師妹膽大，竟然敢直接帶你來這。”
步凌煙擺手笑了笑“你們聊吧，我和夕顏姐姐聊會天。”
古醉易拖著楊凡來到了屬于自己的木屋中，房間布置的很簡單，只有平時生活的必需品。
楊凡剛剛坐下，古醉易便神秘兮兮的從床底下拖出了幾個酒壇。
“這是花伯為我做的藥酒，自己一人也不愿意喝，正好今天你來了。”
古醉易說著拿出兩個大瓷碗，“哐當、哐當”扔在桌上，抱著酒壇倒的滿滿。
兩人相視一笑，一飲而盡。
這酒剛剛入肚，楊凡便察覺出了異樣。
一股磅礴的力量在腹中擴散，慢慢流遍全身，滲入到了全身的血肉當中，包裹在了全身的骨骼之上，融入到了全身的經脈當中。
仿佛置身于一片溫暖的海洋中，身體竟然再次得到了強化！
比起體內天地之氣的增加，這更讓楊凡感到驚訝，他的體質本就超過常人許多，境界的提升不過是力量的一種積累疊加，但讓本就接近完美的身體再次提升，卻是一種本質上的升華。
這勾起了楊凡心中的許多問題。
“你們這山上天地之氣并不濃郁，為什么你們修煉的速度如此驚人。”
古醉易喝了口酒，學著大師兄的樣子背起雙手。
“其實修行分為很多種，但大致可以劃分為兩類，一類便是吸收天地之氣，不斷淬煉自己的身體，不斷苦練自己的武技，通過這些積累讓自身得以升華，可以接受、利用更多的魄之力，通過對魄之力的運用和認知，去感知天地大道，這便是修，也就是人們所說的求道，講的便是一個‘求’字。”
“而師父教給我們的方法是‘悟’，觀天地而悟天地，直接去洞悉世界的本質，直接去溝通天地大道的力量，只要懂得了那份力量，自然就擁有了那份力量！”
“修是以氣養身，以身入道，悟是以神入道，以道養身。”
“前者靠的是積累，后者則是一朝得道，一步登天！”
“悟？靠著感悟天地就可以提升境界嗎？”楊凡的眼中閃動著光芒。
“根據大師兄的說法，天地就像一本書，大道就記錄在書中，修行就是讀書的過程。”
“從最初的識字，到慢慢的閱讀，逐漸的理解，直到頓悟書中所承載的一切，最終寫下一本屬于自己的書！”
“而不同的人看書，會有不同的看法，有時候看到的東西也會有所不同，有的人看到了其中的圖畫，上面畫著一招一式，有的人看到了其中的方法，比如行氣運氣，有的人看到了字里行間所隱藏的道理、、”
“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不管你運用的是何種方法，最終都是一個匯聚、發散、升華的過程。”
楊凡似懂非懂的聽著，心中生出了許多新的感悟。
兩人就這樣喝著聊著，從修煉聊到了這幾年的趣事，從左玄機的大墓聊到了山中的師兄師姐們，最后、、
還是聊到了最后的那個問題。
“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古醉易喝下最后一口酒，看著楊凡問到。
楊凡低頭看著自己壇中的酒，并未一飲而盡，他放下酒壇看著古醉易的眼睛。
“人魔大戰我們勝算不大，但平先生想到了一手可以戰勝魔族的殺招。”
古醉易沒有說話。
楊凡再次開口說道：“他知道我們的關系，所有他想讓我將你帶到魔都城下，然后、、逼魔君對你出手，拉寂空山下來趟這趟混水！”
楊凡說完如釋重負，拿起剩余的半壇酒一飲而盡。
“你怎么想的？”
古醉易的這一問楊凡倒是沒有想到，他沉思了片刻抬頭說道：“我討厭利用，但為了人族眾生，我不得不這么做，我能做的就是不去欺騙你而已。”
“哈哈，看你那愁眉苦臉的樣，放心吧，大戰之前我會去找你的，打完了那魔君之后老子定要去打那平老頭的屁股。”
古醉易大聲笑著，像是他能說出的話。
“你、、、不怪我？”
“我是寂空山的弟子，同樣也是人族的一份子，你看看這山上有幾人聽師父的話了，其實師父自己也說過，他只是說他應該說的理，至于我們聽不聽，那是我們的理，這便是真正的理，再說了師父也不在山上，誰能管的了我們。”
古醉易笑的很開心，楊凡卻有些哭笑不得。
“你們師父去哪了？是不是一位白衣劍客，他叫什么名字？。”
“嗯，白夜，師父很少在山上，可能去別的天地中了。”
“別的天地？！”楊凡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瞪的很大。
“那么吃驚干嘛，想咬我啊。”
“趕緊給我說說。”
“天地是一個籠統的稱呼，它可以代表我們天武大陸，也可以代表更大的宇宙空間，如果我們是一個世界，那我們生存的這片宇宙中就有無數個這樣的世界，雖然并不是所有的世界上都有生命，但有生命的世界絕對超過你的想象！”
“如果將我們所處的宇宙稱之為一方天地，那像這種天地同樣存在不知多少個，它們又處在一個更大的天地當中，這種擴展近乎無限，所以說天地是無限大的！”
“你可以想想，在這么龐大的天地中，又有多少個天武大陸這樣的世界呢？”
“師父經常在各個世界中穿梭，建立了不知多少個寂空山。”
“為了什么？”楊凡不自覺的問出了一個本該知道答案的問題。
“維持天地平衡！”
“平衡？”這兩個普通的字卻是讓楊凡心中升起了一抹恐懼。
他突然意識到‘平衡’兩字絕不是制約幾位上觀境強者那么簡單！
白夜在各個世界中建立寂空山到底是為了什么？
需要這么多絕世強者來平衡的又是什么？
楊凡想起了修羅之境里那個龐大的巨獸，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我也就知道這么多了，聽師父教導最多的是大師兄，我也是聽大師兄說了一些而已，而真正得到師父真傳的只有小師妹一人！”
“凌煙嗎？”楊凡有些震驚。
“嗯，啊？步凌煙！”這時的古醉易才突然想起了步凌煙和楊凡的關系，蹭的一下站起身來。
“你們兩個又在一起了？那喬依依呢？”古醉易的表情有些復雜，他一時不知道該支持自己的小師妹還是喬依依。
“沒有，我忘不掉她，也無法做出對不起喬依依的事，我、、是不是很混蛋？”
古醉易拍著腦袋想了很久，最后心煩意亂的大喊道：“哎呀，這事真他娘的難辦，你自己去想吧！”
就在兩個男人借著酒勁捶胸頓足的時候，步凌煙推門走了進來。
“四師兄莫不是又喝醉了？”
古醉易傻傻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楊凡撓了撓頭不知該說些什么。
“事情說完了就回去吧，不然一會大師兄真要生氣了。”
楊凡起身點了點頭，與古醉易告別后邁入了步凌煙打開的光門中，再次回到了落煙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