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翌跟沈君諒兩人,被人從青磚灰瓦白墻名叫李府的府上叫出來后,便有些莫名其妙跟緊張不安。
跟隨白小姐來此后,便再無人理會了,等了快一個時辰了,才過來一個兵士,讓他們上湖邊去。
于是兩人只好跟在兵士的(身shēn)后,快步往西湖一處湖邊走去,兩人互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期待跟許多緊張不安。
不用說啊,這是太子(殿diàn)下在賞西湖呢,所以沒回府上,而讓他們過去覲見啊。
兩人想想三(日rì)前自己還冒出來為太子(殿diàn)下抱打不平,頓時臉上感到一陣陣火辣辣的尷尬。
但兩人心里也很慶幸,也不知道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竟然能夠給太子(殿diàn)下不期而遇,而且竟然還能有幸被太子(殿diàn)下招到府里問話。
兩人于是不由自主的開始在心中憧憬著,是不是經過此事兒,以后自己的命運就將會是另一番(情qíng)形了呢?是不是會被太子(殿diàn)下賞識,而后舉薦為官呢?
但令兩人錯愕不已的是,剛剛走到湖邊處,看到了幾道人影時,就聽見了幾(日rì)前那稍微熟悉,而又讓他們有些敬畏的聲音。
“什么破蚯蚓,不會是臭了吧,竟然連魚都不吃!這還釣個(屁pì)啊,芒種,挖到新鮮的泥鰍了嗎?快拿過來!”李弘氣急敗壞的拿魚竿敲打著湖面,給已經各自釣了好幾條魚的李素節跟李上街搗亂道。
“可能你用的蚯蚓都是公蚯蚓,而魚也是公魚,所以魚兒不喜歡吃吧。”李上金幸災樂禍的提竿,又是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兒被釣了上來。
“什么公蚯蚓母蚯蚓,蚯蚓是雌雄同體,不分公母的,兩個笨蛋!釣不上魚,只能說明蚯蚓是臭的,或者是按照白純說的,蚯蚓長得太丑了,太惡心了,魚兒不喜歡吃,對吧?”李弘給自己找著理由,不時看了看自己的空無一物的魚簍。
而后撞了撞還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白純,低聲說道:“唉,去把魚簍跟澤王的偷偷換過來,看他怎么得瑟。”
“不去。”白純小嘴一撅,老大不樂意的說道。
而后緊緊抱著李弘的胳膊不撒手,她才不會像李弘那般無恥,比不過人家就開始耍賴。
“(殿diàn)下,您的新蚯蚓。”芒種急忙兩手濕泥,捧著一條碩大的蚯蚓跑了過來,而后接過李弘甩過來的魚竿,把一整條蚯蚓都掛在了上面。
“就是嘛,這條蚯蚓看著就順眼多了,雖然還是那么丑,那么惡心,但一看就是個好吃懶做的蚯蚓,長得多肥實啊,這一次一定能釣到大魚的。”李弘喜笑顏開,看著魚鉤的蚯蚓說道。
把魚竿再次放入湖里后,李弘便把魚竿交給了白純,反正自己坐了一個時辰了,一條也沒釣上來,相信白純也不可能釣上來的,不如讓她陪著自己丟人。
而自己正好跟(身shēn)后那兩個,態度恭敬的張翌跟沈君諒談談話。
向(身shēn)后的兩人招了招手,而后三人便在堤岸處,幾個兵士準備好的案幾前坐了下來,隨意的在兵士的伺候下洗干凈了手,示意張翌跟沈君諒坐下。
“現在知曉我的(身shēn)份了?”李弘呵呵笑著看著兩人問道。
兩人再次急忙起(身shēn),同時恭聲回道:“臣張翌、小民沈君諒見過太子(殿diàn)下。”
兩人的一切,基本上李弘都已經了解的清清楚楚了,張翌得張亮傳授,無論是水上作戰領航,還是率領船隊海戰,都有著自己的一(套tào)獨特的見解,特別是這幾年,一直呆在西湖,錢塘江處,時不時整幾個小船下江嬉戲、玩耍,實驗他那一(套tào)戰船理論。
而沈君諒隨時良籍,但田地早就被他父親賭光,幾年前,在他母親被他爹氣死后,后來因為賭博還不上債務,迫不得已跳江自殺。
也是因為張翌的水(性性),在西湖里潛水了好久,才把他父親的尸體撈上岸,從此以后,沈君諒與張翌的關系也就更加要好了,甚至是比親兄弟還要親。
但即便如此,沈君諒依然是靠著自己靈活的頭腦,吃苦耐勞的(性性)格,短短幾年內,從東躲西藏的躲避討債之人,變成了杭州一家茶樓的掌柜的。
這讓張翌也不得不佩服,畢竟,這幾你沈君諒在創業一途上,自己并沒有幫上他什么忙,唯獨一個侯爺的(身shēn)份,還因為乃是鄖國公張亮之后,因為祖父當年謀反的污點,被人鄙視。
加上這幾年他一心希望能夠走入仕途,打破人們對他以及祖父的看法,所以根本就沒有什么物質來保證他的生活,就靠著沈君諒茶樓,一天一天的過活著,常常幻想著哪一天能夠走入仕途。
一對難兄難弟,好不容易結識了楊季康,也送了不少銀兩,但楊季康對他兩人向來是(愛ài)搭不理,而且還欠了茶樓不少銀兩。
面對李弘的疑問,沈君諒低下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殿diàn)下恕罪,這送銀兩之事兒,都是小民所為,張兄一直不愿意,一心希望能夠憑借自己的才華,打動楊季康,但顯然楊季康在乎的是銀子,而非才華。”
“還有其他人送過銀兩嗎?既然你倆想通過賄賂他,而后得到他父親楊執柔的舉薦,那么你們兩人想得到,其他人恐怕也想得到吧?”李弘看了看兩人問道。
張翌皺了皺眉頭,這些東西他不是很懂,所以便看向了沈君諒。
沈君諒想了想,鄭重的說道:“(殿diàn)下,小民不敢肯定,手中更無確鑿的證據,但倒是聽說過一些傳言,有不少人是通過楊季康后,得到了他父親的舉薦。”
張翌連連點頭,也低聲說道:“(殿diàn)下,臣只知道,折沖府內,有幾個人跟他有關系,平(日rì)里也多與楊季康來往密切,但是不是通過楊季康的父親舉薦進入軍中,臣就不知道了。”
(身shēn)為有大唐爵位的張翌,在李弘面前,無論有無官職,足可以在李弘跟前稱臣了。
李弘默默的點了點頭,正要說話,那邊便傳來了白純的驚喜的叫聲,白妖精走神之間,無意識的提起魚竿,想看一看蚯蚓有沒有被魚兒吃掉,不想竟然釣上來了一條大魚!
李弘聽到白純的驚叫聲,還以為白妖精掉進水里了,不想扭頭,就看見白純奮力的挑著魚竿貼著湖面往上拽,而湖面的水,被一條看不清全部面目,只是能夠依稀看見銀白的魚影在湖面上翻飛、掙脫。
“快點兒幫忙,快點兒幫我,(殿diàn)下啊,芒種過來幫我。”白純興奮的像是一個得到心慕已久玩具的小女孩兒,時不時跺腳往后拽魚竿跟魚拔河,時不時緊張兮兮的又怕魚脫鉤跑了。
“這這樣也行?”李上金跟李素節兩人一臉懵相,自從老五把魚竿給了白純后,他兩就沒有再上過魚。
而且兩人釣魚的同時,也時不時的看一眼白純那邊的動靜,每次望過去,都能看到白純在對著湖面發呆,從來沒有望過那魚漂一眼。
但哪里能夠想到,就是這樣,白純竟然還釣到了三人當中最大的一條魚。
“這也太能蒙了吧?”李弘不自覺地站起(身shēn),看著芒種拿著魚護抄到了那一條大魚,呆呆的說道。
旁邊的張翌、沈君諒兩人同樣是神色驚訝,但他兩人并不是因為白純釣到魚而驚訝,而是看到白純歡呼雀躍的樣子,跟他們印象中那個淡漠從容、冷若冰霜的仙子形象,完全是判若兩人,才不自覺驚訝的站了起來。
“(殿diàn)下您看,奴婢釣到最大的一條魚了。”白純顯擺的指了指,適時的被芒種提起來的銀白色大魚,得意洋洋的說道。
“切,一條魚而已,值得這么高興?想當年我釣到比這個還大的魚的時候,也沒有你這么顯擺過,真是沒見識。”李弘撇撇嘴,不屑的說道。
“(殿diàn)下您還釣到過大魚?”白純拍了拍剛剛洗完的手,再自己放在鼻尖嗅了嗅沒有魚腥味兒后,才滿意的走上堤岸,疑問道。
“那怎么了?釣的魚比你這個大多了,你這個太平常了,沒意思。”李弘看著白純疑問的臉色,繼續吹道。
“哦?那您說說,您是什么時候釣到的?”白純離李弘遠遠的站定,自己沒事兒找事兒,挑釁某人,肯定會被某人打擊報復的,所以還是躲遠一些比較安全。
看著誓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白純,李弘不自覺的摸摸鼻子,示意其他人找個干凈的地方,晚膳就在西湖邊篝火烤魚了。
而后才冷冷的不屑說道:“三歲的時候。”
“三歲?比奴婢釣到的魚大十倍?您三歲的時候才多重?怎么可能?”白純睜大了眼睛,誓不罷休疑問道。
自己從(殿diàn)下四歲時就跟隨在側,每次釣魚就沒有見他釣上來過,小時候倒是見他跟陛下、皇后在后花園比賽釣魚,人家用魚竿,他用抄子抄魚,最后魚沒抄到,自己還掉進了山水池里。
把陛下跟皇后嚇得臉色蒼白、花容失色,從那以后,就沒有再跟他比賽過釣魚,現在又開始吹噓自己三歲釣魚了,反正那個時候自己沒在他(身shēn)旁,芒種等人自然是也不敢反駁他的話咯。
“(殿diàn)下威武,三歲之齡,竟然能夠釣到比白小姐還大十倍的魚,簡直是可喜可賀啊。”沈君諒這個馬(屁pì)精,在白純不屑、鄙夷的目光下,一番話說的太子(殿diàn)下樂不可支,哈哈大笑著準備吃烤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