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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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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下。朕以慶寰宇之混同。荷乾坤之佑助。屬茲獻歲。奠圭壁而禮百神。爰擇剛辰。降絲綸而寵群后。況予信近。豈恡恩榮。龍圖閣侍制、中書舍人劉禹。直氣干霄。丹誠貫日。以英雄而”

  詔書被胡幼黃用抑揚頓挫地語調緩緩讀出,堂下的聽眾是一幫緋袍或是青服的文官,這十多個人就是廣西路各州的主事者,他們一早就親眼見過劉禹的儀仗入城時的盛況,因此并沒有多少驚異之色,每個人平靜的表情下或多或少都只有疑惑,這位新任撫帥打算要做什么。

  撫司的第一份鈞令就是督促各州府發兵集于邕州城,而第二份則是召集他們到府城議事,今日一早發出的第三份鈞令,預示著一種新的戶稅制度的誕生,當然名義這只是改變了對于軍士的撫恤而已,但是在座的誰都清楚,那已經和改制相去不遠了。

  原本這也沒有什么,不過一路之地,就算是一州主官往往會推出一些標心立異的措施,以求在自己的履歷上添些光彩,而隨著三年任期的結束,這樣的政策多半會被后繼者改變,然而這一次,但凡有心者都知道沒那么簡單,因為如今的國勢已經處于風雨飄搖之中,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還能在這位子上呆上多久。

  一紙詔書宣完,堂上靜默了片刻,才稀稀落落地響起了一片恭賀之聲,不過十余人,在寬敞的大堂上,依著品級坐成了兩排,這是議事的規矩,劉禹并沒有像之前一樣嚴守門戶,看上去還有些和光同塵的味道,其實不過是因為一幫子文人,不需要像防賊一樣防范而已。

  “本官履新不過月余,同諸位今日方才得見,原因么,大伙都清楚,元人進逼太甚,某不得不先去應付一番,到現在才能坐下來與諸位聊聊,非是有意怠慢,還望見諒。”

  劉禹的話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真如老友相見一般,讓堂上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松輕了許多,顯得活躍起來。

  “撫帥此番親率大軍,驅敵于國門之外,匡社稷于安定,解民困于倒懸,克競全功,當為我輩楷模,如此大勝,足以彪柄史冊,我等未能附著驥尾,已是慚愧無狀,多待得一時半刻,有什么打緊的,諸位說是不是?”一個坐在最前頭的官員站起身,立時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合。

  “說得是,若非撫帥甘冒矢石,運籌帷幄,如何能讓元人洶洶而來,鎩羽而歸。”不多時,頌揚之聲便次第響起,讓素來臉皮極厚的某人也有些招架不住,還是文人好啊,拍馬屁都拍得富有文采。

  “哪里,諸位言重了,此番僥幸得勝,仰仗官家圣人如天之德,朝堂諸公推誠之信,下賴將士用命,戮力同心,區區不過一介文人,何敢言功。”

  劉禹謙遜地擺擺手,臉上露出一個笑意,只不過站在他案前的胡幼黃看得很清楚,他的眼神依然平靜如水。

  “勞動諸位跑上一趟,實非得已,本官初到廣西,便逢此大變,雖然邕州的元人是退了,可是危機并沒有解除。”劉禹從案上拿起一份文書:“這里是剛剛收到的軍報,元人已經迫近了荊湖,想必不日就將進抵本路,其勢之大,遠非之前可比,因此。”

  他略略停了一下,目光掃過眾人:“要如何應對,還望諸位出謀劃策,這一戰是放到本路來打呢,還是阻敵于前,前赴荊湖?”

  他的話猶如一顆石子扔進了湖水里,掀起了陣陣漣漪,堂下的眾人紛紛交頭接耳,之前發話的那個官員上前一步,朝著他一拱手。

  “撫帥可否將軍報與下官等一觀。”

  劉禹點點頭,將軍報交給了胡幼黃,讓他傳給那個官員,眾人見狀一下子就圍了上來,就著那個官員的手,看著上面的消息,只不過寥寥幾行字,已經看得眾人變以了顏色,因為上頭的數字委實太過驚人了些。

  侵入邕州的元人不過五萬余,已經險些讓他們疲于招架,現在又來了水陸接近二十萬人的大軍,這一仗不用打也知道是什么結果了,要知道,廣西全路所有的兵馬此刻全都集結在靜江府,總數才只有兩萬余人,看完軍報的官員們默默地回到座位上,突然間都安靜了下來。

  這份軍報來自荊湖北路的岳州城,用意是向鄰近各路求援,自然沒有人敢懷疑軍報的真假,因為那樣做沒有必要,而且很容易揭穿,不知不覺他們的視線都望向了堂上,似乎只有這個年青人才能帶來希望。

  “怎么辦?諸位可有成算。”

  劉禹的問題無人回答,沉默了一陣之后,還是拿著軍報的那個官員開了口。

  “不知撫帥有何高見,吾等愿洗耳恭聽。”

  很顯然,他的話也代表堂上眾人的意見,劉禹的目光一一看過去,這些人就是大宋最后倚仗,或許有一些會抱著惜一死的想法堅守到最后一刻,但是大多數都沒有這種心志,在大勢面前,他們的選擇可能更符合后世的觀點,既保全了自身又救了百姓,然而毀掉的卻是這個民族的希望,自強不息奮勇抗爭的希望,最終淪為了毫無信仰的一代順民。

  “元人勢大,一旦攻入廣西,靜江府便是首當其沖,本官忝為郡守,決不惜與城偕亡,相信諸位也是一般無二。”劉禹站起身,提高了語氣:“不過你們想必也知道,邕州不過是一場慘勝,我軍余下的兵馬不足三萬,這點子人馬能守上多久,殊難預料。”

  “諸位,我等守土有責,可是百姓無辜,本官不忍陷民于戰火,故而在此要求你等,全力疏散百姓,從靜江府開始,每一個州都是一樣,本官要讓元人就算攻陷了城池,也無人可殺,無財可掠。為此,廣西路在未來的日子里,就只做這一件事,這就是本官的打算。”

  大堂上再一次安靜下來,眾人的面色從惶恐一下子變成了震驚,劉禹的這番話對他們來說不吝于晴天霹靂,已經不知道用什么來形容了,所有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個詞瘋狂。

  “撫帥所言,可是認真的?”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官員不敢置信地問道。

  “自然,帥司今日就會發出鈞令,每一個州府都要蓋你們的官印,廣布四方,曉諭百姓,本官希望不要漏下一人。”

  劉禹的話打破了他們最后的幻想,瘋了,肯定是瘋了,堂上就像炸開了鍋一樣,一下子喧鬧起來,也難怪,這種做法,從未見諸史書,百姓都撤了,他們還守個什么城?

  “這如何使得,一州百姓數十萬人,要他們走,走到哪里去?”

  “州中守兵盡數被調走了,又沒了百姓,拿什么守城?”

  “韃子還在千里之外,這么做是不是過了?”

  一時間,質疑、詰問、責難之聲紛至沓來,竟然沒有一個附合的,劉禹充耳不聞地任他們在那里爭吵著,只是偶爾抬起手,看一眼上面的指針,這個結果原本就在他的預料當中,反正是一幫文人,又打不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鈞令,請恕下官等不能實行。”在幾個為首的帶領下,十多人一齊站起來,紛紛向他表示。

  “為何?元人來了,驅使他們攻城,怎么辦?拿他們威脅城中的守兵,怎么辦?就算讓他們充作民夫,也是利于敵而不利于我,城池被破,元人豈能放過他們,你等有誰敢言守得住的,本官就將這靜江城交與他,誰敢?”

  劉禹兩手一攤,一個反問就將他們鎮在了當場,這些人哪里會守什么城,靜江城位于兩路交界處,正是元人進入廣西的第一處關口,這樣的燙手山芋,丟還來不及,誰會傻得去接?

  “撫帥此令于制不合,除非有朝廷詔書,下官等恕難從命,還是各歸各處吧,本州之事就不勞撫帥費心了,我等離開日久,如今也當回去,大伙不如告辭吧。”

  在幾個為首的帶領下,眾人紛紛向他告辭,劉禹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面上露出了一個冷笑,這個時候想起朝廷制度了,可惜晚了。

  他們還沒有擁出大堂,就被一隊親兵給攔了下來,吳老四帶著人毫不客氣地擋在了門口,也不同他們推搡,就這么杵著,這些親兵連人帶甲,就像一個個鐵塔似的,站著不動,這些文官也推不動,場面一下子亂了起來。

  “撫帥這是何意?”為首的那個官員回到堂中,連禮也不行了,直直地盯著他,等著對方的說法。

  “方才你們說到了朝廷詔書,本官突然想起來,在這封旨意后頭,還有政事堂親署,圣人用了印的一份制令。”劉禹拿起一張薄薄的絹頁,與他的任命文告不同,這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句話。

  因戰情需要,特授予劉禹臨機專斷之權,廣西路內所有軍民要務,他都可以一并處置,事后才需上報朝廷,這種權力說大可大,說小也不小,全在于當事人怎么解讀了,現在被他拿到這里,幾乎就是傳說中的‘尚方寶劍’,當然不是用來殺人的。

  “你你這是僭越。”文人自然是有些骨氣的,并沒有被劉禹的氣勢所嚇倒,當然主要原因是他們知道對方不會殺人。

  “抗命不遵,本官現在就可以停你的職,你州中的事會由通判權攝,不要怪本官不給你們機會,用了印,此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否則便回驛館呆著吧,等本官上奏了朝廷,自然會有你們說話的余地。”

  劉禹不想再同他們廢話了,站起身吩咐了一句:“來人,將他們帶回居處,收繳各自印信袍帶,暫時拘押館中,好生招待。”

  然后便拂袖而去,胡幼黃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罵罵咧咧地被押了下去,想了想還是沒有張開口,事情的結果已經注定了,這一次不光劉禹沒了退路,他們這些屬官也都是一樣,那些原本刻在腦子里的制度,此時都變得模糊了起來,他根本不敢去想那后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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