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殺一人,最后一人!”燕南飛長舒了一口氣說道。
“殺誰?”
“一個你熟悉的人,百里長風!”燕南飛轉過了身,那雙眼睛透露著殺氣,直勾勾地盯著翎兒。
翎兒驚慌!
要殺百里長風?
為什么要殺的人是百里長風?
翎兒想不明白。
這么些年來,翎兒雖然是殺人的工具,但多少也知道燕南飛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作為大燕帝國的皇子,想要爭的自然是大燕帝國的九五之尊之位。
當初南飛客座秘密組建的核心便在于此,暗中替燕南飛除去那些不肯效命或者說對其登上儲君之位有威脅的人。
而事實上,在陪伴雪兒的這么些年中,她暗中做的事情也確實是這些。
可是如今為何要殺百里長風?
難道只是百里長風因為在古道林中開罪了他?
“為什么是他?”翎兒忍不住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殺了百里長風之后,本宮自會讓你如愿以償還你自由之身。”燕南飛說道。
“可是,若殺了百里長風,公主她…”翎兒欲言又止。
“你是在擔心雪兒日后會與你決裂嗎?”燕南飛說道,“難道你認為當雪兒知道你手上染了那么多無辜生命的鮮血之后,還會不計前嫌重新原諒你?”
翎兒有些恍惚。
她想了很久,卻越想越覺得燕南飛的話在理。
她覺得不可能!
以她對公主的了解,她與公主之間,恐怕再也無法像從前那般。
公主有一顆憐愛百姓的善心,最不喜見殺戮,所以才與莊院長學習流字門中醫術,希望能夠救治這天下受苦難的平民百姓。
若是有朝一日,公主知道自己的雙手沾染了那么多大燕子民的鮮血,是斷然不會原諒自己的。
“怎么,你不愿意?”燕南飛皺了皺眉頭。
“你不想再見到阿貍,你的妹妹?”
“你不想與書生李星云廝守終生?”
“又或者說,你也不打算恢復自由身了?”燕南飛看出翎兒的遲疑,步步緊逼說道。
翎兒惶恐!
寒風從破廟敞開的門前吹入,從破舊的窗戶里吹入,從破廟屋頂上透射著冰冷月光的洞口吹入,吹入了紛飛的亂雪。
翎兒感覺到那寒風透入了衣衫,她覺得有些寒冷。
“白日里,百里長風與獨孤萬千交手而不落下風。翎兒,翎兒擔心不敵他!”翎兒眼神閃爍著說道。
燕南飛瞳孔微縮。
一抹淡淡的殺意瞬間閃過。
他看著跪在身前的翎兒,沉默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還是在決定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他竟然深深嘆了一口氣,親手將翎兒攙扶而起。
“百里長風雖說入了川字門忘情川,但終究不過是沖慧境的修為實力。”
“你如今的境界修為與他相差無幾,甚至隱約還要在他之上。這么些年來,你這雙手殺的人比他戰斗過的次數都多。更何況對你,他應該不會有太多的防備。本宮相信只要你想殺,就斷然沒有失手的理由!”
翎兒慌亂地縮回了雙手。
然后后退了半步。
她看著燕南飛的眼睛,然后低下了頭。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接下這最后一個任務。
如果真的殺了百里長風,即便是日后恢復了自由身,雪兒會原諒自己么?
不會!雪兒一定會將自己視若仇敵!
那么書生李星云呢?與百里長風之間十子同袍的手足之情,李星云應該也會反感自己的吧?
翎兒有些亂了,思想很混亂。
且不說其他人如何想如何看待,只論百里長風在初次相遇時曾經救過她與雪兒二人的性命這一點,就讓她無法下手!
她殺過許多人。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曾遲疑。
可卻從來沒有像這般無從抉擇過。
然而燕南飛留給她的時間并不多。
燕南飛需要的是一個不問緣由不需要思考,只需要無條件服從命令替他完成目的的冷血殺手。
燕南飛不需要一個優柔寡斷的下屬。
哪怕她忠心耿耿從無二心!
看著依舊有些遲疑的翎兒,燕南飛真的失去了耐心!
“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別怪本宮沒有提醒你,如果錯失了此次良機,本宮可不保證阿貍與那書呆子能夠活得長久!”
燕南飛隨手丟下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條藤蔓,是一條被灌注了自然法門雷元之力的藤蔓。
那藤蔓上面還有著一絲絲的雷電游躥。
雖沒有觸碰,翎兒也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藤蔓之上雷電之力的桀驁。
“此雷公藤可助你完成任務!以百里長風目前的修為,只要挨上了雷公藤的一鞭,他的五臟六腑靈穴氣脈會一點兒一點兒的被雷電之力灼燒至枯竭!便是道宗大人親自出手也回天乏力!”
燕南飛背負著雙手轉過了身,再沒有看翎兒。
深夜雪夜破廟里,開始陷入無邊無際的沉默。
翎兒看著那雷電游躥的雷公藤。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下定了決心。
她有些畏懼地伸出了手。
那原本暗淡原本恐懼的眼睛開始變得有些明亮。
那種明亮不是故人曾經看到的清澈。
那種明亮是寒芒。
刀有寒芒,劍有寒芒,白雪也有寒芒。
無論是哪一種寒芒,映入了眼中,就會變成一種寒意。
這寒意叫做殺意!
翎兒的眼睛變得堅定無比。
仿佛能夠透過這雙眼睛看到她的心。
堅如磐石的心!
翎兒撿起了雷公藤,存入了月牙墜里,然后對著燕南飛的背影拜別。
翎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燕南飛終于是轉過了身,看著破廟之門前無盡的夜色與無盡的飛雪。
燕南飛輕嘆一聲:“這后顧之憂也該徹底除去了吧?”
燕南飛的嘆息聲不是感嘆,而是在反問。
翎兒離開后的破廟里只有他一道身影,他到底是在反問誰?
還是說,這句反問只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自言自語?
孤獨的人經常習慣自言自語。
燕南飛并不覺得孤獨,所以他很少自言自語。
他當然也不是在與夜色說話,更加不是在與白雪說話。
他在問話。
他在問一個人。
他背負著手站在無法遮風擋雪破舊的廟宇里。
那個人自然也在這破廟里。
(PS;這個月給自己定個目標,十萬字。平常的一章兩千字改成一章三千字。如果每周的成績有提升的話,比如說訂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