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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章 不用鋸

  沒人能阻止仇根深種的顏商,就算是親手把他從地獄拉出來的大伯商經天,也無法勸服他,阻攔他!

  從蕭正打斷他那條腿之時,他這一生就徹底毀了,起碼在他眼中,毀了!

  參軍,是從他出生那天開始,就被家族,被父母賦予的責任,人生目標。◆◆在軍隊打出名堂,成為顏家在軍方的急先鋒,是從他懂事以來就不可更改的抱負。

  大伯經商,并在商界揮斥方遒,只手遮天。二伯從政,在政壇呼風喚雨。三房——也就是母親家,從小,就灌輸了他在軍方有所作為的觀念。他沒得選,也不能再選。參軍,在軍方打出自己的旗號,是他唯一可以做,也能為此付出一切的目標。

  而不是跟著大伯做生意,和一詐的商人勾心斗角,爾虞我詐!

  這不是顏商想要的生活,哪怕在外人眼中,他已經成為商經天最信任的心腹。●但在顏商眼中,自己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沒有靈魂,沒有思想!

  “這是你唯一還能往下走的路。”

  這句話,是躺在醫院的顏商聽到得最多的話。母親這么說,父親這么說,所有的家人,朋友,都這么說。

  從此,他與軍方失去了所有關系。

  從此,他一瘸一拐的撲進了商界,成了如今的副總。

  這一切的一切,是誰造成的?

  是蕭正!

  是那個在部隊時期,就一直與自己爭鋒相對的蕭正!

  他痛恨蕭正,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但他知道,也清楚的認識到如今的蕭正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沒人沒靠山的鄉下士兵了。▼▼他有一個令所有人羨慕的丈母娘,縱使是顏家,也不敢輕易得罪的丈母娘。他不能正大光明地跑去找蕭正報仇,不能眾目睽睽的把蕭正千刀萬剮。他必須逼蕭正出手,主動出手。就像當年那樣,為了所謂的兄弟,主動出擊!

  殺一個試圖威脅偷襲自己的人,在燕京,即便有那么幾個大鱷有實力有資格找自己的麻煩。但也站不穩腳,挺不起腰。

  因為沒理!

  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這句話在鄉下在農村行得通,在京城,同樣需要遵從!

  蕭正終于來了。

  他是多么的擔心蕭正被有心人說服,用不那么激烈,不那么痛快的方式為兄弟報仇。

  他沒變。▼▲●.ww.▼就像當年那樣,一點也沒變!

  顏商只是略施小計,就把這頭不可一世的猛虎引誘進了籠子,甕中捉鱉!

  他就這么冷漠的站在蕭正面前,用最平淡的口吻說了那飽含仇怨的五個字:這個仇,得報。

  怎么報?

  拿命償!

  廂房大門被自動關上,這座顏家的私人會所也不再招待任何客人。顏商緩步站在蕭正面前。他身后的那幫狐朋狗友,也相繼起身,用或嘲諷或輕蔑或挑釁的眼神望向蕭正。就連那幾個穿著暴露的女郎,也面帶厭惡之色。

  沒有一個人看得起蕭正,站在包廂中的蕭正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就像初入京城的林朝天,縱使滿腹經綸,大智若妖。可誰看得起他?在京城,又哪有他的容身之地?上流社會?連一張戶口本對農村進城的林朝天來說,都是天大的難題!

  但華夏建國大半個世紀以來,燕京又出了幾個林朝天?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別的大佬,不論看上去多低調,多吃苦耐勞,但背后,多少都有家族的影子。●.ww.●

  連林朝天都度過了漫長的艱難歲月。何況蕭正?

  包廂內二十余人沒有一個拿正眼看他,一個得不到林朝天認可的男人,這輩子也別想登堂入室,成為林家女婿。所以這幫和顏商同仇敵愾的京城紈绔鐵了心要玩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京城。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擠進來的嗎?

  “就這么個貨色?”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年約三十歲,穿一身筆挺西裝,右手胳膊倚著沙靠背的青年男子從容的點了一支煙,斜睨了蕭正一眼:“給你條明路。諾,桌上有把水果刀,自己把腿跺了。然后爬出會所,能活著進醫院,算你命大。這筆賬也就一筆勾銷了。”

  “哦。忘了說。”眼鏡男嫻熟的彈了彈煙灰,輕描淡寫的說道。“是兩條腿。這么多年了。銀行都給利息。你不能比銀行還霸道吧?”

  此人是顏商為數不多的鐵桿兄弟。當年顏商出了那事兒,他也沒少在中間攛掇,要不是手沒那么長,夠不著軍方,他能連夜帶著兄弟把蕭正給廢了。

  六七年了。

  這口氣一直憋在顏商胸中。也始終卡在他的喉嚨。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蕭正面無表情的聆聽著那位和他素未平生的青年男子的話語。也不回應,只是把視線落在了一臉陰郁的顏商臉上。抿唇道:“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喜歡找人幫忙?”

  “你也可以去找。”顏商聲線冰寒的說道。“你想找多久,我等你多久。直到你找夠為止。”

  “算你猜對了。”蕭正聳聳肩,搖頭道。“我沒你那么大本事。在燕京更是無親無故,找不到出頭的靠山。”

  “要不先喝兩杯壯壯膽?”顏商目光陰寒的說道。“我試過了,水果刀沒法子一下就把腿給剁了。得慢慢鋸。”

  “有酒無大事。”蕭正啪地點了一支煙,如入無人之境,大步走向餐桌。在一幫形形的男女注視下,抄起一瓶茅臺,咕嚕灌了半瓶。

  有人站在圓桌旁盯著他。有人倚著窗,幸災樂禍的打量著他。更多的是神態輕松,看戲般等待著接下來的游戲。

  不管外人怎么看,起碼在他們眼中,這是一場富人游戲,是一場甕中捉鱉,更是一場——不對等的游戲。

  他很能打又如何?他能一個打十個又怎樣?坐在這里站在這里的人,他夠膽跺哪個?

  灌了半瓶烈酒的蕭正丟了酒瓶,抹了抹嘴角的酒漬,而后轉身,眾目睽睽之下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在手里掂了掂,笑道:“只要出刀夠穩夠快,一刀就能剁下來。不用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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