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經天笑了。
但他笑得十分含蓄,眼中略帶一抹戲虐:“吃軟飯不是自己張嘴吃的,而是別人張嘴說的嗎?”
世人大多受輿論擺布。聽風便是雨。甚至不在意事件本身,以訛傳訛。而往往置身其中之人,也受外界壓迫,認為這便是真理。
蕭正聽出了商經天這番話的譏諷意味,臉上卻并無怒色,反而笑著說道:“其實吃軟飯也沒什么不好。”
“既然你認為好,又何必在意別人說?”商經天笑道。
“這能一樣嗎?女人生性放浪,水性楊花。但她能喜歡別人惡言相向嗎?”蕭正輕描淡寫的說道。
商經天抽了一口煙,臉上掠過一抹玩味:“我們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
蕭正沒有拒絕。耐心等待他的下文。
“以你來看,林朝天是做樣子給別人看,還是真的排斥你,討厭你?”商經天慢悠悠的問道。
“我若知道,何必和你浪費口水?”蕭正反問道。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判斷。不管正確與否。”商經天瞇眼說道。“除非你拒絕思考這個問題。”
“就當我拒絕吧。”蕭正說道。
商經天的目光略顯凜然,直勾勾的盯著蕭正:“我打賭,他是真的討厭你。甚至是厭惡。”
“為什么呢?”蕭正臉色依舊平淡,心中卻輕輕一嘆。
這也是他在心中所作出的判斷。
一個人是否喜歡自己、討厭自己,蕭正能完全感受不到嗎?
從初次見面,蕭正就看得出林朝天對自己毫無善意。甚至充滿敵意。
“因為你和他太像了。”商經天意味深長的說道。“沒人喜歡和自己太像的人。這存在巨大的風險。何況,你所走的路,他都走過一遍。你心中所有的想法,也同樣在他心中出現過。你所面臨的一切苦難、委屈,他也經歷過。他能走到今天,付出了太多,也做過無數次選擇。”
商經天目光忽然一聚,神△10ding△10diǎn△10小△10說,.≦.∽o
色凜然道:“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做第二個葉公。也不想他的女兒成為第二個葉玉華。”
蕭正表情微微變得有些復雜,視線也緩緩垂下來。
商經天見他這般模樣,卻也沒有停下自己的述說,而是接著說道:“阿正,你想錯了方向。”
蕭正聞言,掃了商經天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想錯了方向?”
“我看出你眼中閃過愧疚之色。”商經天微笑道。“你在為那些紅顏知己而頭疼嗎?”
蕭正抿唇道:“原來商老板也有妄作小人的時候?”
商經天表情微微一愣。陷入了思考之中。
自己妄作小人了?
有嗎?
蕭正難道不是為了身邊那些難以啟齒的紅顏知己而懊惱、頭疼嗎?
在外人看來,林朝天和葉玉華之所以走到今天,不也正因為董壁君這個第三者的出現么?
曾經的葉玉華是如此的驕傲,她豈能允許第三者出現在她的婚姻之中?
商經天堅信蕭正一定會因此而頭疼,他一切的安排,也都是朝這個方向推動的。
他是久居上位的大人物,他習慣了在任何誠都擁有絕對的掌控權。他試圖控制身邊所有人的生活軌跡,也必須了解身邊每個人的心思、想法。這不是缺diǎn,也不是人格上的缺失。相反,每個上位者,包括林朝天在內,都有同樣的性格屬性。就像生意人一定會把自己的貨物喊出超過成本價數倍的價錢。就像村長一定有個縣長、市長、甚至是省長夢。就像每個女人,都愿意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這是大自然的規律,正常之極。
但看上去,蕭正似乎從這個路口開始,與自己所預定的方向岔路了。
短暫的沉默之后,商經天微微抬起頭來,他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這個年輕人的信息來源,也看輕了他對老一輩人的預估。甚至是他本身的頭腦和智慧。
略一停頓,他下意識的diǎn了一根煙,吸了一口道:“我真的猜錯了?”
“我正在洗耳恭聽。”蕭正微笑道,眼神平靜。
商經天聞言,臉上再次浮現從容的笑容。
今次約會由他提出。不管蕭正掌握的是否比自己預期的還要多。他都沒必要隱瞞這些。拒他即將說出來的秘辛,是絕大多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兒。但商經天卻從林家夫妻分手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了。
“你和葉鳳凰已經相處很久了。”商經天緩緩說道。“你覺得她是什么樣的人?”
“大氣、溫婉、智慧、美麗。”蕭正微笑道。“能給予人溫暖和關懷的長者。”
“當年的她除了不夠溫婉,無法給予人溫暖和關懷之外,你其余的評價,全對。”商經天笑道。“所以她當年決定遁入空門,令所有人感到震驚,當然,也令所有人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一個如此驕傲的女人。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女人破壞自己的婚姻。”商經天緩緩說道。“她的做法雖然極端,但仍在情理之中。”
蕭正抽了一口電子煙。
他并不喜歡和商經天討論自己的丈母娘,但他卻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而且,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了解林朝天的機會。
他相信當年的離婚并非那么簡單,他清楚的知道,當年一定還有更多為人所不知的內幕。
林小筑說,董壁君贏的唯一理由,就是她比丈母娘更像一個女人,更能給一個男人帶來滿足感、虛榮心。這也是絕大多數人所接受的理由。
但以蕭正對二人的了解,這一定不是唯一的理由。甚至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這個疑問在蕭正心中已經隱藏太久了。現在商經天愿意為他解惑,他當然很愿意聆聽。
商經天看出了蕭正臉上的殷切之色,但也同樣清晰的流露出對這個理由的不屑一顧。
他知道,蕭正和當年的自己一樣,并不接受這個理由。
“葉鳳凰有一萬種手段趕走董壁君。”商經天緩緩說道。似乎陷入了無盡的感慨。“當年的她,翱翔九天,就連我們這幫男人,也被她的光芒所籠罩。毫無出頭之日。區區一個董壁君,又豈敢與日月爭輝?即便林朝天,也是少年成名的大才子。卻如何與葉鳳凰相提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