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在雇傭兵時期,就接受過不止一次臨時合作的邀請。
尤其是商瑤這種心機深沉的女子。
房車緩緩行駛在寂靜的馬路上,兩側橘黃色的昏暗路燈徐徐倒退。仿佛正在穿梭時空,要進入另一個未知的空間。
“商小姐。”蕭正漸漸收回視線,落在商瑤化著淡妝的臉龐上,唇角微翹道。“你對我的情況了如指掌,可我對你,或者你們商家的意圖,卻毫不知情。你覺得在這樣的局勢之下,我可能給予你任何的承諾嗎?”
商瑤眉頭微微舒展,平聲靜氣的說道:“我相信我父親已經闡述得十分清楚了。”
“你父親所表達的,僅僅是想利用我對付林朝天。”蕭正話鋒一轉,直奔主題道。“你覺得我能怎么想?”
“利用?”商瑤輕輕搖頭,用十分成熟的口吻說道。“蕭先生。只有心性稚嫩之人,才會把一次互惠互利的合作當成利用。以你的智慧,難道還看不明白目前的局勢?”
這番話頗有引導激將之嫌。可蕭正卻置若罔聞,緩緩說道:“林朝天對我的態度,的確很明確。但你父親的態度,卻令人捉摸不透。
頓了頓,他也不再旁敲側擊,而是直截了當的說道:“起初,你父親要與我聯手對付林朝天。眼下,你又要與我合作,而且是我對付常逸山,你對付顏登奎。”
“商小姐。”蕭正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打趣道。“是你把我當成傻子,還是你父親?所有重活難活都推給我。你們卻只做些份內的事兒。算盤會不會打得太過響亮?”
商瑤聞言,眉宇間掠過一抹不自然的顏色,抿唇說道:“蕭先生,你曲解我們的意思了。”
“哦?是嗎?”蕭正莞爾笑道。“曲解了哪方面?”
商瑤解釋道:“我斗膽問一句,我大哥顏登奎和蕭先生,是否有仇?”
“算是吧。”蕭正淡淡點頭。
“那他是否有可能在你臨危時落井下石?”商瑤繼續問道。
“不是有可能。”蕭正笑道。“是一定。”
“但我會解除你的后顧之憂。”商瑤一字一頓的說道。“可讓你安心與常逸山較量。”
“也就是說,我打頭陣,你們殿后?”蕭正瞇眼笑道。“商小姐,骨肉相殘多悲壯?不如我來幫你收拾顏登奎,你幫我來把常逸山給滅了?”
商瑤臉色微變,就連坐姿也不由自主的動了動,目光忽而變得凝重,抬眸說道:“蕭先生是認真的?”
蕭正也嗅到了商瑤極為不穩定的情緒波動,唇角掛著玩味的笑容:“怎么,你覺得我在開玩笑?”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與其等著他將來落井下石,倒不如我主動出擊,以絕后患。”
商瑤斂了斂情緒,神色頗為慎重的說道:“以蕭先生目前的人脈和資源,要對付一個處級干部。不敢說多簡單,也絕對不會太難。畢竟他身上不可能毫無問題,只要處理得當,你甚至不需要親自動手,就能把他整個半死。”
“所以我才說,你一方面提出與我合作,一方面卻很沒誠意,令人失望。”蕭正淡淡點頭。
“我已經拿出了很大的誠意。”商瑤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包括我父親。”
“是嗎?”蕭正抿唇說道。“可我并沒有感受到你們的誠意。”
“那是因為蕭先生并不了解實際操作有多難。”商瑤目光一聚,十分冷靜的說道。“我剛才說過了。對付區區一個處級干部,以蕭先生的手段的確不會太困難。但蕭先生有沒有考慮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什么問題?”蕭正隨口問道。看上去并不重視。
“我大哥背后的人?”商瑤一字一頓的問道。
“顏甲胄?”蕭正笑道。“不瞞你說,我已經和你二叔打過交道了。與商老板相比,他的道行欠缺了不止一點半點。”
“那我二叔背后的人呢?”商瑤表情凝重的問道。
“顏老爺子?”蕭正神色一沉,遂又搖頭說道。“那我倒是的確沒有接觸過。”
“顏登奎攻擊你,是他一個人的攻擊。我爺爺未必會出面。”商瑤意味深長的說道。“但如果你要整垮他,你猜我爺爺會不會坐視不理?”
“蕭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你一點的是,當初在明珠,葉鳳凰之所以給我大哥留了條退路,沒過分追究。除了她寬宏大量,不愿與小輩計較。還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給我爺爺面子。”商瑤耐人詢問的說道。“世人只知道燕京有個傳奇老人葉公,卻并不知道,我爺爺彥世昌,也是風云華夏半個世紀的老者。”
蕭正眉頭一挑,眼神微微閃爍。
連自家丈母娘都要給面子?那的確不是自己有資格硬碰的老人。
但轉念一想,他臉上便浮現一抹揶揄的笑容,試探說道:“你把你爺爺說得這么厲害。那我當初與顏商有所矛盾,他又為什么不肯出面協調?”
這只是蕭正含蓄的形容。
有所矛盾?
他當眾砍斷顏商一條胳膊,當年還廢了他一條腿。這絕對稱得上血海深仇。
甚至,就連顏商的死,雖非蕭正所謂,卻也因蕭正而死。
蕭正欺人至此,商瑤口中的彥世昌,為何不出面?
商瑤目光微妙的看向蕭正,神色卻沒有絲毫的尷尬或者隱瞞,略微停頓了片刻,一字一頓的說道:“蕭先生,你知道孫子和外孫最大的區別是什么嗎?”
蕭正聞言,心頭微微一顫,似明白了什么,卻又不敢置信。
這就是所謂的豪門么?
蕭正無言感嘆。
上一次說這句話的,是再也不能和林畫音和好如初的林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