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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北伐(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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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嘣”

  云帆一腳蹬在敵人身上,順勢拔出刺刀,一截高大的身影“撲通”倒栽下去,連哼都沒哼一聲,他馬上蹲下身體,聽著從頭頂上飛過去“蔌蔌”聲響,那是城下的敵人弓箭手在盲射,因為沒有光亮,準頭是談不上的,但是威脅依然存在,也給守軍造成了傷亡。

  云梯上沒有動靜,想必這一波的進攻退下去了,他趕緊坐到城垛下,背靠著女墻喘了口氣,順手拿起一個鋁制的水壺,摸黑扭開壺蓋,往嘴里倒了幾滴,如今沒有鋪兵,只怕不會有飯食飲水送上來,必須要省著點用。

  把蓋子扭緊,他趕緊摸出火藥,摸著黑打開槍身上的火藥室,將定裝火藥倒進去,又卸下槍頭上的刺刀,放入一顆鋼彈,用鐵條使勁捅進去,腰間的牛皮袋子已經空了一半,由于滿裝是二百,不必數也明白,袋子里的鋼彈不足一百了。

  這可不是栓動步槍,上一次彈要好幾個步驟,兩百顆的攜彈量,差不多可供一個月的用量,尋常的戰事,哪怕是攻城戰也用不了多少,如今才不過一個晚上,便用去近百顆,可見敵人有多頑強。

  此時他還有兩枚手_榴彈掛在腰間,全都摸出來,一個一個擰開蓋子,將火繩和拉環摳出來,放到腳邊順手的地方,偏過頭,從垛口處往下看,大約百多步外,一塊塊盾牌插在泥土中,后面打著松明火把,那些弓箭手不時地從盾牌后現出上半身,張弓搭箭射向城頭,這個距離很尷尬,大部分箭支都飛不過城墻,可火槍的槍彈打在盾牌上也未必能擊穿,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的設計,再加上城頭上熄了火把,僅有的箭枝也不過是飛上半空,不知道落到了哪里,不過威脅依然存在,至少他們無法再直起身自如地瞄準,剛開始,守兵還會在敵人退卻的間隙瞄準那些弓箭手射擊,后來次數一多,就沒人再這么干了,效果一般不說,趁這功夫不如吃口東西喝口水歇一下的強,因為只須再過上一會兒,新的攻勢就會到來。

  云帆收回頭,將身體靠在城墻上,城內的各處還在冒著火光,不時響起的排槍聲,顯得格外刺耳,好在聽聲音都離著很遠,說明叛賊已經被擊退,自己的人正在追擊,也讓他稍稍放心不少。

  一個黑影向這邊移過來,明顯是彎著腰,他本以為是自己的搭檔,走近了抬起頭,墨如漆點的眸子讓他的心一下子溫暖起來,趕緊摸上前去捉住了她的手。

  “這里危險,你如何來了?”

  趙三娘子的頭上換成了軍士的圓盔帽,也不知道是哪個傷員的,反手握住丈夫的手,只覺有些濕滑,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心驚不已地開口。

  “你傷著了,讓我瞧瞧?”

  云帆搖搖頭:“不是我的血,不妨事的。”

  趙三娘子哪里肯信,抓住他的手腕搭搭脈,覺得氣血充足才略略放心,云帆心里一動。

  “城樓里的傷員滿了?”

  “嗯,我同幾個醫師商量過了,分頭出來尋傷員,就地醫治,他們往其余幾個城門去了,我負責這一面。”

  原來如此,云帆知道時間很緊,沒有再同她寒喧,只是握著她的手,溫柔地叮囑了一句。

  “動作放小些,萬萬不可直起身,也不可太過用力,若是覺得不妥,切莫亂動,叫一聲,我自聽得到的。”

隔得近,黑暗中夫君的臉龐已經隱隱可見,滿是血污的樣子顯得十分猙獰狠辣,與  溫柔的口氣形成鮮明對比,趙三娘子又是感動又是好笑,低低地回了一句:“你是醫師我是醫師?”

  說著,掙脫他的手,轉身向前走去:“我走了,你也要保重。”

  云帆目送妻子遠去,再次回到墻邊坐下,由于輔兵都被武裝起來,隨軍的兩個醫師和幾個醫護兵只能自己動手,剛開始還能將傷員拖回城樓,隨著敵人攻勢加大,他們的力氣也是有限的,城樓很快就住滿了,他們只能出來就地救治,不能動彈的先放到馬道上,等到醫藥用光了再回去拿。

  邵成過來的時候,云帆的視線還不曾轉過來,邵成自顧自地拿起他的水壺喝了一口,用軍服袖子擦擦嘴,嘆了一口氣。

  云帆扭頭問道:“傷了幾個?”

  “一百多個當場就沒了氣,第一指的兩個都頭,第二指的一個都頭,第四指的四個隊正,第五指”

  “第五指如何了?”

  “老余掛了彩,好在命保住了,某打算過去接下指揮,來同你說一聲。”

  云帆默默地拍拍他的胳膊:“你不擅作戰,切莫沖在前頭,只督軍便是。”

  第一指是他親領,指揮使同樣受傷給抬起進了城樓,否則要么是他親自去帶,要么把指揮使拍過去,眼下卻只能這樣,邵成入軍中不過半年,雖然一直跟著訓練,倒底是半路出家,像這種硬碰硬的肉搏戰,什么情形都可能發生,他自己身上也有幾處小傷,好在自己包扎過,早就止了血,否則是逃不過娘子圣手的。

  邵成四門轉了一圈,全軍減員五分之一,戰死一百多,傷了近三百,重傷失去戰斗力的也是一百多,就算沒有受傷的,這么連番攻擊下來,力氣也耗了許多,再加上一夜不曾睡眠,精力的損失也是不小,他們沒有可以替換的,敵人卻能一陣接一陣,上來的全都是生力軍,兩人不約而同地看著天際,墨黑的天色似乎掩著一層紅光,離天亮不遠了。

  “某走了。”邵成彎腰站起,向前幾步又停下來:“張德全干得不錯,幾個沖鋒打垮了城中的賊人,得保城門不失,不然咱們還有更大的麻煩,后頭傳來的消息,咱們至少還要堅持一個白天,你可千萬要保重。”

  他走了沒多久,“嗚嗚”的號角聲又一次響起,云帆收斂心神,抓起懷里的火槍,轉身蹲起,眼都不眨地盯著城外,只見大片的陰影在黑暗中起伏,慢慢朝著自己撲過來。

  城中十字街的中心位置,張德全帶著由輔兵臨時形成的軍陣四下警戒,天色還沒有亮起,周圍的民居緊緊關閉房門,屋檐下的燈籠竟然沒有一盞點燃的,仿佛說好了一般。

  十六歲的少年正在長身體,眉眼間也有了一些乃父的痕跡,略成方正的臉頰露出粗粗的胡茬子,倒是顯出幾分老成,厚厚的嘴唇緊抿著,眼神凝重而專注。

  他是全軍第一批文化教員,先是分到了虎賁軍,又轉調射聲軍,因為功績不顯,并沒有升遷,依然是在云帆麾下,第一軍再一次成為全軍楷模,他也與有榮焉,此次北上,又見到了父親,連最后的一點遺憾也沒有了,心里只剩了建功立業,第一軍是前廂的主力,第三指又是第一軍的尖刀,眼下,尖刀折斷,只剩了百十來人,身后的這些鋪兵,大都是第一次用火槍殺人,剛開始面對黑壓壓的人群,排槍并不齊整,如果不是其中有十幾個輕傷的軍官押陣,他又身先士卒作為表率,總算壓住了陣腳。

  好在第五都的刺刀沖鋒從氣勢上壓倒了賊人,一百多人趕著上千人四下逃竄,總算將大部分有組織的抵抗粉碎,而小規模的賊人,也在他的火槍齊射面前潰不成軍,如是三番五次打下來,城中再無一合之敵,總算是穩定了形勢,那些潰散的賊人或死或逃,他們人手少也無法追擊,順著主街來來回回清剿了數次,街面上已經看不到明顯的活人,只有遠處傳來陣陣槍聲,那是第五都的追擊隊伍。

  “預備。”

  新卒是倉促成列的,還沒有學會哨音行事,他只能靠吼來調度了,好在夜里本就寂靜,聲音能傳出很遠,聽到他的話,身后的輔兵馬上動作起來,前一排半蹲于地,向前方舉起火槍,街面上的腳步聲雜亂而密集,很快就接近了他們的陣型。

  “放!”

  “砰砰砰”

  火槍的槍口冒出一陣白煙,火光一閃即逝,密集的彈雨水一般地潑出去,百步左右遠的人影頓時倒下一片,大隊人群的腳步微微一滯,又被什么驅趕著繼續前行,張德全的聲音冷得像冰。

  “預備。”

  第二排火槍平舉起,槍身在輔兵們的手中輕輕一抖,又是一陣密集的槍彈飛出,將人群削下一層來,緊接著是第三排,等到三排火槍打完,第一排的裝彈也差不多完成了,縱然沒有正軍那么干凈利索,相距也不甚遠,這個時候,人群離著他們已經到了五十步內,面對黑洞洞再次舉起的槍口,終于徹底崩潰,無數賊人扔去手中的刀槍,四肢投地嘴里告饒,直到這時,一面不成形的軍旗才出現在眾人面前,趕著賊人大隊的第五都軍士舉著明晃晃的上了刺刀的火槍沖上來,將這些沒了戰心的賊人打倒,稍有不對便是一刺刀捅上去,血淋淋地將首級挑起在槍尖上,便是最好的威懾。

  “教員,這些人怎么辦?”

  老都頭身上有幾處傷口,看著不甚要緊,只是在城里跑了幾圈著實費勁,氣息有些不平。

  張德全掃了一眼被集中在一塊兒的賊人,怎么也有五、六百之多,要是綁起來找個地方關押,少不得還要分出人手看守,可如今城中最缺的就是人手,正遲疑間,老都頭朝他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一邊。

  “咱們內外皆是敵,根本收容不得,不如立時處置了嗎。”

  張德全一聽眼神收縮了起來,他也算是在軍中時日不短了,如何聽不出其中的意思,不過卻沒有猶豫,開口說道。

  “如何做?”

  “一繩子捆了到城邊,拿刺刀挑了便是,一人也就分到四、五個,要不了多少功夫。”

  老都頭輕描淡寫的描述,卻讓他的心里一跳,那可是四五百條人命啊,張德全聽著耳邊傳來的陣陣號角聲,一咬牙斷然說道。

  “去做吧,我來簽署命令。”

  老都頭沒想到這個年輕的教員如此有擔當,向他一抱拳:“屬下遵命。”

  在輔兵的幫助下,賊人被繩子拴起來,一隊隊地帶到遠處,風中隱隱傳來的哀嚎讓他的心更硬上了幾分,一旦被敵人破了城,自己和那些動彈不得的弟兄,會不會有這么干脆的下場還不一定呢。

  張德全壓下心底的那一絲軟弱,視線的盡頭,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金色的光芒在云層中越來越盛。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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