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白子戚抱著胡顏,一路前行,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才來到白家的大門口。這一路上,這一白一紅兩道人影,格外引人側目。男子清艷無雙,女子風華絕代,且旁若無人地抱在一起,仿佛這有傷風化的一幕是再理所應當不過。
白家已經重新蓋了起來,還是那樣的白墻黑門,大白天的看一眼都覺得瘆得慌,就更別提晚上了。
一路無話的胡顏,此事突然開口道:“你這門口缺點兒東西。”
白子戚明知道胡顏沒有好話,卻還是問道:“什么?”
胡顏眉眼一彎,笑道:“兩個慘白的大燈籠,最好上再寫上兩個字——義莊。”
白子戚垂眸看向胡顏,又問道:“字用何種顏色為好?”
胡顏回望著白子戚的眸子,道:“紅色。”
白子戚點頭,應了聲:“好。”
胡顏將頭倚靠在白子戚的懷里,聽著他沉穩的心跳上,竟是噗嗤一聲笑,道:“我怎么有種被人寵愛的感覺??”
白子戚沒有搭話,用腳蹬開了沉重的黑色大門,進入內院,直奔主臥,將胡顏輕輕地放在了他的床上。
白子戚的房間和他本人的穿衣打扮絕對有著共同點,不是黑就是白,偶爾還能露出一點兒淡淡的粉。黑色的床,白色的被褥,黑色的石幾、白色的地席,黑色的瓷瓶,白色的水杯,一束淡粉色的小花,插在黑色的瓷瓶里。飄落下的兩片花瓣,落在白色的水杯里,靜靜漂浮著。
屋子里所有的一切就好似一副靜止不動的工筆畫卷,和白子戚給人的感覺一樣,安靜、內斂,卻又隱藏著不為人6知的狠厲。
胡顏第一次來的時候是在夜里,雖然沒有細細打量白子戚的家,但她敢保證,這廝重新蓋起的房子,絕對與原先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束淡粉色的小花。當然,她也不知道,白子戚的那間剝皮暗室,是否還在。
胡顏覺得,那束淡粉色的小花,應該是白子戚為自己采摘的,只是想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會來?或者說,他是打定主意要讓自己過來?
白子戚問:“餓了嗎?”
胡顏回道:“還真有點兒。”
白子戚問:“可有想吃的?”
胡顏笑道:“我素來不挑食,只要是美食,都喜歡。”
白子戚點了點頭,說了聲:“稍等”轉身便要走出房門。
胡顏忙叫道:“喂!你好歹解開我的穴道啊!”
白子戚回眸一笑,道:“你的穴道不是早就解開了嗎。”不是問話,而是肯定句。
胡顏的老臉微紅,卻十分淡定地從床上坐起身,抻了個懶腰,笑吟吟地道:“哎呀,被你抱得太舒服了,竟忘了自己穴道早已沖開之事。”實則,她卻是貪戀白子戚身上的溫暖,用以減緩自己的僵死血冷子癥。
白子戚道:“你身上冰寒刺骨,去床上躺著吧,飯菜做好后,我再叫你。”
胡顏卻踱步到白子戚面前,問:“你親自下廚?”
白子戚回道:“手藝尚可。”
胡顏打了個響指,道:“走!和你一起去廚房里待會兒。這里實在是忒陰冷了。你說你,到底殘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這里怨氣之重,都快趕上天牢了。”
白子戚凝視著胡顏的眼睛,問:“怕嗎?”
胡顏挑眉一笑,反問:“你覺得呢?”
白子戚的眸子里泛起歡喜的波紋,他也不言語,攥著胡顏的手向廚房走去。
白子戚的廚房一塵不染,看樣子沒有生過火,但那些鍋碗瓢盆卻一應俱全。瞧那品相,竟十分不俗。
廚房的架子上,擺放著米面和果蔬。那些果蔬一看就知道是早晨剛采摘的,一顆顆翠綠欲滴、肉豐多汁,十分討喜。
灶臺的一側,打著三排小巧的架子。三排架子上,擺放著各種調味品,琳瑯滿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胡顏一瞧這架勢,禁不住開口道:“子戚能人也。”如此大張旗鼓的準備食材,想必手藝一定了得。胡顏只這么一想,就覺得口水有泛濫的趨勢。
白子戚挽起袖子,洗凈了手,拎出一塊豬肉,開始去皮切片。
他的手法十分嫻熟,動作不緊不慢卻十分優雅。那些豬肉在他的手指下,變得薄如蝶翼,不用透過陽光,就能呈現出透明的樣子。
胡顏捏起一片肉片,嘖嘖贊道:“好刀功。這得是剝了多少人皮才能練出來的好刀工啊?”
白子戚切肉的手微僵,一個呼吸過后,才接著切下去。
胡顏唇角含笑看向白子戚,探頭道:“白子戚,你不覺得你做錯了什么事嗎?”
白子戚停下菜刀,抬眸看向胡顏。他沒有回話,只是用那雙清淺的眼睛望進胡顏的眼底,等著她說。剝皮害人也好、為富不仁也罷,都已融進他的骨血中,成就了他,也…腐爛了他。
只是,不知為何,被胡顏如此一問,他竟有些心慌。只不過,他善于隱藏自己的情緒。有時候,他所表現出的假象,連他自己都能騙掉。真是既可怕又精彩。
在白子戚的屏息中,胡顏卻是抬手指向放置米面的地方,道:“就算我再無知也知道,做菜之前要先做飯。你拿把刀就想炫耀自己的刀工,這是不對的。”
白子戚輕輕地噓了一口氣,放下刀,去做飯。
胡顏又道:“喂喂喂,你既然都快切好肉了,直接做肉也行。我不挑嘴,吃不吃主食都無所謂。有肉就行。”
白子戚又轉回身,掃了胡顏一眼,重新拿起菜刀,接著切肉。
胡顏疑惑道:“你怎么不先升火?你應該先升火,讓鍋熱起來,然后再切肉,這樣多節省時間。你不知道,我已經餓得可以吞下一頭豬了。”
白子戚放下菜刀,去燒火。
胡顏叫道:“你瞧你,我就這么一說,這肉都快切完了,你就不能一氣呵成?你這東一下西一下的,何時才能忙活完?做事要專一,切記三心二意,你師傅是怎么教你的?”
白子戚面無表情地轉回身,重新拿起菜刀,切肉。那刀切得有些急,接連發出咣咣咣地聲音,不像切肉,倒像是剁肉。
胡顏掃了一眼那些肉片,道:“你切得這么薄,炒起來會不會沒有嚼頭…”
“咣!”白子戚一刀砍在菜板上,冷冷地看向胡顏,道,“你出去!”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