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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行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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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院的胡副使是宮中的老人了,自從元人定了大都城,他就從隨軍郎中轉到了院中,憑著精湛的醫性,由一個小小的醫士一路做到了副使,離著二品的院使不過一步之遙。

  由于他主攻的就是跌打損傷,這一回對撒蠻的復診王都知立時就想到了他,而院中也無人不服,可謂是眾望所歸。

  接到旨意,他絲毫不敢怠慢,雖說平日里看診的都是宮中的貴人,可這位必阇赤長的身份也是不低,能得大汗親口關照,那就是天大的機遇,至于風險當然也是有的,不過之前已經有人看過了,性命是無礙的。

  于是,帶上一個隨侍的藥童,背上祖傳的秘藏傷藥,胡副使坐上院中特調的馬車出了宮門,因為路途很近,車行得不快,他在廂中閉目養神,想著一會到了這等權貴之家要如何做才能不失了禮數,而又能給對方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嗯?”馬車突然間停了下來,雖然算不得顛簸,胡副使還是不滿地出了聲,侍童也不明所以,正想打開廂門看看,不料門卻從外面被人先一步打開了。

  “例行搜揀,車中所坐何人?”露頭的是幾個漢軍軍士的面孔,為首的不過是個百戶,胡副使瞄了一眼就閉上了,這點小事還用不著他開口。

  “瞎了你們的狗眼,沒見是太醫院的馬車么,我們副使之事何等緊要,誤了時辰你們吃罪不起,你們千戶是哪一個?不拘是哪一個,這城中還沒人敢攔咱們的馬車......”侍童伶牙俐齒地指著他們責罵,那個百戶沒有露出任何為難,反而笑嘻嘻地朝幾個手下打了個眼色,同時上前把住了車門。

  “廢話少說,叫他們放行吧。”胡副使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就算要計較也是辦完之后事了,跟著瞎耽擱什么功夫?

  “對不住了。”

  “哼哼,知道錯了,那還不趕緊......”

  侍童順嘴回道,話沒說完,那個百戶的臉就到了近前,他的右手猛地揮出,藥缽一般大小的拳手握著個什么東西撞了上來,侍童只覺腦中“嗡”地一聲響,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們......”被車中變故驚醒的胡副使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的頸項處架著一柄長刀,亮白色的刀光閃著他的眼睛,將他嘴里的話逼了回去,幾個漢軍不客氣地擠上了車廂,隨即抬了一個人上來,胡副使用余光撇到,那正是馬車的座駕,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百戶毫不客氣地坐到了他的身邊,拿起放在一旁的藥箱就打開來看,胡副使下意識地想要斥責,擱在對方腳下的長刀提醒了他,這些人不簡單。朕想到前些日子發生在總管府上的血案,他的心突然不可抑制地“砰砰”真跳,難道這些煞神找上了自己么。

  “是正主兒,委屈你了。”胡副使見他看過了藥箱,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還對著自己露出一個笑容,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腦后就重重地著了一記,人也歪歪地倒在了車廂里。

  撒蠻的府第和他的祖上無關,府中也不像漢人幾代同堂,住的就是他的直系家人,一群妻妾幾個未成年的子女,更多的則是仆役和下人,因為身份使然,大多數的仆役都是部落子民,跟著他多年已經習慣了城中的生活,很難再適應草原上的放牧日子了。

  “可是宮中的馬車?但不知是哪位太醫到了。”同城中別處的權貴人家一樣,撒蠻府中也有一個漢人管事,為的就是溝通上的便利,畢竟在交際應酬上,這些人要更為擅長些。

  此刻,他府中的管事就在階下迎上了一輛馬車,看標志就知道,這是太醫院專屬的馬車,以供那些年紀有些大的太醫們出診之用,而從規制上,管事一眼就看出,來人的級別恐怕不會低。

  “奉大汗口諭,特來貴府公干,下官姓宋,不知這位如何稱呼?”

  “原來是宋院使,失敬失敬,在下小姓王,忝為府中管事。”

  王管事拱手作了個禮,來人看上去不算老,穿得卻是副使的官服,不管醫術如何,人是不能得罪的。看著對方一臉的自信滿滿,多半就是得用的新貴,這樣的人,哪怕府中老爺也會以禮相待,人家侍候的可都是在大汗座前說得話的主!

  “時候不早了,正事要緊,煩請前頭帶路吧。”

  這位宋院使的身后跟著一個身高體長的隨從,背著一個古樸的藥箱子,一看就有年頭的事物,對于他的醫術,王管事又信了幾分,語氣間也恭敬起來,忙不迭地走到前面為他引路。

  看得出來,這座頗大的府第經過了一番改造,原來的一些亭臺雨榭都被拆掉了,內中格局顯得大開大開闔,轉過照壁,就是一個極大的花園。說花園不準確,應該說是草原,因為上面種的全都是青草,間或有些小小的野花點綴其中,上面放養著許多動物,牛馬羊鹿什么的都有,這主人倒是有幾分反樸歸真的意思。

  來到后院,守在門口的幾個仆役攔住了他們,王管事上前解釋了一番,仆役們打量了身后的兩個人,宋院使毫不在意地四下觀望,臉上是滿滿的傲氣,一點都沒有因為這權貴之地而有所收斂,仆役們點點頭放行,這時候,院中傳來了女子的聲音,中間似乎還隱隱有哭泣。

  撒蠻的妻子是個蒙古女子,自然沒有漢女的含蓄和羞于見人,她領著一群女子圍住了新來的這位太醫,嘰嘰吱吱地開始亂問,而宋院使顯得有些狼狽,對她們的問題卻是一言不發,王管事在一旁瞧了半天,才明白這位太醫敢情聽不懂蒙古話。

  他上前對著那位女主人說了一句什么,后者一揮手將這群女子都趕了出去,宋院使感激地朝她拱了拱手,這份謙遜倒是贏得了她的好感,雖然有些奇怪太醫院中人為什么不習蒙語,最后還是沒有出言指責,男人就躺在里頭,救人才是最要緊的事。

  “我家主人說,勞煩院使費心了,她會在外間照應著,有什么需要,請直接開口便是。”

  王管事將女子的話翻譯過來,宋院使點點頭便帶著隨從走了進去,掀開一道珠簾,屋子里面刺鼻的藥草味和血腥氣便撲面而來。

  其實撒蠻的病就是他自己作的,開始是不以為意,帶著外傷還要強自連夜縱馬趕回大都城,一進了城人就感到撐不住了,搖搖晃晃地差點從馬上一頭栽下來。隨行的軍士從城門附近找了一輛馬車,才將他載入了府中,這樣的情況哪還能直接去面圣?

  路上的顛簸導致傷口被掙開,失血過多導致身體虛弱,關漢卿的醫術雖然不甚高明,那也是針對院中的老太醫而言,這樣的病癥還診不確實,那早就被趕出宮去了。

  可是表面上看來還是很兇險的,在重新上了藥并服下了一些湯水之后,人就睡了過去。到了白天,大部分時候都昏昏沉沉地不太清醒,有時候還會說一些胡話,家人一下之下嚇壞了,這才入宮請示要求找一位醫術高深之人前來,而大汗也想借此看看他這位心腹是不是在用傷情提醒自己,一來二去的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撒蠻睡了一夜加上半個白天,多少恢復了一些精神,聽到外間有動靜時就睜開了眼,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的妻子走進來,后面還跟著幾個男子,他想掙扎著坐起來,被趕緊上前的妻子一把按住,看到她一臉擔心的樣子,撒蠻努力擠出了一個笑臉。

  “讓他翻個身,我看一下傷勢。”

  對于宋院使沒有用上敬語,他的妻子毫無所覺,有些犯嘀咕的王管事當然不會指出來,只當是人家的習慣而已,畢竟說不準連大汗都曾是別人的患者,醫者掌人性命,琚傲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在隨從和王管事的幫忙下,撒蠻被人翻了個身,其實他的傷前后都有,這樣一來他就變成了趴在床上。宋院使上前拆掉了一處包布,上面涂著一些黑糊糊的東西,聞著有一種藥草的味道,傷口不大,但是看著有些深,鮮血緩慢地滲了出來,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快。”

  他看了一眼,便朝后面伸出手,同來的侍者放下藥箱子,打開后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瓷瓶,光是看那個瓶子就價值不菲,王管事接過來擰出塞子,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在心手里,然后低下頭對著趴在床上的撒蠻說了一句。

  “或許會有疼痛,忍著些。”

  說完也不等人答話,用空著的手仔細地清理掉上面的黑色糊糊,露出了略有些慘白的皮肉,和泛紅的創口面。一旁的女子和王管事看得很清楚,就在鮮血浸出的剎那間,宋院使的右手一翻,將那些白色粉末倒在了上面,然后一把按住,床上的病人冷哼了一聲,顯然是感到了痛處。

  片刻之后他放開手,女子等人驚異地發現,那處傷口已經不再滲血了,鮮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著,變成了一些暗紅色的塊狀物,而床上的人也不在呼痛,這樣神奇的效果讓女子立刻露出笑容。

  “答謝的話不必再說,醫者本份,不過他受創甚多,在下要一一清理,不便之處還請多包涵。”

  宋院使不以為意地制止了王管事的翻譯,他的這句話意思很明顯了,王管事有些為難地看了看自己的女主人,女子卻是不以為忤,點點頭就帶著人退了出去,將里間留給了他和他的隨從。

  見室中再無外人,宋院使看著床上那個裸著后背的男子,面上的和熙已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冷峻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帶著一絲諷刺,如果不是身在其中,只怕就要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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