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羅、百濟的將領也不是傻子,此刻正面被唐軍撕裂開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唐軍手中的馬槊跟橫刀并用,如入無人之境般,長長的馬槊在沖殺之中,發揮出來的真正威力,那就是長驅直入,像是一把叉子,輕易的就插入進了奶酪中。
這讓原本就看不清前方形式的聯軍兵士,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緊隨前方的同伴,在大唐鐵騎的強大沖擊力下,被一道散發著冰冷寒光的馬槊穿胸而過,緊緊的同前方的同伴,被穿在了長長的馬槊之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頓時響徹天空,就連胯下的戰馬也因為背上主人的慘叫聲,瞬間一驚,扭頭沖進了自己的戰陣中,頓時又是造成了一片混亂。
浮屠營兵士手中的馬槊輕輕一抖,原本被穿在馬槊上的新羅、百濟聯軍兵士,便胸口冒著血的率在地面上,戰馬經過,踩踏在被馬槊穿透的胸口、小腹、胯骨、小腿、大腿等處,頓時整個新羅、百濟的戰陣中,只有慘叫聲跟哭喊聲發出。
而兩側的唐軍卻是不聞不顧,只是悶頭往前疾馳,如果新羅、百濟的將領還要是不知道,這是敵人瞬間就看清了他們已經散亂的陣型,正在利用兩翼尋找他們的最薄弱處的話,那就真的該找塊豆腐撞死了。
但當他想要下令分散一部分兵力防守兩翼時,被唐軍從中間撕裂開的口子而產生的混亂情形,讓他一下子無法把命令傳達到兩翼,兩翼此時還依然緊隨前方部隊往前沖擊,甚至沒有一個將領去理會大唐兩翼的包圍。
戰場上的機會稍縱即逝,同樣戰局也是時刻發生著變化,在兩翼還沒有接到城頭上的命令前,被尉屠耆突進、撕裂的那一道口子此時卻是越來越寬,尉屠耆身先士卒,手中的馬槊如一道銀色閃電,每一次刺出必定會帶出一捧血花與一聲慘叫。
身后的浮屠營兵士,在新羅與百濟聯軍的兵士眼里,這些人簡直就不是人,更像是冰冷無情的惡魔。
堅毅強悍的面龐、冰冷弒殺的眼神,每一個都像是浴血廝殺的修羅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只是面無表情冰冷的把手里的馬槊凌厲的刺出,瞬間就能讓一到兩騎、甚至三騎的騎兵手忙腳亂,最起碼三人之中便會有一人身死馬槊之下。
而左手的橫刀,作為取長補短的近戰保護馬槊的兵器,更是鋒利狠辣無比,適用刺、砍、劈等戰場殺招的橫刀,在面對新羅、百濟的鐵質兵器,在質量上就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一道優美而又短暫的弧線劃出,便會順帶著一條小臂、一只手腕在空中翻騰,隨著小臂、手腕飛向空中,霎那間也會綻放出一朵朵美麗的血花,而后散落在地上,或者馬鎧,或者是兵士的鎧甲上。
城頭上的李弘一手緊握旌旗,一手持望遠鏡望向戰況,尉屠耆只知道在自己的命令下廝殺、沖擊,卻忘了在人群中尋找敵方的首領。
不過,那被尉屠耆沖擊、撕裂的口子越來越大,從而引發的便是新羅、百濟戰陣最中央的位置,此時如同一顆大石咂向湖面后,濺起的真真水花跟波浪漣漪往外散發。
整個新羅、百濟的軍隊即將就要因為小小的一千人的沖擊,而被輕而易舉的打散,但凡事沒有絕對,相對而言,尉屠耆的一千人太少了,在敵方最少兩萬多人的戰陣中,想要一下子徹底擊潰敵軍是何其的艱難。
何況,敵軍也不傻,龐大的戰陣也不是兩萬多、三萬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同樣是排列出了戰陣與戰陣之間的緩沖地帶,但此刻的緩沖地帶,在一開始時與浮屠營對沖時,新羅、百濟聯軍的將領,在面對唐軍時,那一剎那的延誤,已經被壓縮的剩不下多少距離來緩沖了。
敵軍將領的瞬間減速是造成如此結果的主要原因,但更為重要的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已經空虛的柳京城竟然會主動出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立足未穩,這完全出乎了他們以為的只會堅守城池的預料。
所以這一戰從一開始,他們就失去了主動,只能是如今被動挨打的局面。
而城墻上的李弘,要的就是他們戰陣之間緩沖帶被他們自己人擠壓、失守的瞬間,只有他們之間完全混亂起來,那兩翼的浮屠營才能發揮真正的作用,才能把敵軍人數上的優勢徹底變成他們的劣勢。
手中的望遠鏡一放,手里的旌旗在城墻上舞的虎虎生風,一道道旗語便從城墻之上,傳達到了兩翼的浮屠營將士眼里。
就像是那旌旗與遠處正在疾馳的浮屠營之間有一根無形的線一樣,隨著旌旗的擺動,兩翼的浮屠營便毫不畏死,一股腦兒的扎進了敵軍的陣營之中。
如他們心中所料一般,這一處的敵軍簡直是毫無防守可言,看著他們浮屠營一千人同樣成錐形襲來時,新羅跟百濟聯軍頓時自亂陣腳,鬼哭狼嚎的竟然開始往后退縮,人馬擁擠的情形下,不少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么情況,就已經被自己擠下了馬背,不等那兵士起身再次抓住馬韁,戰馬的鐵蹄便踏在了他的腰上,或者其他人的背上,一下子讓整個敵陣亂成了一鍋粥。
“驚蟄、芒種聽令,立刻各率五千金吾衛,勢必全殲新羅、百濟聯軍!”李弘把旌旗旗桿往地面一頓,快速的說道。
“是,殿下。”驚蟄、芒種兩人快速行禮,而后都不是走下城墻,則是直接從城墻之上跳了下去,戰馬感覺到背上一沉,一仰前蹄嘶鳴一聲,立刻在驚蟄與芒種的駕馭下,如離弦之箭般像城門口沖去。
在尉屠耆撕裂開一道口子后,金吾衛早就已經集結完畢,如果尉屠耆他們無法打亂敵軍,那么金吾衛便是迎他們回城,為他們斷后,如果出現現在這樣有利唐軍的結果,那么金吾衛便是作為殲滅敵軍的主力軍,爭取全殲那兩萬多三萬人。
“殿下!”格希元已經在李弘身后站了有一會兒了,但懼于李弘在安市城城下時立下的軍令,所以半天不敢上前說話。
李弘再看了一眼城下前方的戰況,這才回過身緩緩抽出腰間的橫刀,冷冷道:“想說什么直接說,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噗通!”格希元明白這最后一次機會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無論自己說什么,說完后就會立刻被殿下就地正法!
格希元頭緊緊挨著城墻的地面,嗡聲道:“殿下息怒,臣是奉陛下的旨意,探尋是不是殿下您主動出擊了。”
聽到格希元解釋的話語,李弘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手中的橫刀緩緩歸鞘:“起來說話。”
“是,殿下。”格希元腿肚子發軟,誰說伴君如伴虎,這在殿下身邊還不如在天子身邊啊,這可是時刻都會掉腦袋的差事兒啊。
“你不是已經看見了嗎,我已經全軍出擊了,為何還不去回奏?”李弘扭過身,繼續注視著前方的戰團。
金吾衛有如天神下凡,一身與玄甲軍相反的明光鎧,則是他們最為獨特的標志,也同樣,在戰場上,當血花濺落在他們銀白的明光鎧時,呈現出緋麗的艷紅,更是有震懾敵人的作用。
格希元走近李弘兩步,以便自己的聲音在遠處戰團廝殺聲的干擾下,能夠被殿下聽的清楚,行禮道:“殿下,那臣便如實稟奏陛下?”
“不必稟奏了。”李弘還未答話,身后竟然響起了李治不滿的聲音。
李弘無語的抬頭看了看天,這坑兒子的龍爹怎么跑城頭上來了?花孟他們是豬嗎!
算了,就算是不是豬,也沒人敢管他皇帝的自由不是,這里包括自己,難道還真敢不讓他隨意走動啊,如果敢的話,龍爹回長安后,肯定會在他老婆面前告狀的。
李治背著手,面色冷冷的,不滿的看了一眼格希元,剛才的話,他一字不落的全部聽進耳朵里了。
格希元不就是怕自己又胡亂指揮?怕一告訴自己李弘真的主動出擊后,自己會不問青紅皂白,命令其停止出擊嗎!
此時城墻上,最為郁悶的就要數格希元了,看著李治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哪能不知道自己剛才征求殿下的話語,被陛下一字不落的聽進去了,于是又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哎…這就是命啊,短短的幾息時間,自己在城墻上已經下跪兩次了。不管了,以后說什么也不參合軍事了,哪怕是陛下再次御駕親征也不來了,只要能過的了新羅、百濟圍困這一關,自己就老實的當個文臣算了,再也不插手!再也不指望拓寬仕途撈取軍功了。’
“臣格希元見過陛下,請陛下贖罪。”格希元又快哭了,剛才因為哭喊,眼睛還沒有消腫呢,他有點兒擔心,一會兒自己是不是還得再哭一次。
“朕不跟你計較!滾后面去。”李治自然不會現在就給他好臉色,竟然敢如此編排自己,難道自己不懂軍事,還不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難道朕不懂的長教訓!真是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