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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5 先怕后敬

  權毅率領著兩千唐人、土蕃‘混’雜的兵馬與浮屠營匯合,袁恕己、郭‘侍’奉此時也早就已經待在了浮屠營里待命,唯獨無法無天自昨夜其依然是沒有見其蹤影,想必此刻還在追蹤昨夜劫走真臘三個王子的路上。。。

  李弘在前,楊思儉與林士翎一左一右,如今二人算是正式進入了六詔之地,接下來到底該如何,他們二人還需要聽從太子殿下的安排與調遣。

  “‘浪’穹詔早年就與‘蒙’舍詔有過節?是什么過節?你跟‘浪’穹詔認識多久了?”帶著兩人走到王宮的后‘花’園,清新和煦的微風照拂在臉上,望著頭頂那大片大片厚厚的白云,不愧是有彩云之南之稱的云南高原。

  “臣在被殿下調入土蕃后沒多久,‘浪’穹詔就率先找到了臣,土蕃一些舊勢力的殘余,好多都是他提供給臣的,他一直希望能夠把細奴邏從陛下賜封的云南王的爵位上拉下來,所以就與臣不謀而合。至于兩人之間的過節…。”林士翎‘陰’測測的笑了笑,繼續說道:“盛邏炎的生母,也就是細奴邏的王妃,其實早年是‘浪’穹詔的老婆,被細奴邏搶了過來,所以臣分化他們自然就是輕而易舉之事兒了。”

  “那不會盛邏炎的父親其實是‘浪’穹詔吧?”李弘立刻八卦的問道。

  “殿下您說笑了,細奴邏確實是盛邏炎的生父,但也就是因為盛邏炎的母親一事兒,讓‘浪’穹詔跟盛邏炎二人向來不和,但自從陛下賜封了細奴邏云南王后,‘浪’穹詔對細奴邏的敵意就收斂了幾分,這一次在大致知道了殿下您來此的目的后,‘浪’穹詔已經準備跟細奴邏撕破臉皮了。”林士翎與楊思儉在李弘坐在亭臺中后,才分兩側坐下。

  “‘浪’穹詔是想借我之手幫他除掉細奴邏,而后角逐云南王吧?你同意了?”李弘看了一眼在旁邊還稍微有些拘謹的楊思儉,只好示意楊思儉先安頓他帶過來的那幾十個文人士子,這里便只留下了林士翎與他談話。

  “沒有,臣又不傻,怎么會同意他這個提議,就臣現在對‘浪’穹詔的了解來看,六詔之中‘蒙’舍詔最強,其次是施‘浪’詔、越析詔,而后才是他‘浪’穹詔,相信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就算是殿下您重新賜封云南王,也不會有他‘浪’穹詔什么事兒。他對臣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無論如何,細奴邏不能再是六詔之首,至于接下來朝廷該如何整治六詔,他都會遵從的。”林士翎‘胸’有成竹的說道,如今甚至可以說,‘浪’穹詔此時已經是一個可以被他隨意指使的詔王了,根本不會有什么違背大唐王朝的心思。

  “那么你認為接下來該怎么做?”李弘不動聲‘色’的問道。

  林士翎能夠在進入土蕃以后,就開始有目的的與‘浪’穹詔‘交’好,能夠繼續分化六詔的內部、從而使‘浪’穹詔與細奴邏繼續對彼此充滿敵意,這足以說明,林士翎在被自己調往土蕃時,已經猜到了自己下一步會對六詔進行整治了。

  “臣如果所料不錯,今夜就應該會見分曉了,而且…不過因臣不知殿下這段時間的計劃,所以無法準確的猜測今夜會不會見血。細奴邏生‘性’多疑、‘陰’險狡詐,但在臣看來,此人狡詐、冷酷、多疑是一方面,但其內心深處,其本‘性’上更多的是害怕與自卑!他越是表現的強勢,則就越說明他心虛不安。最為重要的是,人們談論細奴邏是從來不提及他囂張狂妄,而他身上也從來沒有表‘露’出這個特‘性’,所以臣一直認為,細奴邏應該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梟雄,是一個遇事沉穩老練之人,所以他會作出任何決定都不為過,除非是真起兵反唐自立。”林士翎皺著眉頭,斟酌著用詞,緩緩的說道。

  “那這么說,細奴邏有很大可能會選擇無條件的投降,不太可能會起兵了?”李弘的臉上依然是看不出什么‘波’動,繼續淡淡的問道。

  “差不多吧,臣認為需要提防的反而是他的兒子盛邏炎,其中的緣由…臣不說想必殿下您也明白。”林士翎本來‘陰’測測的眼神里,看著李弘時莫名的多了一絲懼怕。

  李弘仰頭看著亭臺上方雕梁畫棟的頂子輕輕嘆了一口氣,林士翎說的不錯,自始自終人們都是被細奴邏的‘陰’險狡詐、多疑冷酷‘蒙’蔽了雙眼,卻從來沒有人發現,在他這些鮮明的特‘性’之下,向來被人們進而敘述出來的囂張狂妄,卻從來不曾在細奴邏身上出現過。

  細奴邏當年‘逼’迫舍龍傳位給他,如今林士翎提醒自己小心盛邏炎,實則是想說,盛邏炎有可能會在太和城形勢越來越嚴峻的情況下,‘逼’迫細奴邏傳位給他,而后自己再起兵反唐自立。

  之所以林士翎不敢面對自己明說出來緣由,怕是因為‘逼’迫禪位這樣的“優良傳統”,在大唐立國后就在發生著呢,如今南詔不過是效仿大唐而已罷了。

  如果從他嘴里說出來,會覺得讓自己跟皇室顏面難堪吧。

  “既然如此,盛邏炎就‘交’給你了。”李弘看了一眼林士翎,而后繼續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殿下,臣保證與權毅將軍看死盛邏炎,絕不會讓他破壞您的大計。”林士翎起身恭謹的行禮說道。

  “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格,有什么話就說吧,你從一開始就一直在我面前,表現出一副沒有任何‘私’心雜念的作為,如今為何因為何事反而還遲疑了?”李弘臉上‘露’出柔和的笑意,看著站在對面不動的林士翎問道。

  “臣…臣有一事兒不知當講不當講,但不說出來,臣卻是如鯁在喉,也失去了作為一名忠貞臣子的本分,所以臣還是說吧。臣以為以楊思儉為首的幾十名文人士子,怕是在六詔之地,難以擔當戴至德在土蕃的作用,如果一個‘弄’不好,反而會‘弄’巧成拙。”

  “此話怎講?”李弘挑眉問道。

  “殿下您應該知道長安城前些日子發生了什么事情吧?英王、殷王、太平公主三人聯手在朝堂‘逼’瘋國子監祭酒孔志約,此事兒如今在大唐各個角落都在流傳,臣不排除其中有文人士子故意散步謠言之意,以此來破壞朝廷在文人士子心中的形象,楊思儉又曾被殿下罷免,再加上他‘女’兒當年對太子妃殿下不敬之事兒,如今重用楊思儉以及這些文人士子,臣怕起不到如戴至德在土蕃的效果,反而會…。”

  “此事兒不必說了,楊思儉來此其中還有其他隱情啊。但話說回來,要是把這么一個把儒家思想已經刻在骨子里的文人放置長安不用,也是極為可惜的一件事情。如今我手里缺人手你很清楚,所以迫不得已下,也只能先是將就著用了。”李弘伸手示意林士翎坐下。

  而后繼續慢吞吞的說道:“當年讓你與敬輝、權毅前往土蕃,而不是把你放到劍南道成都府,想必你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何吧?你今日此番進言,雖說是站在朝廷的角度為朝廷著想,但心中是不是還是很困‘惑’?為何是狄仁杰晚了幾年前往劍南道,而不是你林士翎提前幾年進入劍南道打鐵趁熱?”

  “殿下英明,臣確實如是想,只是殿下不說,臣也不敢問,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想必是殿下如此安排必然是有殿下的用意。”林士翎這一次并未起身,至于他自己的心思被李弘說中,對于他來講,實在是沒有什么好遮掩的。

  面對太子李弘,林士翎從來不會隱藏自己的任何情緒,或者是他的一些想法,他心中比任何的官員都清楚,自己的這一切既然殿下能給,也就能夠收回。

  而且自己想要實現自己高官厚祿、成為治理一方的封疆大吏,就必須在太子殿下跟前,表現的比別人更加的忠誠跟坦誠。

  “無論是裴行儉還是狄仁杰,他們都屬于一種人,如果派遣狄仁杰入土蕃,那跟繼續把裴行儉放在土蕃沒有什么兩樣兒。劍南道乃是我大唐王土,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自古以來都以華夏子民自居,以你的‘性’格與城府,包括你的做事手段,是能夠在短時間內解決劍南道那些余孽紛爭,但帶來的后續影響力,可就不是我們誰能把握的了,說不準十年以后,朝廷就真的派遣大量的軍隊入蜀鎮壓叛軍了。”

  “所以狄仁杰前往成都府整治吏治,以溫和、圓潤的方式處置,哪怕是把整個劍南道的官員都革職,百姓也不會對我大唐朝廷產生什么隔閡,只會拍手稱快。但如果臣入蜀,以雷霆萬鈞之力掃之,勢必會造成更大的動靜,甚至動搖百姓的利益、大唐的根基,從而為您帶來不明確的隱患。但…殿下卻讓臣入土蕃,難道就不怕臣的作風會讓裴行儉大人等人的努力付諸東流?”

  “土蕃現在已經不需要溫和、圓潤了,想要他們對我大唐有向心力,有敬意,就得先讓他們怕我們才行,所以你比狄仁杰合適土蕃,卻不合適劍南道。”

  “先怕后敬?”林士翎有些想不通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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