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在哪?這一桌就沒有一個丑八怪,反正顧曳喝了一口湯,擦了一下嘴,開口:“龍傲天,你的棍子砸完了?”
龍傲天本身是站在顧曳旁側問葉焚香的,結果猛然聽到有人懟他,棍子啊,想想都醉了,龍傲天登時惱怒看向開口的人......
顧曳轉頭看他,眉梢帶笑,眼里含清波,顧盼生輝似的,“我美嗎?”
龍傲天傻傻點頭:“美美美!”
顧曳:“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嗎?”
龍傲天依舊傻傻點頭:“想想想!”
顧曳:“我姓丑叫八怪,藝名叫胡漢三。”
龍傲天一臉震驚,“你!!!不對,他明明很丑,可你.....”
顧曳用筷子挑了一塊藕片,咬了一口咀嚼,漫不經心的:“佛門重地,未免我的美貌傷了人心,故意低調,秉持我佛慈悲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你這話沒毛病,給你一百分。
就是有點不要臉,不要臉得有些調皮了。
孟挽墨幾人哭笑不得,而崔涼莞爾之下也留意到沉王跟越王兩人那微妙的神色。
沉王的眼神他懂,那是一個男人看到美人的獵人眼神,至于越王,似乎冷眼,又似有幾分深邃。
不過龍傲天跟他的狐朋狗友雖然被顧曳的美貌跟不要臉給震驚了,可也打算賴上了,只是雙王那一桌注定不是他們能挨著邊的,于是他們看到了龍信朝他們招手——來來來,阿爹在這里等著你們。
然后一群小伙子迅猛得找了旁邊的地兒做下去了——離龍信遠遠的。
真的有點尷尬啊,作為親爹。
但更尷尬的還是沉王邀請崔涼過去坐,卻獨獨漏掉了崔彥,這要是崔涼不在還好,問題是他在啊。
七宗五姓里面同姓的終究是尷尬的,一句話說得好——同姓不可怕,誰弱誰尷尬。
清河崔氏跟博陵崔氏到底誰弱呢?誰也不好說,反正很多年前是差不多的,后來崔涼年紀輕輕自甘墮落下海,額,這個說話好像不對,反正就是下海經商了嘛,當時博陵崔氏就會心一笑,愣是擺了三天流水席,理由是咱高興。
清河崔氏當時自己也在無奈中,也沒理會博陵的土賊,等博陵崔氏有哪個主兒辦砸了差事惹圣人生氣一口氣貶回老家,清河崔氏也呵呵了,六天流水席,不客氣!
然后崔涼后來不是賺錢賺到手指縫都留著黃金嗎,博陵崔氏覺得那三天流水席都打水漂了,而且還把臉吃腫了。
這新仇舊恨啊,崔彥此時的尷尬猶如滔滔江河,但在顧曳看來這不太正常,這沉王什么人她從初見的時候就琢磨出了大概了,便是擅心機玩弄權勢的人,兩個崔氏哪怕不可能都拉攏,但也必須都不得罪,這么當面打臉,若非走極端路線,就是......
這廝的哥哥來了吧。
顧曳挑眉,正好看見侯夫人朝她略眨眼,她轉頭便看到進門來的英武男子。
這人年紀顯然比崔彥要大一些,跟沉王差不多,進門后,崔彥眼里劃過陰霾,但還是笑了:“大哥”。
崔家大少崔城朝他略頷首,也看向崔涼三人,走過去。
不算女子,在男子里面,這四人才是這里身份最貴重的人吧。
一張桌子四個位置,兩個姓崔的坐下去了,算起來,這是兩個姓李的,兩個姓崔的,這彼此關系都很尷尬吧,還吃得下飯嗎?
這次輪到顧曳幸災樂禍了——吃不下飯嗎?那我就開心了。
崔涼看穿這壞姑娘的壞心腸,于是很淡然得吃了一塊藕片,兩個王爺也很配合,也吃了。
——吃不下飯?開什么玩笑。
不過很快他們也發現自己幼稚了,因為隔壁那姑娘根本就再也不搭理他們,反而搭理同桌的那三個女的,一媽媽級,兩個同齡級,她一邊吃一邊說笑,說,在于她吃一樣就能吃出其中的調料,還能根據這些調料跟菜肴說出其中的故事,段子什么的一條一條得來,葷素不忌,惹得明明都見多識廣的三個大美人愣是聽得入迷,而且根本憋不住笑容。
隔壁的四個男人終于覺得這齋菜食之無味了,畢竟一邊得跟其余三人勾心斗角,一邊又能感覺到別人的歡喜鬧騰,這種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當然了,淮南侯夫人也是有意弱化對隔壁那四個人的關注,畢竟他們的事兒,淮南侯府越少參合越好,所以她也高興顧曳把皮扯到天際那邊遠,當然,葷段子少一些就好了,,你們三個都是黃花大閨女好么!
不過反正本書女主角是吃得開心了,吃飽喝足后忽然起身超后院走去,原來去廚房了,去廚房干嘛?
還有小僧侶來來去去,看到顧曳這一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還有些不好意思,忙詢問她是不是哪里需要幫忙的。
“我想看一下你們廚房。”
吖?這么年輕的姑娘家有哪個會自愿來廚房,“女施主,難道您是想偷學廚藝,回去做給心上人吃嗎?我告訴您,您這樣是沒用的,如果男兒家真被您抓住了胃,那也是把您當廚娘啊。”
顧曳當時是有些懵逼的:“額,你們佛家子弟都這么有想象力嗎?”
確定不是從金星脫口秀出來的?這段兒很不錯啊。
小僧侶頓時臉紅,“咦?您不是嗎?”
顧曳:“當然不是啊,我要抓的又不是男人的胃部。”
說完,她妖嬈一笑:“是女人的胃。”
蒼天啊,腦洞十分大而且很不單純的小僧侶懵逼了,又雙手合十:“佛祖莫怪莫怪莫怪。”
顧曳已經進門了,里面掌廚的是一個胖乎乎的大師傅,那是相當胖的,整個人都跟沉淀的大肉球似的,渾身很白,這是一個很白很可愛的大胖紙,但肉乎乎的手耍起鍋刀很是靈活,顧曳都看呆了,不過些會就出了好幾盤的菜。
他好像背后長眼,知道顧曳在似的,“女施主有何事?這里油煙重,莫要沾染了。”
顧曳也不拘謹,開門見山:“火攻大師嗎?我想借您這地兒做兩樣菜。”
出家人慈悲為懷,這廚房也是大得很,正在掌廚的和尚就有七八個,也不缺那么一個位置,火攻大師或許也是第一次見到在飯點自己要來做飯的,莫不是覺得他們的齋菜不好吃?
“施主是不合口味嗎?”
“倒不是,就是我要做的,你們這邊不能做,意義也不一樣。”
這話有點兒挑釁了哈,和尚也是有火氣跟自尊心的,于是和尚們眼神都有些不善了,倒是火攻大師好脾氣,哈哈笑了:“女施主怕不是單單做菜給人吃吧,該的該的,進來吧,需要用什么盡管拿。”
事實上,顧曳才剛得到使用廚房的許可,孟挽墨就來了,她好像是有些緊張的,但又有些期待。
其實顧曳兩人壓根也沒用著什么,甚至沒用上油,她拿出了好些一壺一壺的東西,仿若是什么白乎乎的液體,還有許多水果蔬菜,器具也很奇怪,奇奇怪怪的,材料也多種多樣,但她操作起來奇快,生火熬那液體,又將果汁擠壓出的液體倒下去攪拌...
在各種菜肴香氣之中,她那邊的香氣是奇怪的,香甜清新,還帶著一種醉人又奇怪的乳軟香氣。
最后出品了后.......
侯夫人在看到顧曳出去的時候還有些奇怪,但也知道這人素來有主見,怕是有事情去了,過了一會,孟挽墨說自己有些擔心,怕顧曳迷路了,侯夫人也知道這女人在這小明寺都是熟識的,讓她去找很是穩妥,于是答應了。
倒是葉焚香看了一眼孟挽墨,這兩人搞什么鬼?
其實吃得差不多該散場了,許多人吃飽喝足,在對桌談笑,也有些人跟附近的香客談天,但忽然有人說:“咦,還有菜嗎?那邊怎么.....”
一個僧侶忽然端著一個蓋著蓋子的大盤子進來,且直接端到了侯夫人的面前。
“施主,這是您的最后一道菜,還請品嘗。”
侯夫人當時有些發愣,這齋菜一般每桌都有的,怎的最后就她這一桌有了。
但既然是佛門送來的,她自然是愿意吃的,于是掀開蓋子,看到的是一個造型十分別致,鮮花貼白乳,奶香果香花香四逸的一個圓形大糕點,這香氣實在太濃郁,幾乎覆蓋了整個齋堂,所有人都忍不住轉過頭來。
齋菜油腥味是最少的,但吃了這么多,滿沒口腹之后,還是有點兒膩了的感覺,但這個大糕點不一樣,味道太清香了,清涼入心,且美艷得很,是的,很少有一樣菜是能堪稱美艷的,是因為上面的一瓣瓣嬌艷欲滴的花瓣嗎?
太美,太香,太勾人唇舌,且最重要的這色香好像專攻女人,不說其他女眷當時睜大眼,紛紛站起來,就是侯夫人也癡怔了。
旁邊一桌的崔涼四人看著那美麗糕點,暗想:這是誰做的?
侯夫人終究是聰明的,很快燦然一笑,對那僧人笑說:“是有兩個丫頭借了貴寺的地兒么?”僧人也是笑:“百善孝為先,佛祖也樂于此道。”
他笑著離去,那頭顧曳跟孟挽墨也洗好了手走進來。
顧曳朝孟挽墨擠擠眼,后者微微紅了臉,上前抱了下侯夫人,“母親,今日是您的生辰,祝你歲歲安康,年年舒心。”
侯夫人這才恍然,是哦,今日是她生辰,或許在別的氏族府邸生辰是很重要的事情,但這些年她的丈夫一直在外領兵,兒子也在外面,女兒么又常年因為體質原因不在身邊,她久而久之就信佛修心,很少留意這事情,也不辦生辰,卻沒想自己女兒記得....還親手做糕點么?
這般好看的糕點必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侯夫人眼眶通紅,剛要說什么,孟挽墨就笑了,“別擔心我的身體,這糕點可是某位最擅長吃食的小妹妹主力的,我打下手,而且它不沾油腥,做起來十分清爽,也不累。”
心靈手巧的小妹妹?顧曳皺眉:“孟挽墨,我還等著你夸完后伯母夸我,結果你這頭開得太不好了,聽起來合著我就一吃貨啊,明明我也是被帶壞的。”
提及李大熊,孟挽墨不敢懟顧曳了,葉焚香:“你不是吃貨,是一個美貌的吃貨。”
這個說法還行,顧曳欣然接受。
既然已經掀開蓋子了,那就吃吧,而且還要切哦,顧曳是現代人,對此還是蠻有心得的,讓侯夫人自己切,侯夫人本就覺得顧曳的行為舉止不同常人,既然她說了,自己照做?不過她切完一塊一塊分給三女外加韓以楓四人,當時的笑容很是燦然,“阿墨,我想起了你跟阿瑾小時候隨我跟在你父親身邊,當時敵軍攻城,你父親生辰,城中也無糧食,便是用了僅存的一點黍給你父親做了一個小糕,你父親舍不得吃,便讓我一小塊一小塊分了,我們一家人一人一塊......為人父母也才能體會用一點糧食喂飽一雙兒女的感覺,看你們長大成人,看你們健健康康的。”
她歡喜得要落淚了,卻有感人,這里不少人都是信佛的,本身心性還有些純良,而且涉及父母兒女,總是離不開天倫之樂,于是都有些感動。
但或許也有些遺憾的吧。
“可惜你弟弟不在,不然這般好吃的糕點必要他嘗一嘗。”
其實崔涼想,自己都想嘗一嘗了,雖然他什么山珍海味也嘗過了,可唯獨這個.....莫名有些渴望。
但也是此時,外面忽有飛鷹啼叫,過了些會,大門打開,一個英挺俊秀極其的少年郎著一身軟甲上前來。
到了后,跪地叩首。
“母親,我回來了。”
沉王等人表情各有變化,或許驚訝居多,只因這個回來的少年人乃是淮南侯府的獨子,也是少侯爺,將來可繼承一品軍侯位的,甚至師從高師,身份跟資本非同小可,本不該回來的,怎的忽然....
是為了特地給自己母親賀壽?感覺不像是。
沉王跟崔城對視一眼,漠北那邊出事了嗎?
不過如何,人家一家四口團聚三口,加上淮南侯府的非同小可,旁邊的一些官宦人家也是道喜,還有許多帶著女兒前來的夫人們瞧著孟流瑾那俊秀身姿跟英挺氣度,十分中意,可也知道淮南侯府難高攀,心中不是不遺憾的。
本來顧曳也樂于見到孟挽墨的親弟弟,才十八哦,年輕啊!也長得很好,小鮮肉......但問題是對方轉頭看到她的時候,那表情似乎微妙古怪。
顧曳那什么眼神啊,察覺后心里也是納悶,見過自己了?
還是....對了,鷹啼?
麻痹啊,不會是之前在天空騎著飛鷹看自己水中洗澡的那個吧。
這特么就有點尷尬了。
當然,孟美人的弟弟顯然也是有些尷尬的。
更尷尬的是侯夫人還介紹了。
“來,阿瑾,這是胡漢三,不過這個名字太男性化了,不若叫她三兒吧,我叫你小三兒,你可以叫她阿三姐,還有這是你姐姐的葉焚香....”
小三兒....阿三姐?當時顧曳就覺得自己渾身無力想扶著墻壁離開這里。
這局面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