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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決戰(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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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世紀末,京城西北郊沒有頤和園也沒有昆明湖,園中的萬壽山還被叫做“甕山“,昆明湖只是一個小水洼,因山得名叫做“甕山泊”。

  實際上,做為燕山的余脈,甕山的原始山體只有不到四十步高,比大都的城墻高不了多少,山上山下布滿了軍士,如林的旗幟遍插山頭,忽必烈在山上已經站了兩個多時辰,依然沒有懈怠之意,他不動彈,跟在后頭的一干蒙漢臣子也不敢稍有動作,生怕觸怒了大汗,有什么不測之禍,只有每隔上半個時辰到個把時辰跑上來的信使,打破眼前的沉寂。

  “說吧,這回他們支持了多久?”忽必烈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讓跪伏在地上的信使更是心中忐忑。

  “回大汗的話,鞏將軍的兵馬在土橋戰沒了,宋人離大營還有五里遠。”

  一眾臣子俱是面面相覷,從大營到太平莊前線,光是行軍就得走半個時辰,如今一個時辰還差不少,那就說明鞏部差不多算是一觸即潰,根本沒有打什么仗。

  從宋人發起攻擊到現在,清晨到午時末的樣子,差不多快四個時辰了,前前后后投入了五個萬人隊的增援兵力,每個萬人隊之間隔著最少半個時辰,最多一個時辰,按他的估計,一個萬人隊能支持一個時辰,到天黑只需要六個萬人隊就夠了,可以沒想到,才過了午時,已經沒有五個,山下的大營里還有二十個萬人隊,山后一直到玉泉山、石徑山之間,還有二十多個萬人隊,這些軍士多數出自大都路,多半出自大都城周邊,半數以上的家屬就在城中,而不管是榆河關還是太平莊兩地的守軍還是先期派出去的那五個步卒萬人隊,都不在這個半數之內,姚樞的眉頭微微有些皺起,在忽必烈出聲之前,又悄無聲息地平復如常。

  “旗號、數量。”

  “回大汗,榆河關方向出現的旗號是射聲前廂,據逃回來的守將李大椿所言,就是這支隊伍攻占了榆河關,太平莊一線有兩個旗號,分別是左廂和右廂。”

  “宋人的一部是幾個廂?”

  樞密副使孛魯接口答道“一部兩到三個廂,只有滿編才可能會有五個廂,據樞密院的打探所得,還沒有任何一部達到過此數,這個所謂的射聲軍,前前后后出現過的旗號也只有前后左右四個廂,未曾出現中軍的旗號。”

  忽必烈的臉色微微一沉,前后四個時辰,他還擁有兩個守備森嚴的防御陣地,外加五萬援軍,竟然被三個廂的宋人擊敗,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宋人是如何用這點人手一連打了四個時辰的?要知道,他在這山上只不過站了兩個時辰,就感到了極度疲憊,若不是戰事的牽掛,只怕半個時辰都撐不住,難道宋人會是鐵打的?

  “方才你說榆河關的守將是誰?”

  “李大椿,副都元帥李庭的次子。”

忽必烈記得這個人,與其父一樣都是勇將,中了箭之后斷矢再上的那種,在身后的一眾臣子中,這樣的勇將多如牛毛,在山下的大營中更是燦若繁星,可是當他見識過火槍的威力之后,便再也不敢有什么信心,可即使如此,他也從來沒想過,九個  萬人隊加上堅固的陣地,連四個時辰都沒堅持到,這個結果打亂了他的計劃,也讓他莫名地有些心煩,宋人竟然強橫如斯?

  見他專門問起,孛魯試探著問了一句“可是要處置這李大椿?”

  忽必烈沒有直接回應,而是看了廉希賢一眼,后者會意地答話。

  “這李大椿先敗于昌平城,又在一個時辰不到就丟了榆河關,導致咱們措手不及,如今救援受挫,他罪責難逃,就算是斬首傳之軍前以儆效由都不為過。”

  廉希賢的話讓所有人吃了一驚,就連忽必烈也微微一怔,只見廉希賢話風一轉。

  “只是其父猶在死戰,太平莊眼見不保,是不是稍等一等,再做定奪?”

  一直沒有出聲的阿塔海馬上接道“宋人厲害,又有利器助陣,李大椿全軍盡沒,僅以身免,只為了回營報信,咱們也能據此做出對應,算是不無微勞,死罪活罪,盡在大汗的仁慈之間,臣等非是為他求情,只是請大汗思量一下,看在他父子盡忠為國的份上,再給一次機會。”

  一些漢臣也紛紛出言,或多或少都有求情的意思在里頭,忽必烈冷眼看著他們的表演,過了好一會兒才作出一個勉強的表情。

“你們說的這些,朕看都不是理由,往日之功,朕沒有酬過嗎?有功必罰是軍中規矩,更何況是這等丟城棄地的大過,可朕不殺他,原因只有一個,大戰還沒完,貿然斬將,恐動搖軍心,倘若他能待罪立功,留下一命也未嘗不可,不過這要看他的造化,朕不能因私廢公,更不能  因情廢事,你們說呢。”

  “陛下公正無私,仁德蓋天,臣等心服口服。”

  姚樞恰到好處地接下話茬,眾人反應過來,紛紛與他一樣彎下腰去,忽必烈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擺擺手。

  “公正無私不能退敵,襄公之仁不能破陣,宋人就在五里之外,眾卿與其在此勞神,不如多想一想,如何克敵制勝,解了這京師之圍。”

  揮退眾臣,忽必烈突然感到了一絲疲憊,歲月不饒人了,六十多了,怎么也不可能再有年輕時的筋骨,更沒有年少時的精力,在山上站了這么久又吹了不少風,其實已經感到了不適,只是憑一股氣在支撐。

  玉速帖木兒趕緊上前扶住,忽必烈略略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眼時,推開了他的手。

  “月兒魯。”叫著他的綽號,忽必烈指著山下的營帳“這么多人,幾乎全是精兵,比起先祖那會兒,何只相差數倍,朕以為就算打到天邊也足夠了,可是,三個廂到四個廂宋人,便將朕逼到了這里,還有什么能擋住他們?”

  被他叫到的男子是撒蠻的繼任者,開國四杰之一博爾術的嫡孫,按照成吉思汗親口頒布的鐵律,只有四大家族的嫡脈才能執掌宿衛,也就是俗稱的“必阇赤長”,怯薛的最高首領,上一任撒蠻被人毒死在自家的宅邸中,他上任后就開始清查這個案子,一直沒有什么頭緒,一切就像一個謎,好在大汗并沒有苛責,也沒有再提起。

“我們的損失有限,只是宋人  的層層壓迫,讓我們的兵力無從施展,每次只能派上一到兩個萬人隊,而他們卻能全力進攻,如果不能打破,戰場會越來越小,可供施展的地盤所剩無幾,縱有幾十萬大軍,前景也必然堪優。”

  “你說得一點不錯,這么多人,這么小的戰場,每次只能上那么些人,宋人的統帥實在是用兵行家,昌平一線通往漠北,他們掐住了咱們的命脈,最要緊的是,咱們的糧道斷了,大都城的百姓加上營中的軍士不下百萬之眾,有多少存糧你也知道,宋人都不需攻打,餓也能餓死人,真到了那一天,一定會不戰自潰,朕又豈能讓他們如愿?”

  玉速帖木兒聽得冷汗直冒,做為大汗的心腹,他所知道的遠比那些臣子多,可是當聽到大汗當真說出來時,還是心驚肉跳,他終于明白了大汗為什么會留下來。

  他跪伏在忽必烈的腳下,用謙卑的語氣說道“我們還有怯薛,還有火器營,還有大都城,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愿意為大汗去死。”

  忽必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溫和地說道“朕知道,所以才會這么打。”

  姚樞等漢臣的營帳離汗帳很近,也同時受到了侍衛親軍的直接保護,人人都以為這是大汗故示榮寵,他卻有另外的想法。

  四十三歲的王恂與他相近,看出了幾分端倪,不禁開口問道。

  “姚公憂心仲仲,對戰局不看好么?”

  “明眼人一看便知,你王敬甫又何必明知故問?”

  王恂本是隨口一問,聽他這么說,反而勾起了興致。

  “姚公意欲如何?想獻城么。”

  出乎意料的是,姚樞并沒有被他看似狂悖的言論影響,仍是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我都是甕中之鱉,家小都在城中,拿什么去獻,敬甫啊,宋人那邊容不下縉紳,也難容你我這等儒學之士,老夫勸你,死了那些心思,大元雖然有些挫折,可大半國土在手,還握有江南之地,宋人雖有利器,人數并不足取,又得罪了仕林鄉紳,將來能不能坐穩天下猶未可知,陛下安排太子提前去了和林,便是想到了這一層,他對咱們漢臣有戒心不假,但不可或缺,想通了便沒什么。”

  “那姚公還在憂心什么?”

  “我所憂心的是,太子才具不足,若是承平之時不失一仁君所望,陛下便是因此才會御駕親征,想在有生之年為太子鋪平天下之路,可如今呢,老夫另可太子守在大都城中,換陛下去和林暫避鋒芒,為將來計,這才是大元之福啊。”

  王恂一愣,他又不蠢,如何聽不出言外之意,如今的大元需要的是一個開拓之主,而不是守成之君,太子真金比起他的大汗阿瓦,相差實在太遠了,如果大都城最終不保,死在這里的君主若是忽必烈,將是朝廷最大的損失。

  “公有此意,為何不與陛下直言?”

  姚樞嘆了一口氣“我憂心之處就在這里,陛下以身犯險,怕不僅僅是為了拖住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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