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這一生,羈絆太多。既有家庭,又有兄弟,還有紅顏。
可趙寅這一生只追求一件事,那是復仇。
從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他的身肩負了復仇的使命。而這份使命,從他延續到下一代。乃至于同輩的林老妖。
為了復仇,林老妖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家庭。甚至和所有關心他的人決裂。一切,都是為了復仇。
可除了復仇之外,趙寅真的沒有其他愛好了嗎?
有的。
他享受在趙家古堡的生活。盡管在旁人看來,那里很冷清,很滲人。但趙家古堡并不是永遠那么不見光明。
這一點,秋收可以作證。
在孩子們還很小,還沒有成年的時候。趙家古堡是充滿了歡聲笑語的。而那張巨大的矩形餐桌,也是趙寅親自挑選的。
每每餐時間,餐桌總能坐滿他收養的孩子。看著他們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成熟。這是放棄了家庭的趙寅最開心的時光。
盡管他很清楚,這群孩子的未來,同樣是為趙家復仇而生。
但沒有關系,只要能夠成功復仇。他們依舊擁有廣袤的天空。以及未來。
可這群孩子沒能熬到復仇成功。除了秋收,他們全都死于這場醞釀了半世紀的復仇計劃當。
現在,只剩趙寅一個人了。
趙寅是一個極為剛毅的男人。否則他豈能從一無所有打拼到今天?
他的心臟足夠大,他的肩膀足夠廣闊。他擁有旁人無法想象的意志力,只要能夠成功復仇,他可以放棄一切。哪怕是昂貴的生命。
他告訴葉玉華,冤冤相報何時了,今夜了。
是的。
趙寅已經等不及了。
他必須速戰速決。
然而他很清楚,蕭正不死,這場戰役永遠看不到盡頭。而他也不可能熬到蕭正老死。
畢竟,他可是擁有著蕭正的父輩年紀。
他唯一的途徑,是靠他發家的手段來完成這最后一場戰役。
葉玉華,是這場戰役的核心。
只要留住她,所有他要做到事兒,都可以水到渠成。
葉玉華直勾勾地盯著趙寅,心思緒萬千:“他也是被你逼迫,必須要走復仇之路?”
“為什么這么問?”趙寅微微瞇起雙眸。“弟妹,我聽你的意思,我那位弟弟并不是趙家人,他也沒有復仇的義務與責任?”
葉玉華聞言卻是反問道:“復仇只是你一個人的想法。是你強行加到別人身。哪怕這些人全都是你的親人。你也不關心他們的未來,只要求他們為了你的復仇大計不停的付出。”
“所以呢?”趙寅輕描淡寫地說道。“不可以嗎?”
“可以嗎?”葉玉華反問。“你真的從來沒有過任何的愧疚之心嗎?你真的以為,所有趙家人都和你一樣,只顧著復仇嗎?”
趙寅沒有絲毫的停頓與考慮。
復仇的種子,早已經在他的心深埋了半世紀。他的生,是為復仇。他也可以為了復仇,結束自己的人生。
這是一種執念。
你可以稱之為偏執,也可以理解成瘋狂。對于趙寅而言,這是他存活的唯一意義。
“為了一家不復存在的家庭仇恨,去拆散一個又一個家庭。一段又一段幸福的人生。趙寅,你真的不配做趙家家主。”葉玉華用言語攻擊趙寅。
盡管從目前的局面來看,趙寅的心如鋼鐵一般堅硬。但這已經是葉玉華唯一能做的事兒了。
“值得嗎?”葉玉華補充了最后一句。
趙寅淡淡搖頭,薄唇微張道:“好了。我知道你有雄辯之才。論說,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但今晚,我不打算和任何人進行言語爭鋒。”趙寅話鋒一轉,漆黑的眼眸深沉而鋒利。“我們靠實力說話。”
葉玉華終于沉默起來。
她知道自己哪怕說的天花亂墜,也不可能動搖趙寅的決心。此時此刻,她只期望那些她所關心所在乎的人,一個都不要出現。
哪怕趙寅真的會一怒之下殺死她,也無所謂。
她本是空門人,對于生死,早已經看淡。
“他們來了。”
趙寅忽然抬眸,鋒利的目光望向了廟宇門口。
那扇木門在經過三十年歲月的蠶食,早已經斑駁不堪。尤其是近幾年無人打理,更是蒙塵。
伴隨咯吱一聲輕響,兩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葉玉華的視線。
正是她最關心的女婿蕭正,以及陪伴了她半生,林老妖付出更多的情僧白無瑕。
他們二人是從她失蹤之后,第一時間趕來的。這也是葉玉華最不希望發生的這一幕。但同時,她也堅信這二人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到。
他們終于還是來了。
踩著沉穩的步調,不疾不徐的來到了佛堂之。
趙寅仍然端坐在椅子,臉瞧不出什么喜怒之色。但視線,卻輕飄飄地落在了蕭正身。
對于白無瑕,趙寅似乎沒有任何興趣。
一個老和尚而已,再兇又有什么意義?
在趙寅的眼,真正的敵人只有蕭正一人。只要今晚能夠除掉他,那么他的復仇大計,甚至不需要親自出手,也能順利完成。
蕭正以及他背后的新奧、恐怖的人脈關系,才是趙家真正的攔路石。
這也是與他談話的大領導的意思。
這位大領導是誰?
路人皆知!
“丈母娘,他沒刻薄你吧?”蕭正站在佛堂正,神情很認真的說道。
仿佛只要趙寅敢動葉玉華一根汗毛,蕭正敢把他大卸八塊。
“你不該來。”葉玉華輕嘆一聲,臉卻滿是柔情和慈祥。
“我不該來誰該來?”蕭正滿臉輕松的聳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