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七十一章 顏世昌的悟
面對蕭正那高高舉起的手臂，顏世昌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按照蕭正以往的作風，他知道今日在劫難逃。而再看葉玉華那邊的態度，她也根本沒有任何阻止蕭正的念頭。
也就是說這一巴掌，他不論如何也躲不掉了。
既然躲不掉，那就索性表現得鎮定一點，從容一些。
起碼，不會顯得那么丟人。
不管蕭正今日這一巴掌究竟是把自己的臉打腫，還是把自己的牙打掉。顏世昌都已下定決心，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和他拼到底！
誰也攔不住！
李靜也是心驚肉跳的看向高高舉起手臂的蕭正。心中連連驚嘆。
這傻小子太瘋狂了！
他打顏登奎，打顏甲胄，就算是把顏紅也打了。李靜都不會感到絲毫意外。蕭正的脾氣，她和葉玉華都很了解。
但此時此刻，他要打的卻是顏世昌，一個年過八十的江湖老者。
他可否知道，打了顏世昌，真的會天下大亂？
他又是否知道，到了顏世昌的年紀，身份，臉面其實比什么都重要？
所有人的心都揪起來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定格在蕭正身上，他們想知道，蕭正這一巴掌，究竟會不會打下去！
巴掌猛然抽向顏世昌。
可在距離顏世昌僅有不到一公分時，他的手臂穩穩地停了下來。
一陣罡風打來，令顏世昌眉頭深鎖，緊閉的雙眼亦是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
這是露怯的表現。
這是內心感到害怕的表現。
所有人都看見了他臉上的細微表情。可沒有人因此而看不起顏世昌。
面對可怕的蕭正，誰又敢保證自己無所畏懼呢？
何況是顏世昌這么個年過八十的老者？
“你害怕了？”
忽地，耳畔響起蕭正那略帶戲虐的聲音。
顏世昌微微睜開眸子。
是的。
蕭正沒有打自己，這一巴掌終于還是沒能落在他的臉上。
一瞬間，他竟有些僥幸。
一個敢當著他的面打兒子、孫子的人，會在意多打他一巴掌嗎？
不在意！
不害怕！
可最終，蕭正這一巴掌還是沒能打在他的臉上。
“年紀大了，膽子小了。就別學人家玩出山。”蕭正沒有縮回抽出的右手，反而把左手也伸出去。很隨意的理了理顏世昌略有些凌亂的衣領。表情從容道。“人吶，什么年紀就做什么事兒。臨了臨了，真不怕晚節不保？”
蕭正理好了顏世昌的衣領，又隨手撣了撣顏世昌肩頭的灰塵，神色清淡道：“這已經是你第二次對我下殺手。也會是你最后一次。”頓了頓，蕭正抬起頭，不經意的掃了顏世昌一眼。“你知道如果還有下次，我會怎么辦嗎？”
顏世昌沒有出聲，只是表情復雜。
蕭正探過頭去，用只有顏世昌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你兒子，你女兒，你孫子，你孫女我心情好殺一個，心情不好殺兩個。哪怕全世界都知道是我殺的。但不會有任何人能拿出證據。”
“你可以理解為警告，也可以理解為善意的提醒。”蕭正話鋒一轉，目光沉穩道。“但這，是我最后一次放縱你的倚老賣老。不會再有下次。”
說罷，蕭正縮回腦袋，站直身子，瞇眼望向顏世昌：“老爺子。顏家后院風水不錯。和你八字很合，別浪費了這塊風水寶地。”
丟下這句話，蕭正悠然轉身，邁步走向了一臉慈祥的葉玉華。
這一刻。
所有人的心都放松了下來。
這一刻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劫難之后的松弛。
盡管蕭正打了顏家父子，但此時此刻，商瑤卻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心。
蕭正，一定要拉攏。一定要做朋友，而不是敵人。
李靜輕輕吁出一口氣，沒好氣的白了蕭正一眼。
這孩子，明明沒打算打顏世昌。卻做出一副要吃了對方的模樣。非但嚇壞了敵人，也蒙騙了隊友。
不講究。
蕭正緩步走到葉玉華跟前，像太監伺候老佛爺似的，伸出一只胳膊，面帶微笑道：“丈母娘，回家吃飯？”
“聽你的。”葉玉華溫婉一笑，搭在了蕭正的胳膊上。而后一行三人旁若無人的走出顏家。丟下心情復雜的顏家人。
三人一走。顏紅與商瑤同時來到顏世昌跟前問候。顏家護衛們則攙扶著顏家父子回房休息。一下子，顏家客廳從人滿為患變得冷冷清清。可蕭正那番話，卻猶在顏世昌耳畔回響。
“爺爺，您沒事吧？”商瑤關切的問道。
“父親，您先坐，我幫您倒杯熱水。”顏紅以為顏世昌被蕭正嚇壞了。忙不迭去倒了一杯熱水過來。
商瑤陪同顏世昌坐在居中的沙發上，一瞬不瞬的盯著顏世昌。看不出爺爺究竟在想什么。
但她隱隱察覺到，顏世昌身上沒了以往的戾氣。
甚至沒了斗志。
“爺爺”商瑤輕聲喚道。
顏紅也頗為焦急的看著顏世昌。不知道父親究竟怎么了。
但這一次，她是真心實意的擔憂父親。
兒子沒了。夫家對她的態度也急轉直下。認為她不配當一個母親。認為她利欲熏心，把利益擺在第一位。拿兒子當爭權奪利的工具。
總之。她現在的處境并不好。顏世昌成了她唯一的主心骨。
“最近這幾年，我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顏世昌緩緩回過神來，輕輕握住商瑤的手心。“就是選你為顏家繼承人。”
一瞬間，顏世昌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本已經八十多歲。再老十歲便真的要行將就木了。
商瑤莫名心酸，緊緊握住爺爺的手心。咬唇道：“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替您討回一個公道！”
“討什么公道？”顏世昌緩緩注視商瑤，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弧度。“我兩次欲置他于死地，他一沒罵我，二沒打我。還容忍了我的倚老賣老，為老不尊。”
“瑤瑤你的眼光比爺爺好。”顏世昌意味深長的說道。“蕭正這個年輕人。他日必定一飛沖天。”
“你能得到他的友誼。爺爺為你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