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子這番話剛一出口,凌籟的心便微微一沉,但臉上依舊掛著恭敬的神色,抿唇說道:“母后您說笑了。”
“說笑?”美子眉宇間掠過一抹厲色,十分不悅的說道。“這個時候你不在家里休息,跑到我這里來做什么?”
她似乎一點也不相信凌籟是看探望自己的。包括并不合法的伊藤。
皇族的親情,遠不如尋常人家那么濃郁。美子從小生活在皇權之下,更不會聽信這一套。所以對于這個沒有任何投資價值的女兒,也同樣拿著這一套去看待。
“您是我的母后。是我的長輩。”凌籟輕聲說道。“不論你做什么,選擇什么,做女兒的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理解和支持。”
美子眉頭一挑,淡淡問道:“你真這么想?”
“真的。”凌籟輕輕點頭,說道。“其實您不說,我也知道對于您而言,那場婚姻并不是您所希望的。不論如何,我唯一希望的,便是您過得開心,幸福。”
“算你還有點心。”美子顏色稍緩,口語也逐漸變得舒緩起來。
從凌籟來的那一刻,美子的心中便充滿了敵意。她猜測,凌籟是被浩介慫恿來的。是來勸導她回家的。故而才會冷眼相待。
若是凌籟真的只是來探望她,給予她理解與支持,美子倒也會顧及幾分母女情,對她也不會這么冷淡。
凌籟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女隨從取出兩份禮物,口吻柔和的說道:“其實這兩份禮物我已經準備了許久。一直不敢拿來送給您和伊藤叔叔。今天鼓起勇氣過來,就當是我送給您二位的見面禮。請母后不要嫌棄。”
美子臉色變得愈發好了起來,淡然笑道:“你送的禮物,我又怎么會嫌棄?”頓了頓,她反問道。“聽說你最近在宮里受了些欺負?”
“只是小事。”凌籟緩緩說道。
“不管是大事小事,我能幫的,也一定會幫你。”美子淡然說道。“過幾天我會找芳子聊一聊。”
“謝謝母后。”凌籟十分感激的點頭。眉宇間寫滿了動容之色。
“不必客氣。”美子面帶笑容道。”她欺負你,也就是在欺負我。”
這番話,豈非每個當母親的都應該說的?但她沒有。她只是在凌籟站出來支持她和伊藤的關系之后,才給予凌籟這樣的幫助。皇族親情,果真淡如水。
站在凌籟身后的蕭正心中暗嘆,卻也十分敬佩凌籟的演技。這個女人——真是城府極深,對情緒的拿捏趨近完美。
閑聊了兩句,凌籟微笑問道:“伊藤叔叔呢?之前聽您提過,他過幾天就要離開了。我也想趁這個機會,和伊藤叔叔見個面,聊一下。”
“聊一下?”美子眉宇間掠過一抹玩味。“你恐怕不是想單純的找他聊一下吧?”
凌籟表情微變,遂又十分含蓄的說道:“其實——我一直很崇拜伊藤叔叔。”
“是崇拜,還是想借用他的影響力?”美子冷冷看了凌籟一眼。“凌籟,我可以實話告訴你。你現在的處境,已經注定了你未來的命運。不要再花心思去做些無用功了。本本分分的在你的府邸生活下去。皇族不會缺你的吃穿,但你如果想要一些本不屬于你的東西,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看樣子,美子以為凌籟想借伊藤的勢,在皇族有所作為了。
也不奇怪,哪個當官的不想往上爬?哪個當皇子的,不想爭皇位?這是人的本性,亙古不變。
“美子。不必如此說你的女兒。”
忽地。
樓梯轉角傳來伊藤十分溫和的聲音。
凌籟微微抬頭,只見穿一身居家服裝的伊藤緩步下樓。身材修長,氣質儒雅,渾身都洋溢著上位者的威嚴。讓人無法忽略。
這樣的男人,在任何場合都注定會成為焦點。哪怕是在皇族。
否則,美子又怎么會和伊藤勾搭上呢?
她需要的,豈非也是一個強大而完美的男人?
為此,她甚至不惜與皇族的意志背道而馳,也要委身于這個強大的男人。
伊藤緩步下樓,由紀則是如影隨形的跟在伊藤身后,仿佛他的影子。
“伊藤叔叔。”凌籟揚起純粹的面龐,眼中有一絲敬仰之色閃過。看似不著痕跡,卻又能清晰的被人捕捉到。
這一剎那,美子的心再度沉了下去。
伊藤是她的。沒人可以和她爭。即便是親生女兒,也不行。
不過,一個瘸子又怎么和自己爭呢?
“凌籟你太客氣了。”伊藤微微一笑,十分從容的走下樓來,而后坐在了美子的身邊。
“伊藤叔叔本就是我崇拜的男人。”凌籟由衷說道。“我在宮內,便聽說過許多關于您的傳說。”
“美子,你這女兒可真會說話。”伊藤含笑說道。
“她要不會說話,也許活不到今天。”美子不留情面的說道。
“別嚇壞了小孩子。”伊藤輕聲苛責道。
美子收斂起冰冷的氣息,坐在沙發上不再言語。
伊藤說罷,卻又轉頭望向凌籟,含笑說道:“凌籟。聽說你最近惹麻煩了?要不要叔叔幫你解決?”
“沒事。”凌籟微笑道。“我自己就能解決。”
“有出息。”伊藤也不強求。
連親生母親也不在乎的女兒,伊藤又如何會真心實意的去幫她?
但伊藤就不會像美子那么刻薄尖酸。否則,他如何才能走到今天?
伊藤和凌籟閑聊著,他身后的由紀卻略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凌籟身后的蕭正與女隨從幾眼。
她明察秋毫的眼神先是從一臉自然的蕭正臉上掠過。而后停留在了女隨從略顯緊張的臉上。不冷不熱的說道:“親王殿下,您來探望母后,為何還要帶一個強者過來?難道,您擔心您的母后對您不利嗎?”
此番誅心言論一出,美子登時被點燃了怒火。她怒視凌籟,寒聲說道:“凌籟,這就是你對我的尊重?”
這一回,就連伊藤也不再開口。只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幅母女相殘的畫面。
而那名被由紀點名的女隨從,瞬間變得緊張極了,身軀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