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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7 許彥伯

  漆黑如墨的夜色,并未因為夜空的繁星點點,而顯得多那么一絲絲的光亮。

  寂靜的山巒中,飛禽走獸棲息在山巒深處,或是站在樹椏上打盹兒,或者正在干枯的草木從中,苦苦覓食。

  李弘他們扔在路邊的馬車,此刻正被幾個黑衣人悄無聲息的漸漸包圍住,隨著一聲低喝:“(射射)。”

  漆黑如墨的空氣中瞬間便傳出了箭矢的破空聲,嗖嗖嗖、砰砰砰,箭矢要么透過車簾(射射)進了馬車里,要么(射射)在了馬車的車體上。

  空氣瞬間再次凝固,幾個黑影端著弓弩,緊張小心的開始接近馬車,一人飛快的掀開車簾,其他幾人頓時又是一陣(射射)擊,但馬車里依然是毫無聲息。

  “大人,看來馬車只是被扔在了這里。”一個黑衣人壓低了聲音說道。

  “看來真是被他們發現破綻了,只是這破綻,從哪里漏出來的呢?”被稱作大人的沉吟道,只是腦海中百思不得其解,已經計劃的足夠詳細,怎么還是有破綻呢。

  “那現在怎么辦?他們把馬車扔在這里,顯然是往山里逃去了。”黑衣人望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兩眼一抹黑,只能依稀看到,他嘴里的大人胡須有些發白的模糊。

  “這是難得的機會,就算是他們進山早,但這里的地形他們也并不熟悉,必須趕在天亮之前找到他們,不然等天一亮,在山間想要圍截他們就更難了。”那位大人語氣中帶著一些遺憾跟焦慮。

  說完后,便開始率領著(身shēn)后的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山間崎嶇不平的小路上,憑借著腳下的感覺,以及在適應了這漆黑如墨的夜色后的朦朧視線,開始往前方小心探尋著。

  尉屠耆只感到眼前一個不知是人還是鬼的影子一閃而沒,手里的弓弩瞬間對準了那邊,同時嘴里低聲喝道:“誰?”

  “大人,他們正在往這邊趕過來。”人影急忙護住心窩說道。

  這個時候不敢大意,天色太黑,無法看清,所以只能立即回答,怕是晚上一息時間,都會被那弩箭無(情qíng)的(射射)中。

  “盯緊了,我去告訴(殿diàn)下。”尉屠耆戒備的走到那人影跟前,確定了來人的(身shēn)份后,這才放下手里的弓弩,贊許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而后往(身shēn)后方向走去。

  營帳處,李弘帶著白純從里面走了出來,極力適應了半天,才算是適應了這漆黑如墨的夜色,抬頭看看星空,嘴里不由自主的罵道:“媽的,這月亮跑特么哪去了?”

  “(殿diàn)下,他們正在接近。”尉屠耆小聲說道。

  “路線選擇好了嗎?”李弘探著脖子往山腳下望,但能看見的除了一片漆黑外,還是一片漆黑。

  “選擇好了,我們引(誘yòu)他們上山,一部分人會迂回到他們(身shēn)后,偷襲他們,而后再從第二條路上山,然后一直往南行。”尉屠耆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的計劃說給了李弘。

  “不錯,不再是那個硬來的莽撞之人了,切記要小心。”李弘點點頭說道。

  而后便看了一眼(身shēn)后的白純,天上星星像是調皮的眨巴著眼睛,白純的思緒萬千,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從一出來后,就一直望著星空。

  “跟我走。”李弘低聲說了一聲,而后拉著白純的手,跟在尉屠耆(身shēn)后,向半山腰走去。

  “我們為什么不直接往山里跑?”腳下有些踉蹌的白純,突然間開口說道。

  “跑不掉的,除非我們會飛,山上路徑沒人熟悉,我們在前面開路,如果被追兵循著我們的路徑追上來,我們沒有他們快,不用一晚上就會被追上,到時候就徹底把自己的后背暴露了。”李弘耐心的給白純解釋道。

  而后再次跟著被尉屠耆下令迂回的幾十個兵士,開始往追兵的(身shēn)后迂回過去,往前走有尉屠耆他們引(誘yòu)追兵,而自己為了安全起見,只能是往敵人(身shēn)后去,從而看看能不能為自己找到一條出路,等待援兵的到來。

  這個時候,自然不是發揮自己(愛ài)兵如子的仁(愛ài)時候,為了保全自己,李弘也不得不把自己的兩百人親衛隊,跟兩個貼(身shēn)太監放到明處來迷惑敵人,保全自己。

  跟隨在李弘的(身shēn)后,白純心如小鹿亂撞,既有第一次親(身shēn)真正參與戰爭的緊張,又有被李弘握著一只手的甜蜜幸福,總之,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態,在她的心里同時蔓延、同時滋長。

  同樣,也像不論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或者是任何一世的李弘,繼續證明著一個真理:女人,男人一億年也別想搞懂她們的心里到底想什么。

  月光不知何時,突然間從大片大片的厚厚云層中冒出了頭,隨著一絲絲白色的月光,如水銀瀉地般灑下來,原本漆黑如墨的大地,開始向人們展示著他們的寂靜跟神秘莫測。

  弓弩在這個夜色里,自然是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甚至,就是因為它的存在,讓這個靜寂的夜晚,在神秘莫測之間,又多了一絲詭異跟恐懼的氣氛。

  當黑衣人找到第一個還殘留著余溫的火堆灰燼時,還未來得及向他們的都尉稟報,一直箭矢便劃破夜空,精準的(射射)中了他的喉嚨。

  咯…咯的聲音從一片分不清楚是刺痛還是火(熱rè)的喉嚨處,費力的發出,一只手不敢相信的開始摸向喉嚨處,細長的箭尾讓這名黑衣人頓時心如死灰,扭過頭,喉嚨再用力的動了幾下,而后便直(挺tǐng)(挺tǐng)的摔在了地上。

  “有埋伏!”一名黑衣人在被(射射)中的黑衣人轉(身shēn)時,低聲飛速說道:“趴下。”

  嘩的一聲,(身shēn)后響起了呼啦呼啦的聲音。

  但不等呼啦呼啦的聲音的殘余聲消散,一陣破空聲突然間如蜂出巢般襲來,嗡…嗖…弓弦抖動空氣的聲音,箭矢劃破夜空的聲音,在漸漸如洗的夜空響起。

  隨著破空聲音消散,半山腰處便開始傳出了慘叫聲,不等隊首的慘叫聲消散,隊尾還在慶幸的黑衣人心頭還未來得及竊喜,又是一陣離他們頗近箭矢破空聲響起。

  這一次,當他們聽到(身shēn)后也傳來破空聲,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時,便在箭矢的(射射)擊下,一個個或是被(射射)中倒在了地上,或者是被破空聲嚇得趴在了地上。

  一陣慘叫聲瞬間從隊伍超過隊首的響了起來,像是要撕裂夜空,把那明亮的陽光迎進來般。

  慘叫聲驚起深林中一陣陣的振翅聲音,一聲聲獸吼聲,也從山林深處響徹夜空,與黑衣人的慘叫聲遙相呼應,整個山坡之上,此時的叫聲夾雜在一起,讓人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渾(身shēn)起雞皮疙瘩。

  李弘在(身shēn)后拍了拍那迂回兵士的肩膀,低聲說道:“繼續往下,下到山腳下再次埋伏。”

  兵士一愣,這是太子(殿diàn)下第一次跟他說話,聽到李弘的話后,連想都沒想,甚至不過腦子的直接低聲下令道:“繼續往山下迂回,打第二次伏擊戰。”

  隨后等他一動,兩側的兵士瞬間收回弓弩,而后一邊貓著腰往山下走,一邊給弓弩上弦。

  果然如李弘所預料一般,剛才那一撥人不過是先頭部隊,而今,山腳下還未開始爬山的黑衣人,在聽到前方響起慘叫聲后,一個個找著掩體擋住自己的(身shēn)體,警惕的望著前方不遠處。

  那名親衛隊兵士剛要下令(射射)擊,李弘再一次及時的制止了他,深邃的眼神在月光下,顯得沉著冷靜道:“再等等,他們(身shēn)后應該還有一撥人。”

  “(殿diàn)下…。”那名兵士突然開口說道。

  李弘此時才有空打量這名兵士的面容,看著那熟悉的眼睛,但一時想不起來此人到底是誰,于是不由分說的,一伸手扯下了那名兵士的頭盔,而后驚道:“許彥伯?怎么會是你?”

  許彥伯也沒想到,太子(殿diàn)下竟然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頭盔,有些尷尬的接過李弘手里的頭盔,不好意思說道:“末將乃是東宮親衛隊副將,當時在長安時,您答應我祖父,把我留在(身shēn)邊的,后來我就請求尉屠耆,說是您的意思…。”

  “你…真有你的你,這么大的事兒你也敢…特么的尉屠耆怎么會同意?他說了算嗎我的親衛隊?”李弘一驚,自己的親衛隊難道不受控了!

  “是…是…是皇后的意思,但…但末將是憑本事兒進來的,不是皇后欽點我就…。”

  “你有個(屁pì)本事兒,征安西時你確實有功,我也認同,但親衛隊更重要的是個人的功夫,你…。”

  “我贏了尉屠耆了。”許彥伯神色有委屈,又有驕傲的對李弘說道。

  “武功?”李弘差點兒驚叫出聲,許彥伯,許敬宗的孫子,一代文臣的孫子,竟然贏了一個勇夫?這怎么可能?

  “是的,無論是拳腳,還是箭術,但…馬槊跟橫刀就差了一些了,打了個平手。”許彥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個老鬼許敬宗,到死都不忘了黑我,真是膽大包天。”李弘想起許敬宗的面容,口不對心的說道。

  實則,此刻見到許彥伯,除了震驚外,甚至還有一絲對許敬宗的懷念,但人死不能復生,何況…這樣的大(陰陰)人,還是早死的好。

  許彥伯聽到太子當著自己的面如此說自己的祖父,搖頭苦笑一聲,說道:“祖父臨終前就是如此說的,如果(殿diàn)下知道了你就在他(身shēn)邊,他一定會罵我的。”

  “趕緊對敵,記得活著回來。”李弘拍了拍被許彥伯捧在手里的頭盔說道。

  既然是母后同意他到自己的親衛隊,想來是許敬宗求母后的結果了,畢竟,一個李義府,一個許敬宗,對母后登上皇后之位,可是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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