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困住了我們,是因為水火土陶陣入了陰陽便會形成一種五屬陣,水火土跟人息息相關,而陰陽也是人的本質屬性,我們入陣的時候,就已經被這陣法吸為一體,它會根據我們的移動而移動,而陶器等高的地方就是我們可以移動的區域,一旦離開這個區域,我們身上的陰陽氣就會被抽離,因此才會頭暈目眩,不信的話,你把身上的水壺里水揮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珍并不盲目相信顧曳,但知道這人十分聰明,也是降師,于是將水壺取出,將里面的水揮灑出....
水流往上,卻在出了陶器高度后....
無端被抽了回來,落地了。
按照她的力度,本該是飛出更高的。
果然如此!
五屬一體,水木火跟她還有顧曳都被困在這陣法之中。
“困了之后呢?”李珍手掌微闔,顧曳表情有些微妙。
“那自然是等那位陰陽神出來享用我們了。”
李珍神色冷凝,“你虛弱,而我畢竟也不是降師,這位陰陽神能統治這里這么久,恐怕我們只能等死了。”
顧曳也懶得走了,坐在地上,“當然不能坐以待斃,這陰陽神要出現應該也是有限制的,也許要等晚上才行,否則直接在這里等著吃我們就行了,或者也要因為今天是祭祀節才可以....我們必須在這個時間點來之前脫困,容我想想怎么破陣。”
李珍卻看到這人一臉凝重得拿出了吃的,噶擦噶擦吃起來了。
一個奇葩。
侉依族的人好像并不著急回去,而是在原地駐扎起來,好像這祭祀還未結束。
“怎么辦,本來想等他們回去之后再入那水洞調查這古疆族的秘密,而按照我們調查,那個輿師跟這水洞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之前出沒在嶺南西部明江縣,后似乎察覺到我們調查,消失不見,沒準就窩藏在這里....”
那輿師自然不敢跟道院硬碰硬,因為淮南道那邊的壓力跟道院本部降下的諭令,鄭越他們已經重點關注,輿師也只能退其鋒芒。
只是牽扯到古疆族,他們終究是投鼠忌器了些。
鄭越沉默了片刻就有了決斷,“你們幾個離開這里去外面用狼箭報信,再在半路接應人過來,我跟山青進洞,切忌,不可觸動侉依族這些人,他們擅毒,這里又是他們的部落,我們硬碰硬絕不會有好結果。”
其余人自然沒異議,可鄭越跟山青怎么入那水洞就犯了難,只因那侉依族的人分明是對著山洞的。
“用壁虎咒”鄭越沉聲,其余人頓時恍然,難怪讓山青留下啊,只因這里也只有鄭越跟山青兩人學會了壁虎咒。
其余人走了。
鄭越跟山青用了咒術,當然不是簡單的咒術,他們取出了一張符,橫貼在腰腹,再服用了一顆丹藥,最后起咒,也就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兩人身上的身上降力游走而出附著在體表,很快形成一種氣,氣色變化,竟跟旁邊的山壁共一色了,而兩人手中又多了一副手套,手套掌心吸附在山壁上,很快兩人便如變色的壁虎爬行在山壁上。
侉依族的人渾然沒發現自己對面的山壁正有兩個人飛快靠近那水洞....
“吃飽了嗎?”李珍臉色鐵青。
顧曳打了一個飽嗝,“差不多了。”卻又拿出兩枚果子。
李珍:“我不吃”
顧曳:“又不是給你吃的,自作多情”
李珍被噎了,“你別吊兒郎當,現在快天黑了,若是再無法.....”
她看到顧曳用匕首在那果子上刻著什么。
“你在干什么?”
“你猜”
李珍覺得自己可能還沒找到寶物也沒離開這困境就要被這個姓顧的小白臉給氣死了。
不過她看了一會就隱約有了猜測:“你是要用兩枚果子代替我們兩個人脫離這個陣法。”
“看來你不蠢,不過答對沒獎。”
“這種手法應該很難,尤其是在你身上施展的話,你如今降力不足,能做到?”
這李珍顯然是有閱歷的,不覺得這種術很神奇,只是判斷顧曳這種年紀跟實力的人不該會這種術法。
坐地上毫無形象雕刻果子的顧曳抬頭瞥了她一眼,“我顧曳要干的事兒,既開始干了,就是一定會成功的。”
什么自信,跟自大似的。
她竟還隱隱信了。
李珍覺得這個人有毒,也就不多說了,等了一會,兩個果子上的紋雕好了,有圖紋也有文字,但那是降道的事情,李珍沒有深究或者發問。
顧曳將兩個果子弄好后,這就好了?
她還拿出六根香,果子擺好。
“取三根頭發,放這香上,慢慢燒”
李珍腦仁很疼,直勾勾盯著顧曳,顧曳不理她,已經點香,取下自己的三根頭發放三根香上點少,燒出了一些焦味。
她蹲在那里把自己的頭發放在香上點燒。
這一幕讓李珍想起了這一路過來遇上的一些偏僻鄉野之地那些智力有些問題的瘋子。
他們蹲在村子角落里留著口水用木棍去戳一些牛糞馬糞。
或者披頭散發跳大神的老婆婆。
現在李珍就覺得顧曳就像是那種人....
她是抗拒的。
但三秒后,她也蹲在了那里燒自己的頭發。
這顧曳有毒,她把自己帶壞了,這是她的恥辱。
她再次告訴自己。
將來一定要報仇。
顧曳還不知道自己兢兢業業努力破除困境,還被某個歹毒的婆娘給加深了仇恨。
頭發燒好了,顧曳說:“再來三滴血。”
李珍眼皮子一跳一跳的,總覺得這個人是在故意坑她。
不會是詛咒她吧。
李珍憋著氣,給了。
血滴在果子上。
顧曳再給她屬于她的那三根香,“拜吧。”
神經病啊,拜一枚果子!
李珍內心是拒絕的,可她仍舊接了那三根香拜了,每一拜,她都覺得自己的貞操跟節操削沒了一大截。
拜完之后,顧曳轉頭看到李珍一臉蒼白,很恍惚的樣子。
“有毛病吧,就這么點事兒怎么跟滾了好幾回玉米地似的。”
李珍不想跟這個嘴炮小白臉瞎扯,“這樣就可以了?”
“恩,你看著就是了。”
顧曳起身,嘴里念咒,沒一會,那血融化成血氣,滲入果子之中,游走在果子雕刻出的紋路上,本來是可以果腹的果子,愣是散出了靈動的氣息。
是自己?李珍不是沒見過強者降師,甚至更奇妙的降術她也不知見過多少,但像這么奇葩的是真的聞所未聞,而且似乎對降力跟修為要求不高,否則顧曳也不該能做到。
她到底什么來頭?
“行了,它們成了,現在可以走了。”
顧曳跳上陶器,李珍也是,此刻果真沒有那眩暈感,反而將這區域看了個徹底。
“后頭竟然有一個土窯!”
顧曳兩人來到這土窯前,跟李珍對視了下,看地圖!
地圖上的確備注了一個點。
而且這個點就是這古疆族墓葬之地,這是地圖能給的最后指引了。
“進”李珍根本不考慮第二種選擇,顧曳也懶得勸她,只是進了土窯后,那些制陶的工具設備暫時不管,顧曳只進內側看到一木板跟桌子.....
桌子上還有少許生活用品。
手指在桌子上一抹。
還有微量灰塵。
她將手往李珍眼前放,“這是土窯,桌上的灰塵還這么少,這意味著什么你可知道?”
“意味著有人居住在這里,而且剛離開不久,或許會很快回來,或許...他就在我要去的地方。”李珍捏緊了地圖,“可我沒有選擇,顧曳,你要救你自己,我要救的人更重于我自己。”
好嘛,沒得選擇了。
“我也沒說不進去,都來了這里了,出去也難,還不如闖一闖,不過對于這個人....沒準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知道輿師嗎?”
李珍搖頭。
顧曳一邊觀察這地方,一邊將堪輿冥婚跟輿師的事情大概說了下,“按照淮南道道院那些人的說法,就是這輿師的手爪遍布十分深,從淮南道到河南道都有涉及,但河南道顯然是他的根據地,而淮南道不過是它拓展業務的地方.....我猜測這個人大概是四卦卦相水準的降師,利用蠱毒控制了許多人,建立了一個叫黑山的組織,但無人能知道他真正的樣子跟來歷,我從淮南道到河南道,這一路也算留意了,最后還是覺得這侉依山十有八九就是他藏身的地方,而且我不妨跟你分析下,這人之前利用冥婚賺了絕不是那些錢財,而只是為了得到那些男女的尸身,但他最看重的肯定是侉依族的女孩身體,他利用這些尸身肯定是有所圖的.....算起來,這里是他的根據地,而他的實力又那么強,你我沒有半點勝算,貿然闖進去無異于送死。”
李珍此時也冷靜下來了。“你要我等?”
“我需要知道你的人馬能不能對付他。”
“可以”
李珍十分篤定,“我的命不是他區區一個四卦降師可以拿走的,只是我低估了這次出行的危險,沒等后面的人來就動身。”
丫,看來身份真的很了不得啊。
顧曳說:“你預估他們能有多久到。”
“不超出兩個時辰。”
這話依舊篤定,看來李珍一路也是有過盤算的。
“兩個時辰....估計這一路的阻礙于你的人也不算什么,已經算進去了?”
“對”
“那我可能不能寄希望在你身上....”
“夭夭?”
顧曳點頭,“我家夭夭會比你的人能耐,我估計一個時辰內她就能來救我。”
雖說夭夭是李珍十分看得上的人,但她并不覺得并不是修行者的夭夭可以救她們。
難道是有救兵?
但她也沒多說。
“所以呢,一個時辰的話,你敢不敢跟我進去?”
“等等,我找一下東西。”
顧曳翻箱倒柜,最終讓她找到床底下的一個小瓶子。
“這是什么?”
“咱們要面對的是一個制蠱的高手,但這人謹小慎微,顯然怕死,否則也不會躲得跟老鼠一樣,這種人雖擅蠱,卻也怕被蠱蟲反噬。夭夭說過,蠱毒者,擅者皆是恐怖人物,四卦卦相的修為還遠不夠無懼蠱毒,所以他選擇在溫度極高也是蠱蟲不太會出沒的土窯里面居住,但也肯定會在睡覺的地方放置能讓蠱蟲害怕的東西。”
然后,她找到了。
李珍看著顧曳拿出這一個瓶子,瓶子里面似乎有濃郁的綠色汁液。
這里面估計就是能克制蠱沖的一些花草藥劑,畢竟世間皆有互克。
沒有絕度無敵的人或者生物。
“咱們一人一半,先別用,藏著,免得讓那人有所準備,必要時刻沒準可以救命。”顧曳將瓶子里面的液體分開,又各自綜合了身上攜帶的糧食跟水。
也就夠一天的量了。
盤算完這些后,李珍問她:“你是不是已經找到墓葬點了?”
顧曳挑眉,走到那土窯的烘爐后面。
“這里常年燒火制陶,但這上面的煙熏痕跡明顯不正常,下面肯定有個地道,找下機關就可以了。”
顧曳是這方面的頂級玩家,在李珍剛開始找機關的時候,噶擦,地面那扇地板已經開了。
不過在那地板開,顧曳往下探看且鼻端聞到下面涌出的一股味道的時候,她眉頭一皺。
“這輿師夠喪心病狂的啊,在墓上建土窯燒洞,也不怕古疆族的老祖宗找他拼命。”
這洞下就是古疆族墓葬?
但這古疆族為何改名成侉依族,這輿師又是怎么玩弄侉依族于鼓掌之上的?顧曳至今也沒有確切的定計。
也許夭夭能從那些侉依族大媽大嬸身上得到答案。
“我信你”那個老婦人顯然身份很重,老邁的臉上滿是皺紋,雙手轉著一條骨鏈。
原來顧曳猜測這是侉依族吃人后留下的骨頭,其實不是。
這是他們族群里夭折的女孩子留下的東西。
唯一能給他們眷戀回憶的東西。
“我們族已經被詛咒太久了——以前我是這么認為的,只因我們族群做錯了事兒,帝君要懲罰我們....”
其他人似乎先組織她說,但最終因為忌憚她的輩分而壓下了。
或者說,她們內心也需要傾訴。
然而,徐山跟魚大頭被趕出去了。
顯然,這個秘密不愿意讓他們知道,但她們卻信任夭夭。
莫名其妙得信任他。
“我們的確是古疆族,也許你不知道....我們古疆族是當年支持燕后稱帝的,后來才有燕帝,但后來...也是我們背叛了燕帝。”
夭夭眉梢微微壓下,眼里晦澀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