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東心里明鏡似的,美女部長和美女市長敢在晚上登他的家門,必定是事先做過功課并懷有個人目的。組織部長閻芳這樣做,徐浩東很能理解,因為他認為她具有侵略性。而副市長李瑩敢來,卻有些出乎徐浩東意料,防御型的主動出擊,說明她也坐不住了。
這叫春心萌動。不過,徐浩東評價的這個春心,應該是政治上的春心。人事調整方面的小道消息越傳越盛,據說市兩套班子至少要換掉一半,但凡渴望進步者或迷戀權力者,坐得住才怪呢。
權力是強大的,可以藐視甚至摧毀一切,但權力的掌握者卻外強中干,他們可以為所欲為,但他們從本質上是脆弱的,因為他們的權力是組織或別人賦予的,身外之物并不牢靠,來得快去得也許更快。
閻芳就有這種強烈的危機感,作為組織部長,她在市常委會里僅次于書記、市長、專職副書記、紀委書記和常務副市長,手中權力足以震懾全市的黨員干部。但是,這個權力又是虛無縹緲的,一把手一句話,組織的需要,上級某領導的一個念頭,小小的錯誤,偶爾的任性,都會讓手中權力歸零,從而讓她變得一文不值。
年齡也擺在明處,人到中年,不進則退,閻芳比一般干部更懂得年齡的重要。在縣市這一級,除了一二三把手,兩套班子幾乎沒有五十歲以上的成員,這是一條鐵杠子,任你靠山最大也繞不過去。所以得在四十五歲前就要努力奮斗,笨鳥先飛,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閻芳在組織部門工作多年,總結了一條她認為顛撲不破的真理,副處級要想跨上正處級的位置,四十歲左右這個階段是絕對的關鍵。
不過,徐浩東看到閻芳的打扮,還是小小的吃了一驚,幾乎就是透明的白色連衣裙,里面的米色罩罩和內內分外鮮明,如果不是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徐浩東差點就鼻血噴發。
閻芳還有小花招,站在門口不進來,卻向徐浩東飛來一個媚眼,“徐書記,我方便進來嗎?”
“哈哈,方便方便。”徐浩東不怕,因為對門住著好朋友李勤軍的父母,看見了也不是問題,“你說的不方便,也就是網上說我的金屋藏嬌吧?不過,現在這個嬌已經飛回省城去嘍。”
閻芳嫵媚地笑著,“嘻嘻,那我就算填補空白了?”
“這個么,值得思量。”徐浩東大膽地再次打量閻芳,嘖嘖贊道:“蘿莉青春似火,熟女風情萬種,對我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啊。”
閻芳帶著笑聲進門,手里還提著一袋菜,“浩東書記,我知道你不買菜,所以路過超市時幫你帶了一點,你可別以為我是在送禮呀。”
“我笑納。”徐浩東沒有關門,只是輕輕地掩上。
閻芳咦了一聲,“浩東書記,你要馬上卸磨殺驢嗎?”
“非也。”徐浩東笑著說道:“美女上門,蓬蓽生輝,怎么能比喻成驢呢。”
閻芳咯咯笑道:“你是一把手,我就是你的驢,你愿騎就騎唄。”
“可以考慮,哈哈。”徐浩東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不過,本一把手騎驢看唱本,騎一只,牽一只。”
閻芳夸張地噢了一聲,“浩東書記,原來你今晚佳人有約呀。”
“與你一樣,不速之客。”搖了搖頭,徐浩東笑道:“大王和小王,閻部長你知道的嘛。”
閻芳一聽,先是一怔,隨即咯咯地笑得花枝亂顫。
關于大王和小王,有一個著名的故事,流傳于云嶺市的官場。說的是好幾年前的事,市委副書記馮興貴的小外甥初中畢業參加中考,差三分進不了市第一中學。馮興貴就打電話給市第一中學校長孫又廷,沒想到孫又廷卻不買帳,要么按明文規定不予接收,要么按學校規定交贊助費,每分兩萬元共計六萬元。馮興貴也難奈何孫又廷,就走起了女人路線,與老相好閻芳商量,通過閻芳與孫又廷的老婆、副市長李瑩接洽。李瑩那會兒剛當上副市長,很多事有求于馮興貴和閻芳,這個面子當然得給。孫又廷是有名的妻管嚴,李瑩的枕邊風稍稍一吹,孫又廷乖乖就范,但孫又廷是個撲克牌愛好者,提出要與馮興貴玩幾局“對家統”,只要馮興貴和閻芳贏了他們兩口子,馮興貴小外甥的事好說。
于是,在孫又廷家上演了一場“對家統”比賽,第十一局也是最后一局,因前十局打成五比五,所以更是決勝之局。而且比賽的同時還在喝酒,這會兒,兩個男的酒也已喝到七八分之高,已是強弩之末。據說拚到最后,四個人手里各剩一張牌,更巧合的是,兩個男人各拿一張大王,兩個女人各拿一張小王。打對家統時大王小王是不分大小的,輪到閻芳出手,按順序是李瑩最后,孫又廷和李瑩兩口子算是輸了。
以微弱之差輸掉牌局,自詡高手的孫又廷一萬個不服,借著酒勁非要再賽幾局。馮興貴當然不干,不怕孫又廷耍賴,可孫又廷竟然拿女人說事,說比一比閻芳和李瑩的球球,誰的球球大誰贏。馮興貴早就暗慕李瑩的美色,孫又廷的要求正中下懷,求之不得。閻芳是豪爽性格,當時正倒追馮興貴,馮興貴說東她決不向西,二話不說就露出兩個球球。可李瑩死活不肯,孫又廷也不肯,寧愿認輸也不干,就這么著,幫馮興貴開了一回后門。
事情過去了,唯有閻芳耿耿于懷,有一次午休在辦公室與李瑩聊天,說起打牌之事,提及大王小王及球球等詞,不料被好事者聽去,便成了市行政中心大樓的一個段子。
笑過之后,閻芳邊秀媚眼邊問:“浩東書記,你也想大王對小王嗎?”
“哈哈,可以考慮,可以考慮。”徐浩東一點都不避諱,因為他發現閻芳這娘們不經逗,你越逗她她越來勁,她越來勁智力就越會降低。
閻芳提著菜,扭著肥臀向廚房走去,“浩東書記,我先幫你燒幾個菜,待會你一邊吃,我一邊向你匯報工作。”
“閻部長,菜待會再燒,你還是先匯報工作吧。”
閻芳明白徐浩東的意思,關于胡一非的事,不要當著李瑩的面說,畢竟李瑩只是分管文教科衛的副市長,沒有權利提前知道某些人事安排。
“浩東書記,經過我的初步了解和考慮,我認為西嶺鄉黨委書記胡一非有問題,更不適合調任盤口鎮黨委書記一職。”
一邊說著,閻芳一邊在徐浩東對面坐下,但坐下的姿勢有點不雅,兩條腿是分開的,而因為裙子有些短,不僅兩條畢露,而且下面的內內也呈現在徐浩東的視野之內。
“為什么呢?直接說。”徐浩東不動聲色,他對閻芳的下面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她腦袋里的想法,象閻芳這種太隨便的女人,他內心是極度鄙視的。
“胡一非這個人表面上很清廉,去年還曾被評為全市廉政標兵,他也確實在表面上做得非常漂亮,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問題。可實際上呢,他堂而皇之地將兩個鄉政府大樓低價出租給一家民營公司,這個民營公司的老板恰恰正是胡一非的親戚。據西嶺鄉人反映,這個老板每年給胡一非的錢,至少兩倍于表面付出的房租。”
點了點頭,徐浩東道:“這個情況么,我去西嶺鄉時也曾聽說過,但沒有過硬的證據。你繼續說,還有什么其他情況嗎?”
“還有一點,胡一非這個人私下里花錢很大方,每逢過年過節時,他都會給他認為幫得上他的領導送禮,收入和支出嚴重不符。據說,他每年用于送禮的錢,起碼在二三十萬元以上,特別是對個別領導,連人家父母的生日都不會錯過。”
徐浩東看著閻芳,微笑著問道:“你指的個別領導,應該是常務副市長李繼國吧?”
“是的,我也不隱瞞了。”閻芳直截了當道:“浩東書記,我知道不應該在背后議論同志,但李繼國同志在胡一非的問題上,確實有點不象話,公開與胡一非稱兄道弟,搞得跟社會混混似的,別說老百姓聽了搖頭,就是咱們市行政中心大樓的干部們也是看不過去。”
“嗯。”徐浩東嚴肅地點著頭道:“關于這個問題,我已經批評過李繼國同志了。這樣吧,等開民主生活會的時候,我會狠狠地批評他的。”
閻芳問道:“浩東書記,胡一非的事怎么處理?”
“繼續。”
“怎么繼續?”
“調查他。”
“噢,我明白了。”
“但是,要絕對保密。”
“我以我的黨性保證。”
徐浩東笑了笑,“對馮興貴同志也要保密哦。”
閻芳也跟著笑了,“請浩東書記放心,我不會告訴老馮的。”
“呵呵,可是,不是夫妻勝似夫妻啊。”
“浩東書記,你怎么也開這種玩笑。”閻芳紅著臉道:“我和老馮是有過比較親密的關系,但我們本質上還是同志關系。浩東書記,老馮的有些做法我也是反對的,比方說這次調查胡一非的事,本來你是讓他負責的,可他卻推給了我,不負責任嘛。”
“哈哈…”徐浩東擺了擺手,笑道:“不談這事了,不談這事了,在閻部長你面前說老馮的壞話,我可不敢啊。”
笑聲中傳來了敲門聲,副市長李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