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滿不在乎,四周張望的李弘,突然間笑了,拿著筷子敲了敲桌子示意幾人:“你們緊張什么,這是太乙城,聽聽,聽聽這些人都在談論什么。中網”
幾人聽到李弘的話先是一愣,再看看李弘那聽的津津有味的樣子,于是也開始側耳傾聽,大廳里這些人的談話。
只聽見鄰桌的一人說道:“何掌柜,無論如何這忙您得幫啊,我們來到這里,兩眼一抹黑,就仗著跟您的關系了。”
另一人為難的說道:“哎呀,不行啊。這次太乙城可是風云際會,別說我們,就是那好多…。”那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刻意壓低聲音說道:“就是好多長安、洛陽的大官,都派人跟我侄兒接觸了,都想著看能不能巴結到白小姐,這事兒難啊。”
另外一邊的話題,自然也是離不開這些主題:“大人,您不是說您跟白小姐有一面之緣嗎?你看看咱們能不能先搶在其他人前面,跟白小姐接上頭?”
“這事兒您放心吧,這次無論是太乙城的白小姐,還是戶部尚書,咱們都有人在他們手底下當差,再過兩天,等我騰出空來,見上他們一面,咱們怎么也能搶在其他人前頭的。”
“聽說就是連五姓七望都來人了,長安城當年的富竇義,據說也帶著他那胡人貴人米亮來了,據說他們可是跟新城公主有交情,只怕啊,這次竇義又要先一步拿到戶部的許可了。”
側耳傾聽了許久,直到李弘他們用完膳,大廳里絡繹不絕的人,依然是在討論份額與許可的事情。
而李弘也聽出來,現在什么人在這些客商眼里最吃香?他們不認識什么達官貴人,但他們也有他們接近核心人物的法子,那就是從太乙城禁區下手。
從太乙城每一片區域的負責人那里找突破口,希望能夠通過他們與白純取得聯系。
但聽來聽去,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真正帶著背景來的,不過都是一些為生活奔波勞碌的真正行商之人。
李弘此番最看重的就是他們,因為他相信,這些人別看產業小,但他們是用心在經營買賣,他們懂得創造、懂得完善,知道在競爭激烈的商場上,只有勇于創新,才能夠生存下去。
而對于那些有著官府、宗室背景的客商代言人,他們并不是為了展而展,他們是為了討好主子的歡心,為了賺取更多的錢財。
他們會利用他們的背景,投機倒把,輕而易舉得到之后,他們不會去想著創新,他們只會想著如何壟斷,如何讓原有的東西能夠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利潤。
李弘覺得聽的也差不多了,這才淡淡的對白純等人說道:“聽見了嗎?如何能夠讓快要一潭死水的大唐經濟繼續展,就得依靠他們,而不是那些宗室皇親或者是高官貴族。”
白純默默的點了點頭,現在他明白了太子為何選擇在大廳用膳,而不是在樓上,而不是在莊園,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查探,這些真正的商人到底值不值的他扶持。
“好了,咱們回去吧。也差不多了,有用的消息也就這些了。”李弘淡淡的起身,夏至急忙挪開椅子,讓李弘出去的方便一些。
門口的掌柜子看到李弘走過來,腿肚子又開始不由自主的打哆嗦,這可是當今大唐的太子啊,就這么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了,這是自己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李弘路過他時,還嘉獎的拍了拍身軀快要成問好的掌柜子肩膀:“今日辛苦你了,不錯。”
“多謝…是是,小的多謝…。”掌柜子緊張的語無倫次,雙腿一軟差點兒跪在了地上。
李弘渾不在意,自己在花孟等人的護衛下,率先走了出去。白純最后一個走出來,就在門口時,只見一個與她擦肩而過的百姓,很隱蔽的把一張紙條遞到了他的手里。
兩人面無表情的錯肩而過,白純看了看前面正與夏至等人說笑的李弘,抽空看了一眼紙條,然后便放進了袖袋中。
此時雖已夜深,但好多酒樓、茶鋪等等都依然是張燈結彩,客人如潮,特別是那胡人的酒館兒,胡人女子張揚的跳著胡旋舞,特有的衣服漏出雪白的大腿,以及那纖細的腰肢,讓不少人是流連忘返。
太乙城街道兩邊明亮的宮燈照耀下,一些小商販按照劃分的區域,整齊劃一的在那里叫賣,吸引著路過的人群。
白純想了想還是快步走到李弘跟前,說道:“爺,您讓找了兩年的兩人找到了。”
“誰?”李弘看著夏至,興高采烈的手里拿著好幾串,如今太乙城的一大特色零食:糖葫蘆。納悶的問道。
“明崇儼與杜元紀。”白純接過夏至手里的糖葫蘆,遞給了有些愣的李弘。
“哦,他們在那里?”李弘問道。
這兩個人可是他很看重的人,雖然明崇儼后來也貴為大唐官員。但在他跡之前,與杜元紀一樣,就是個江湖術士,后來是稀里糊涂為父皇醫好頭疼,竟然也開始了坦蕩的仕途之路。
而李弘想要他,一是因為‘藥膳房’,二是不想朝堂上魚龍混雜,什么樣兒的官員都有,這些人注定不是治理國家的重臣,只能是騙吃騙喝的主兒。
最好是在跡之前,弄到自己手里,讓他們在‘藥膳房’揮他們最大的價值。
“剛剛進入太乙城不久,本來不知道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但是因為蕭守道與蕭守規,我們才確定了他們的身份。”
“這敢情是好,先別驚動他們,仔細監視一舉一動就好。”李弘聽到此消息后,心里有種抓撓的感覺,‘藥膳房’能不能繼續全面的推進,他還是挺看重這個明崇儼與杜元紀的。
一行幾人回到莊園后,李弘在粗略的翻看了白純拿來的商會計劃后,便就休息了,畢竟趕了一天的路,對于十歲多的身體來講,已經是有些困倦了。
第二天已經日上三竿了,李弘才不情不愿的被白露與小寒服侍著起床,照樣是一根馬尾披在腦后,現在處于沒人管的狀態他,日子過的自然是美的冒泡。
一切都由他說了算,不用像在東宮時,天天小心翼翼,提心吊膽,與東宮一墻之隔的兩位大佬對他的監視了。而且也少了御史臺對他的那一點兒可有可無的束縛。
在夏至、白純、小雪的伺候下,草草吃完飯,便上了早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的馬車,此行他們的目的地,自然就是太乙城禁區。
太乙城禁區有著高大的城墻以及森嚴的防護,而禁區則更像是太乙城的內城,緊緊挨著太乙山,依山而建,整個布局巧妙的利用了整個山體結構,包括一些山洞,都被極好的利用了起來。
馬車緩緩的走出太乙城,往太乙山腳下行駛不過半個時辰,便已經接近了禁區之門。
門口一個碩大的骷髏頭,給人一種警告的感覺,自然,這也是白純恨不得拆掉的東西,因為這都是那位爺的惡趣味兒。
而且這禁區里面,每一片區域都有這骷髏頭標志,真是隨處可見,每次白純心情不好時,都會把骷髏頭當成李弘,在心里狠狠的罵上幾句。
馬車順利的通行,里面的街道也如太乙城般寬闊,每一片區域都有明顯的隔離。
隨著馬車緩緩駛入,李弘等人則是先來到了制作玻璃的場地,任勞任怨已經早早恭候多時。
李弘跳下馬車后,兩人急忙行禮:“小人見過爺。”
“起來吧,你倆比以前可是要帥多了,嘎嘎,走吧,帶我進去看看。”李弘有些神經質的說道。
整個制作玻璃的地方同樣很大,李弘在參觀了所有的工序后,終于來到了成品區。
看著兩邊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玻璃,臉色卻開始顯得有些陰沉了。
當一車玻璃被裝上車準備運走時,李弘叫停了馬車,緩緩的走到馬車口,陽光的照耀下,馬車上的玻璃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白純,這些玻璃是打算運往哪里?給誰的?”李弘死死的盯著玻璃,但語氣當中的怒氣,已經讓周遭的幾人都有些心臟緊。
“爺,這些玻璃是送出禁區,是運往西域各國的份額。”白純有些被李弘無聲的怒氣,壓的喘不過氣來。
“那你能告訴我,這玻璃上的氣泡是怎么回事兒嗎?”李弘繼續引而不,繼續問道。
淡淡的語氣,卻讓白純、夏至等人,仿佛感受到了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白純覺自己的小手已經被汗浸透了,整個人仿佛都顯得有些僵硬了,原本以為這么多年了,自己已經不怕他了,但沒想到,這人一火,還是那么的讓自己感到害怕,甚至感到一股要窒息的感覺。
“是,爺。”白純硬著頭皮,聲音顫道:“這這些玻璃按照標準,都是殘次品。”
“那你為何還要運送出去?一共有多少?全部砸了。去‘藥膳房’。”說完后李弘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夏至等人急忙跟上,留下白純站在那里,還在不由自主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