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登奎一身西裝筆挺的站在餐廳門口,跟在他身后的卻并非那幫蕭正打過照面的狐朋狗友,而是一群亮出證件的執法警員。看警徽,應該出自市總局,龔局長的嫡系。
這是巧合,還是陰謀?
自己剛回明珠,顏登奎就帶了一幫執法者趕來。是沖著沈曼君,還是自己?
顏登奎的動作太迅速,也太突然,令人捉摸不透。
按警方條例,民事案出警人數不會超過五個。這還是把事兒鬧大了,引起了社會治安問題才有的規模。普通情況,頂多也就出動兩三名民警。但此刻,顏登奎率領的警員卻多達十余人。而且清一色配槍刑警。這讓曾在道上混過,對警方的辦事風格十分了解的蕭正頗為吃驚。同樣,沈曼君的神經也緊繃起來。看不懂顏登奎是沖自己來,還是蕭正。
“不巧。”顏登奎一改私底的君子做派,態度沉穩而強硬。“你剛飛機,我就開始布置了。現在才找到你,辦事效率怎么也談不上高。”
雖然是在自貶,可聽在蕭正耳朵里,卻莫名有些嘲諷的意味。沖我來?哪方面的問題?
“顏科長。你會不會搞錯了?”沈曼君反應迅速,目光平穩的望向顏登奎。“既然你也知道蕭正剛飛機,那你找他做什么?”
“警方辦案,需要向閑雜人等解釋嗎?”顏登奎目光一沉,徐步走向二人,一臉威嚴道。“沈小姐,我已經和你有過君子之談,別逼我做小人。”Нёǐуап.сОМ
“這么說,顏科長連我也沒打算放過?”沈曼君恥笑道。“明珠是你家后花園?單憑你一個人就想只手遮天?”
顏登奎淡然一笑,絲毫不介意沈曼君的嘲諷之辭,抿唇說道:“沈小姐,給你兩個提醒。一,就沖你的身份,我要拘捕你甚至不需要向上面報備。二,一旦你進去了,就很難再出來了。”
顏登奎居高的掃了沈曼君一眼:“再給你一個忠告。別惹我。你惹不起。”
態度強勢,卻彌漫著恐怖的威嚴。讓人不敢質疑他所說的真實性。
沈曼君向來天不怕地不怕,但瞧著顏登奎這凌厲的架勢,摧枯拉朽的姿態,竟也是微微有些發愣。不知如何接茬。
是的。
屁股不干凈的沈曼君是沒資格招惹顏登奎的。哪怕他僅僅只是一個科級干部。但作為巡視組的先鋒成員,莫說是沈曼君,就算是明珠的廳級高干,部級領導,也要對他和顏悅色。因為他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而是整個巡視組,一個正兒八經的部級辦公單位。否則,他一個小小的巡視組組員哪有這么大的能量在明珠興風作浪,把水攪混?
片刻的沉默之后,沈曼君正要發作,卻被起身的蕭正一把拉住。
“顏科長,找我有什么貴干?”蕭正點了一支煙,態度還算緩和。
知難而上是勇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愚蠢。在鳳鳴山被那些遺世獨立的高人一番熏陶,蕭正的性子少了些銳利,多了些智慧。
“回局里說吧。我怕說完你會要求戴頭套。”顏登奎神色從容的說道。眼中卻不由自主的閃過一絲狡詐。
這是警方慣用的套路,先把你忽悠進去。等到了地方,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就由不得你了。蕭正在道上混過,自然清楚這一套。沈曼君有個龍頭父親,對此更是一清二楚。她剛要顏登奎講明緣由,否則就拒絕隨行。卻被蕭正一把擋住,搖頭道:“沒事,我陪他走一趟。你回家等消息。”
“可是——”沈曼君面露憂色,咬唇道。“萬一他要整你怎么辦?”
“我看上去像逆來順受的人?”蕭正笑了笑,掃了顏登奎一眼。“帶路。”
顏登奎聳聳肩,唇角微翹道:“你很聰明。”
上了警車,顏登奎陪蕭正坐在后車廂,前后各有一輛警車護駕。可謂兵強馬壯,根本不擔心出差錯。但對顏登奎而言,他反倒希望蕭正沖動一把,瘋狂一把。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把蕭正往殘了整,往死了整。
甚至在餐廳里,顏登奎拒絕解釋的托詞,也是在刺激蕭正,盼著蕭正發怒。
可惜由始至終,蕭正都表現得異常冷靜,無懈可擊。
“你知道嗎?”顏登奎動作優雅的點了一支煙,視線不咸不淡的掃了一眼身旁的蕭正。“如果你剛才敢拒捕,我就敢一槍斃了你。”
他說得輕巧,卻滿身殺機。仿佛一頭兇狠的獵豹,伺機而動。
蕭正撇嘴道:“殺了我,你不怕在履歷上留污跡?”
“所以我也很矛盾。既希望你拒捕,又不希望你拒捕。”顏登奎微微笑道,看上去像極了謙謙君子,可說出來的話卻令人心寒。“但不管你如何選擇,這趟進去了,你就別想出來了。”
“我一沒殺人放火,二沒打家劫舍。怎么就出不來呢?”蕭正佯裝困惑道。“顏科長,你不會打算嚴刑逼供吧?”
“那不是我的風格。”顏登奎一臉從容的搖搖頭,說道。“不瞞你說,像你這樣有點本事,但又不合群的年輕人。燕京每年都會消失一大批。有的滾回老家。有的一蹶不振。還有些和你一樣,直接進了監獄,再也沒出來。你覺得一次機緣巧合的好運,真能保你一輩子?”
最后一句話,明顯若有所指。
好運?在顏登奎眼中,林畫音就是蕭正一生中最大的氣運。
“有沒有像我這樣的年輕人最后功成名就,飛上枝頭當大王?”蕭正饒有興趣的問道。
“有。”顏登奎淡淡點頭。“但肯定不是你。”
“這可說不準。”蕭正微笑道。“昨天才有人和我說,我會有那一天。”
“那個人不是在騙你,就是在騙自己。”顏登奎微微一笑,說道。“當然,也有可能他不知道你的災難已經來臨。”
“那你打算靠什么玩死我?”蕭正一臉輕松的問道,嘴里卻沒閑著。“我也給你一個提醒,想玩死我的人,最后都被我玩死了。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