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從上清文院回到江府以后,他直接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書房里面。
在書房之中,江楓拿筆寫著《萬言天道論》、《文修仁義心》、《浩然正氣書》等等…
這些全都是文修的啟蒙書籍,當年江楓踏入文修一途時,就是他的師父文修正手把手地教導了他這些。
江楓對于文修該當如何修煉自然是了解的,文修在天元丹中修出神識靈宮以后,便可以往神識靈宮當中儲藏神識之力。
江楓之所以一直沒能夠修煉神識之力,其原因只有一個。
那便是因為江楓沒有想到屬于他自己的文道核心究竟是什么。
所謂的文道核心其實就是文修對于學術思想的認可和選擇。
比如圣人門庭當中,君家提出“道學”;亞圣門庭當中,商家提出的“法學”;圣人門庭當中,莫家提出的“墨學”等等…
之前江楓拜文修正為師時,所選擇的文道核心是圣人門庭之中,孔家提出的“儒學”。
其核心思想是“忠孝仁義,忠恕中庸”。
但是現在江楓和孔皇妃是死對頭,兩人相爭到最后,江楓遲早和孔家會直接對上。
到時候真的變成了死對頭,江楓難道還拿著忠孝仁義這一套去對付孔家?那估計會被孔家笑掉大牙吧。
所以一直以來,江楓遲遲沒有真正的開啟文道修煉,其真正的原因就在于他還沒有選定自己的文道核心。
江楓很清楚,天朝雖然宣傳文武同重,但事實上文修的地位一直都高于武修。
這一點無論是在朝堂還是在民間,皆盡如此。
江楓原本希望通過在文院學習,從而找到適合于自己的文道核心。
但是現在文修正出事,江楓要幫他就不可避免的需要用到文道手段,所以確立文道核心,這件事對于江楓來說必須提前提上日程,并且是日程當中的重中之重。
入夜的時候,江楓把蘇天啟他們召集到一起,然后宣布了自己要去江淮省的事。
原本嘯天他們希望跟著江楓一起去,但江楓最終還是將他們一一拒絕了。
以江楓現在的實力,他孤身去江淮省自保肯定沒問題。到了那邊即便需要幫忙,江楓需要的肯定也是文修高手,可是嘯天、冷凌川他們個個都是武修。
江楓這下算是明白為什么蘇天啟堅持要修文了,估計這就是所謂的差異化戰略吧。
江楓跟蕭鼎他們安排好清遠府這邊的事后便早早睡去,次日一大早臨時在江府充當管家角色的褚浪便來通知江楓,說是江府大門外有一位名叫譚夢菲的姑娘在等他。
早就準備好一切的江楓直接拉開門出來,然后直奔江府大門而去。
江府大門外,譚夢菲牽著兩匹閃電駒,穿著一襲淡青色的翠紋織錦羽緞斗篷。她見到江楓以后直接開口問道:“現在走?”
江楓點點頭,直接走過去翻身上馬,然后策馬前行。
譚夢菲性子很淡然,從清遠府出來以后走了大約六七十里路,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跟江楓說。
江楓心里想著到了江淮省以后,自己該如何幫文家走出困境,所以一路上也沒有跟譚夢菲閑聊的興致。
一直到了正午,譚夢菲終于主動策馬上前來和江楓并騎而行,她淡淡說道:“從清遠府到江淮省,我們騎馬需要三天的時間。在這三天的時間里,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和文老太爺的關系?”
“不可以。”江楓十分干脆地回答。
譚夢菲怔了怔,估計也是沒想到江楓的態度比她還冷淡。
譚夢菲看了江楓幾眼后用力夾了一下馬腹,閃電駒接收到主人讓它加速的信息后兩只前蹄高高揚起,接著閃電駒猛的一下沖了出去,其速度真的猶如風馳電掣,不負其“閃電”之名。
江楓看了一眼譚夢菲的身影后輕輕搖了搖頭,他從乾坤一清鼎中取出一壺酒來,一邊喝酒一邊悠哉悠哉地往前慢慢走。
江楓以這樣的速度走了大約一個時辰,手里的一壺酒剛剛好喝完。
原本江楓以為自己肯定得到晚上才能追上譚夢菲,卻沒想到就在前方不遠處,譚夢菲正和一名道士說著什么。
江楓看的出來,譚夢菲那模樣顯得有些焦急,這一點和譚夢菲平日里的形象很不相符。
畢竟譚夢菲昨天在漁仙樓是如何對付那掌柜和店小二的,江楓到此刻都還歷歷在目。
江楓慢悠悠地驅馬走過去,他聽見譚夢菲在對老道士說:“前輩,我剛才真的不是故意撞你的,我愿意賠償您灑掉的酒,可是您張口就要十萬圣元幣,我實在是沒有啊。”
“小妮子,十萬圣元幣老道士都是按少了在跟你說。就老道士這壺酒啊,普通人給我五十萬圣元幣我都不會賣。”
“怎么可能會有這么貴的酒?”
譚夢菲嘟囔了一句,老道士聽到后立刻就不高興了,他個子不高,看上去大約一米六多一點的樣子。
他踮起腳尖對譚夢菲喊道:“那是你見識少,老道士這酒舉世無雙,說它是無價之寶也不為過。”
“道長說的很對。”
江楓突然搭腔,他深吸了一口氣道:“這酒至少用了二十種天材地寶,其中最珍貴的應該是仙漿佛心果。單憑這一款釀酒原料,說它價值十萬絕不為過。”
“小子,有見識。”老道士笑著對江楓豎了個大拇指。
譚夢菲瞪了江楓一眼,明顯是在惱怒他不給自己幫忙,反倒是幫著這敲竹杠的老道士說句話。
譚夢菲咬了咬牙道:“就算前輩你這酒價值十萬圣元幣,那你躺在道路中間喝酒,你多多少少也該負上一點兒責任吧?”
“這道是我的,我愛躺哪兒躺哪兒,憑什么我還有責任了?”老道士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道是大家的,怎么就變成你的了?”譚夢菲再冷淡的性子,此刻都忍不住有了怒意。
老道士輕蔑一笑,搖頭晃腦地問譚夢菲:“小妮子,你說這道是什么來的?”
“當然是大家走出來的。”
“對嘍,世間本無道,走的人多了便成道。道圣仙師曾有言:‘聞道無先后,得道者為大。’,我躺在這道上便是得了這道,所以這道當然是我的。”
老道士這一番話把譚夢菲給說怔住了,譚夢菲的文道核心是“禮法并重,刑德并舉。”這明顯是脫產于法圣商非央的法學論說。
而老道士這番話引入道圣仙師君莊慎的話,很明顯他是的文道核心產于道學。
好端端的一條路,經過老道士這樣一說,瞬間就變成了“法學”和“道學”的學術理論碰撞。
如果譚夢菲想要說過老道士,她就必須說明這條道路屬于哪個官府轄管,其歸屬權應當屬于天朝,然后律法中又有哪一條律法說明行人是不可以躺在道路中間的。
可是天朝的律法并不算細致,其中并沒有關于這方面的具體條文,于是譚夢菲不知道該怎么反駁這老道士了。
一直騎在馬背上的江楓見譚夢菲吃癟心里暗自偷笑,他饒有興趣的對老道士說道:“道長,道圣仙師說過,‘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
既然道是無形的,那道長說這條道是你的,豈不是有背道圣仙師所言?”
江楓此話一出,譚夢菲立刻震驚地看著江楓。
要知道江楓這話不止說的好,并且還說的巧。
老道士用“聞道無先后,得道者為大。”來證明這條路是他的,但是江楓卻用一句“大道無形”來反駁。
因為這條道路是有形狀的,并不符合“大道無形”的理念,所以江楓算是用道學論說反駁了老道士,這在文道辯論上絕對算得上是個巧妙的回應。
老道士聽過江楓這話后眼睛也是亮了亮,他看著江楓笑道:“想不到你小子年紀輕輕,對于道學了解的還頗深。
不過小子,光會掉書袋是沒用的,你還得會活學活用。
大道無形是沒錯,但你不要忘了,‘道法自然,萬念隨心’。
既然‘學道’講求的是自然,那我說這條路是我的,它就是我的。不然為了‘大道無形’而強行讓它‘無形’,這又怎么能說是我老道士的道呢?”
“那照道長這樣說,‘大道無形’這話可以因為‘道法自然’而忽略不理?”
江楓問出這個問題時顯得有些出神,相信是人都能看出來,現在的江楓已經沒有和老道士辯論的意思,而是在向老道士請教。
老道士看了江楓一眼,他微微笑道:“好小子,你這是在找老道士求道是吧?你這個便宜可占大了。
不過罷了罷了,老道士看著你心里覺得喜歡,索性就點你一句。
‘大道無形’的‘無形’,在老道士心里是‘不拘于形’的意思,也就是說只要老道士喜歡,老道士可以說天下任何一個道是我的道,這就是專屬于我老道士一個人的‘大道無形’。
當然,這也就是我老道士所修的道,我叫它為——自由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