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東跑去超市采購了一大堆東西,連車后座都塞得滿滿的。回到家停好車,往樓上運送就是六個來回,還沒進廚房就已累得滿頭大汗。
許云潔的嘔吐現象還是特別厲害,徐浩東束手無策。一奶同胞的姐姐許云雪就沒這事,用徐浩東的話說,小雪小東是毫不費力地來到了這個世界。許云潔身體好,天天健身,還是什么跆拳道黑帶高手,可連懷孕這一關就麻煩連連。
別的女人懷孕后只是晨吐,許云潔卻是整天吐個不停。去醫院檢查,醫生說一切正常,許云潔又不肯住院,也不肯吃止吐藥。徐浩東當然不放心許云潔一個人在家,但也不能以權謀私,讓醫院里的醫生長駐自己家,便雇了一位姓陳的已經退休的婦產科醫生,專門在家陪著許云潔。
這會兒,許云潔就吐得天翻地覆。
徐浩東忙問:“陳阿姨,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陳醫生也是苦笑,“徐書記,今天我還陪小許去了趟醫院,除了嘔吐,一切都是正常。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當了四十年的婦產科醫生,見過的孕婦少說也有五萬個,小許這種現象,我還是第一次碰上。”
徐浩東提了個建議,“要不,要不去省城的醫院看看?”
趴在床上的許云潔,有氣無力地說:“我,我不去。”
陳醫生說:“徐書記,不是我自吹,省城醫院的先進設備,咱們市婦嬰醫院都有,省城最好的幾個婦產科醫生,一半當過我的學生,所以去省城醫院沒有什么實際意義。”
徐浩東噢了一聲,“那,那就這么堅持著?”
陳醫生點了點頭,“孕婦不好隨便吃藥,堅持是最好的辦法。”
許云潔勉強地說:“我能,我能堅持。姐夫,我,我餓了。”
徐浩東跑去廚房,不到半個小時,就炒了三個菜,直接端到臥室里。
還真奇了怪了,許云潔胃口大開,狼吞虎咽,風卷殘云,很快吃光了三個菜。
吃飽了,也不嘔吐了,許云潔躺在床上,似乎又恢復了平時的活力和威風,“姐夫,我沒事了。”
陳醫生給許云潔檢查了一番,把脈、血壓、診聽,一切正常。
徐浩東哭笑不得,“姑奶奶,我受累打聽一下,你下一次的嘔吐,準備安排在什么時候呢?”
許云潔笑了,“嘻嘻,這你得問咱的孩子去。”
陳醫生也笑了,“你們夫婦倆打個電話問問。”
徐浩東苦笑不已,“自討苦吃,我是自討苦吃啊。哲人說過,人不能兩次掉進同一條河流。可我就兩次掉進了你們許家這條河流,第一次我是自愿的,我心甘情愿地侍候你姐姐。這一次我是被迫的,是被你拖下水去的,我是活該受罪。”
許云潔嚷嚷起來,“姐夫,你好沒良心,我在為你徐家生孩子呢。再說了,我嘔吐得這么厲害,主要還是你們徐家的緣故。”
徐浩東問:“不會吧,我說小潔,這話別在我爸我媽面前說哦。”
許云潔說:“這么說我有根據,陳阿姨就能證明。”
徐浩東說:“陳阿姨,你老人家德高望重,在云嶺市醫療系統,你與陳卉院長號稱‘云嶺雙陳’,可不能搞欲加之罪啊。”
陳醫生笑著說:“徐書記,這事還真有根據。今天下午你母親打來電話,是我接的,我們聊了以后我才知道,你當年出生時,還是我接的生。你母親說,當年懷你時就吐得不行,所以說,小許的話是有道理的。我后來回憶了一下,小許現在的癥狀,還真跟你母親當年懷你時的癥狀差不多。”
徐浩東笑了,“呵呵,既然鐵證如山,那我無話可說。”
許云潔得意了,“你媽還說了,你奶奶懷你爸時,也是這樣吐得不行,咯咯…你們家的男人都這么壞,折騰人是個傳統,從肚子里就開始,遺傳得一個德行。”
徐浩東只好撤退,“好吧,好吧,好男不跟女斗,我去做飯燒菜,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吃過晚飯,陳醫生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徐浩東可又遭難了,許云潔不但要他抱著,還要拿話哄著,徐浩東不敢“得罪姑奶奶”,只能無條件地配合。
“小潔,你媽什么時候來啊?說好了的,咱這個小家伙姓許,是你們許家的人,你媽有義務也有責任侍候你。”
“放屁,你要這樣說,我就打電話給我媽,讓她別來了。”
“別,別,我收回剛說過的話。小潔,趕緊讓你媽過來,我現在很忙,你現在的這種情況,已嚴重影響到了我的工作。”
“咯咯,那你就得聽話喲。”
“聽話,必須聽話,在云嶺市,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一人就是姑奶奶你。”
“這還差不多。哎,姐夫,你希望我生兒子還是生女兒。”
“這個…這個木已成舟,生米已煮成了熟飯,我的希望管用嗎?”
“陳阿姨說,估計是個小子,我的問題是你喜歡兒子還是喜歡女兒。”
“女兒,女兒長大了,只要不是歪瓜裂棗,總歸是別人家的人,咱們不用負擔太多。要是小子,還是個不成器的小子,那你我就相當于晚節不保嘍。”
“姐夫,我發現你這個書記并不怎么樣,你的想法相當的骯臟。”
“唉,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經濟條件決定幸福程度,家里又多了張吃飯的嘴,我能高尚得起來嗎?”
“姐夫,不要這么悲觀,別忘了,你是個堅定的理想主義者。”
徐浩東點了點頭,笑著說:“說到理想主義,我倒是想起來了,劉建偉就問過我,明天他要奔赴青山山區,我就把我的回答當作禮物送給他。”
許云潔說:“理想主義者么,骨子里往往是個悲觀主義者,這個劉建偉是個什么主義者呢?”
徐浩東說:“劉建偉的山區生態經濟理論,只有理想主義者才能想得出來,所以,我和劉建偉有共同語言。我的主張有點虛,也有點模糊,而劉建偉的山區生態經濟理論,偏重于實踐,更容易付諸實際,我很佩服他。”
許云潔不以為然地問:“一個學術研究者,一個知識分子,他也許能管好青山山區的生態,但他能帶領幾十萬百姓脫貧致富嗎?”
徐浩東沉默了一下,“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但愿,但愿他還有從政的本事吧。”
許云潔的話提醒了徐浩東,他在思考,是不是應該做些相關的預防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