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曳跳到一棵樹上后,目測了下距離,這里離村長那些人差不多還隔著十幾二十棵樹,那張道士雖有些心機,卻沒多大能耐。
所以顧曳也不怕被察覺,問題是那幕后的鬼東西。
顧曳靜下心,聽力視力都達到極致,環顧四周,風聲樹葉聲聲聲入耳。
她小心翼翼,卻覺得洞察術沒學到手實在是太吃虧了,可惜沈青玥畢竟是神霄的人,這點底線原則還是有的,至于光頭佬....
算了吧!
顧曳站在樹上,確定附近無人窺伺后,才跳閃在林木之中,逐漸靠近那狗頭村的人。
很快,她找到了一個可以清楚看到對方的樹,剛站好,就聽到那村長說:“大衡靈王就在此處,咱們被那外來者欺負,村子也被占了,若是不把他們修理了,咱們怕是日后都無處可去了,所以大家定要誠心,祈求靈王大人顯靈。”
在場的漢子都是村長的人,那些老人婦人小孩多少木訥,要么就是惴惴不安,哪里還有反對的余地 “那要如何讓靈王大人顯靈,今日也不是靈王節,無法祭祀,莫不是等明天?”
“不必明天,不然豈不是讓其他村的人看笑話了。”
眾人一想到山下那些村子的人對他們的反感跟敵意,的確不適合明天求助大衡靈王。
“那要如何讓大衡靈王顯靈?”有人問了。
村長便是看向張道士。
張道士就說:“以血起誓,讓靈王感覺到我們的誠意。”
顧曳聽到這里的時候就眉梢起跳了。
他大爺的!這狗賊出的什么餿主意,這谷底陰氣極盛,能出什么正道人物,多數是什么陰邪之徒。
竟還用血引?
且這些狗頭村的人竟還信了。
顧曳琢磨著自己得下去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卻又陡然感覺到似乎有什么動靜,頓時屏住呼吸,身形一閃藏入上方樹葉更茂密的地方。
她一動不動,耐心等了一會,只見十幾米遠的林中地面樹葉有些微的動。
是風?不是,旁邊樹葉都不動的。
也是顧曳眼睛忒尖,這林中樹葉遮蔽,其實光線并不明朗,偏偏這人竟察覺到地面一片落葉的動靜。
顧曳屏住呼吸,等了一會兒,那鬼東西也忒能忍,最后竟不動了。
特么的,老子再忍!
看誰忍過誰!蒼天繞過誰!
顧曳忍著,又過了一會,那樹葉又動了,而且是蠕動......
沒一會,顧曳所在樹木的前方五米距離也有一片落葉動了動。
顧曳此刻才看清那鬼玩意是什么。
兩只賊兮兮的眼睛在樹葉下面滴溜溜轉著,沒一會,小腦袋鉆出地面,顧曳原以為是老鼠,但覺得不像是,便想等它完全鉆出了再看看,結果它似乎聞到了什么,吱吱叫了一聲。
叫完后,附近地面落葉頓時有沙沙聲,顧曳定眼一看,發現竟然有好多這樣的生物在地底下藏著!
它們吱吱叫喚,沒一會竟都嗖得一下鉆入地底下。
這些落葉下面有地洞?
顧曳心驚,卻也聞到空氣里飄的氣味,血腥味。
不好!那些狗頭村的村民速度好快,都放血了?
顧曳阻攔不急,卻也徒生一個心思——反正都已經放血了,阻止也來不及,看來這鬼東西也在防著她,不如先看看這所謂的靈王是什么路數。
定了心思,顧曳反而不急了,繼續瞧向村長等人。
一看她就想吐槽了——狗頭村這些人是不是傻?村長跟張道士還有那幾個青壯年都沒放血啊!讓他們放!
然而并沒有。
村長這些人給老人女人孩子放了血,這些人也癡呆呆得讓他們給割手腕了。
不對勁啊,魔怔了?顧曳皺眉,仔細觀察這些人,發現這些人的皮膚都遠比之前正常的時候蒼白,青絲都分明了。
其中有幾個原本還在趙阿婆靈堂前哭喪十分賣力的婦女此刻也儼然癡呆羸弱。
果然是那亂葬崗問題?
顧曳不由自主得又想到了墓碑上的爪子,還有那莫名泛著異味的水洞水流。
這鬼靈王套路有些深啊。
眾人流的血已經被接到了木桶里。
顧曳看到張道士拿出的小木桶,頓時又想吐槽了——特么這工具配備挺齊全啊,很有準備!
張道士一個接一個接了血,那小木桶都滿了一大半,但老人小孩一個個也面色蒼白,幾乎要倒下,顧曳又忍了忍。
她得等那鬼東西出來。
小木桶被張道士提到了那兩顆大槐樹里面,接著又退出幾步。
張道士又下跪又趴地,其余人有樣學樣,嘴里還念念有詞,估摸著是祭俸這上面衡山靈王的。
但顧曳不知這兩顆大槐樹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祭臺嗎?
可惜擋著,看不清楚,顧曳心里有些焦急,環顧四周,卻是靈機一動。
她腳下一點竟在這些人低頭叩拜的時候掠出林子,閃過這些人的后面,剛好看到那兩株大槐樹中間......
有一個很高很大的黃土坡!
黃土坡前倒是有墓碑,但顧曳一閃而過,能看清黃土坡,卻看不清那碑上的文字,但她確定不是空白碑,上面似乎有其他密密麻麻的東西。
反正顧曳已經無聲落在另一側的林木之上,抓著枝干又吊躍到隱秘處,此刻村子眾人也起身了,但都背對顧曳,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看入眼底。
一拜之后又拜。
連續三個叩拜,可謂虔誠得很。
第三拜完,顧曳心里一驚,因為那黃土坡之中飄出了一縷黃霧。
那黃霧飄渺,落入這些凡人眼中怎不是仙人手段!
而且這黃霧越來越多,凝聚成人性,最后竟是一個白發老者模樣,騰黃云縈黃霧,仿若仙人一般。
再看本人,仙風道骨,面容慈祥,顧曳都差點覺得自己看到仙人了。
可恨自己沒有洞察術啊,再不然日后也得去搞個照妖鏡!
顧曳心中暗恨,卻聽到了那些村民已經紛紛高呼靈王大人。
大衡靈王俯視著這些叩拜他的狗頭村村民,發出聲音。
“何人祭祀?”
村長忙說:“我們是狗頭村村民,特來求助靈王大人,村里來了三個外來人,十分囂張,意圖戕害我等,可我們實在不是對手,便想讓靈王大人您出手懲治。“
這大衡靈王依舊一臉木然,盯著他們,“祭品何在!”
這什么靈王真會做戲,那么一桶血難道還看不見?
且看這仙風道骨的老頭竟有些木然癡呆,只看著一處,眼珠子都不轉。
“祭品已經獻上,還請靈王享用。”
顧曳一聽張道士這么說,就極想知道這靈王如何享用那一小木桶的鮮血,但苦于沒法再閃過去,畢竟怕暴露在那靈王面前。
但她卻可以聽到聲音。
“倒入我仙陵之中。”是那靈王說的。
顧曳腦子里忽然一閃而過靈光。
這什么靈王不會......
她心念一動,也是膽大包天,竟直接閃出林子,落在裸露的地面上,對著村民們的后背,卻正面對上了那大衡靈王。
然而,這靈王大人卻依舊只木訥看著那些村民,卻對站在十幾米開外的顧曳視若無睹。
顧曳瞇起眼,卻也不動,只冷眼看著那一桶血被倒到黃土坡上。
那鮮血淋在土上,本是澆了黃土,但顧曳肉眼所見,看到那鮮血一滴不剩得詭異滲入黃土坡之下,仿佛被里面的什么東西吸了似的。
什么仙人會這樣吸血!顧曳越發篤定這東西是裝神弄鬼的邪祟,右手扣住了腰上的紅顏玉尺,正要有所動作,卻聽那靈王忽然又說。
“不夠。”
不夠?!村長一驚,正要說些什么,張道士已經低頭,“那就請靈王大人盡情享用。”
似有笑聲,是那靈王?
卻聽得有幾分陰冷,在場狗頭村的村民終于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因為他們聽到了吱吱吱的聲音,不到須臾,忽有人尖叫起來。
顧曳也是一驚,她只看到前頭那跪著一片的好些村民里面大概有兩個人猛然搖甩手臂——那手臂正好是之前割血的那只,此刻傷口處卻吊著一只黃皮小獸。
顧曳一看到這玩意兒,腦子里就蹦出了《本草綱目》的一段解釋:“鼬,處處有之,狀似鼠而身長尾大,黃色帶赤,其氣極臊臭。”
所謂的鼬,也就是民間傳言的黃鼠狼,這黃鼠狼可不被老百姓喜歡,雖然在現代生物學里面,黃鼠狼其實是抓鼠能手,但也偷雞,且味極臭,因為不討人喜歡。
但這里的黃鼠狼何止是不討人喜歡啊,顧曳看這些從地下土洞陡然竄出且咬住那兩個村民手腕的黃鼠狼不僅咬住傷口,且體型個頭比一般的山里黃鼠狼大了一個圈,狠辣得很,竟要吞咬村民血肉似的。
而且被咬的還是一個婦人跟一個小孩!其余人見狀紛紛大駭,齊齊跳起大呼,此時也才看見....一個人殘影掠閃,瞬息沖到那小孩身邊,腿鞭刷的一下,那跟著婦人手腕的黃鼠狼被直接踢中!
顧曳可素來爺們,看這賊玩意兒咬得用力,便也用力,一腳就將它身體踢爆,也不看靴子上沾染了腥臭血肉,一側身再一腿將那小孩手腕上吊著的黃鼠狼也踢死了。
小孩跟婦人這才逃得一命,捂著血淋淋的 手腕看向顧曳。
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