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了東西,還是能說話的,顧曳現在還是飽的,也知道沈青玥一向說一不二,便也沒求饒,只是問如何服用者鵺光果。
“鵺光果靈性有些鋒利,如光似刀,入體后若是吸收不當反而會傷及筋脈,幸好你們沒有直接服用。若是真正要催發它的最高效用且安全吸收,便需要用術軟化它們上面的鋒利靈性。”
顧曳:“那小姨媽你會這種術嗎?”
沈青玥點頭,“會。”
那太好了!
“不過一次五千兩。”
顧曳三人:“.....”
沈青玥神色淡淡,“林競沒有提醒你們,不外乎想讓你們先吃吃苦頭,他再出現,繼而拉攏你們進神霄,他有所圖,可我于你們沒有,又沒有相干的關系,為何要幫你們?”
這翻臉比翻書還快。
顧曳想了下,說:“外面都說小姨媽你清麗脫俗不理俗事,視錢財如糞土.....”
沈青玥:“現在我替你們收拾糞土不好嗎?”
好,當然好,你喜歡就好。
顧曳一咬牙,讓李大雄將五千兩銀票拿出來。
沈青玥拿了,然后給十五個鵺光果施了術,其實是很簡單的術,但對于上人而言當然簡單,一掐印一畫降紋就搞定了,那鵺光果上的鋒利靈性頓時軟化下來。
沈青玥施了術就走了,夭夭看了下她的背影,也走了。
不過她剛燒好一鍋熱水,顧曳就來了。
仿佛知道顧曳來干嘛,他將熱水勺到木桶里。
“這桶熱水你且提給前輩吧,她應當受傷了,雖說她往日沐浴一向用冷水,但傷勢在身,還是用熱水的好。”
顧曳聞言挑眉,“我還以為就我看出她受傷了呢。”
“她的衣服太干凈了,顯然回來之前特地換了一身衣服,原來的衣服想必沾染了不少血污。”夭夭說著又緩了下,看向顧曳:“她沒有在外養傷,而是急著回來,也是因為惦記你們兩個人的安危,她是很好的人。”
顧曳笑了,掂了下手里的玉盒,“所以給她留了六個,我跟大熊還有小白每人三個。”
夭夭頷首,白鶴的三個便由他拿過去給它,顧曳則是提著熱水去找了沈青玥。
浴池內已經是一片清涼,顯然這位上人已經開始放冷水了。
顧曳敲門,沈青玥微微皺眉,但也將脫下的外袍搭在屏風上,一揮手,門自動打開。
“吶,夭夭燒的熱水,鍋里還有一大半,我等下提著過來,你別急著關門......對了,還有這果子,怎么說你也是收留我們的房東,就當是我們孝敬你的。”
沈青玥聽顧曳洋洋灑灑說完這一大段,又見她輕輕松松將一大桶熱水倒進池子里。
那玉盒,她沒拿。
“它對我的效果并不明顯。”
“那就是小姨媽你的事情了,給不給是我們的事兒。”
顧曳拎著木桶,走過來,忽然湊近沈青玥,“還是說小姨媽你刀子嘴豆腐心,不舍得用它們,想要將這些果子留給我們?”
沈青玥淡淡看著一臉壞笑的顧曳,“想明日也吃不了東西么?”
“可別,我等下還得吃果子呢,先把我術解了唄。”
“出去。”
顧曳癟著嘴走了,再提著桶過來的時候,發現熱氣騰騰,小姨媽已經下池子里了。
顧曳倒水的時候專心看著水下渾身赤裸的沈青玥。
本身沈青玥也沒太多想法,畢竟顧曳是同性,還是一跟她蠻說得上來的后輩。
問題是這廝眼神忒猥瑣了!
沈青玥柳眉微微蹙起,“想說什么?”
顧曳收回目光,提著水桶走過邊上的時候輕飄飄甩下一句:“也沒比我大多少嘛!”
沈青玥表情淡淡的,“比你大就行了。”
女人嘛,再清高脫俗被一個同性小輩這樣懟,還是會反擊的。
當然,顧曳也沒想到沈青玥竟然會這樣回答。
誰特么說青玥上人清麗脫俗如雪上仙的?老子錘死她!
明明也是個老司機!
“可我年紀也小啊,才十九,胸這個吧,是會隨著年歲變大的,但你小姨媽你年紀已經到了......”
顧曳在這方面也不肯退讓,于是很認真得分析。
分析后她看到了沈青玥幽深的眼.....
奧,嘲笑人家胸小還老,失策啊!
她猛然竄起抓著木桶就要跑。
顧曳被捆了個正著,直接甩飛出去....
夭夭正在喂養白鶴,“小白,阿曳其實是極好的,別看她外表有些...恩...放蕩不羈,但內心十分重情義,這果子還是她說要給你吃的呢,所以啊,日后你別翻她白眼好么?”
白鶴聽著仔細思索,最后還是打算點點頭。
就在此時。
顧曳落在正喂養白鶴的夭夭面前。
白鶴習慣性得翻了一個白眼。
夭夭:“.....”
心有點累,真的。
晚上那一頓,李大雄吃的十分滿意,因為某個天天欺負他的壞人只能眼巴巴坐著,對了,手臂還吊著繃帶,摔折了好像。
哈哈!摔得好!
四個人坐在一起,旁邊的白鶴面前都擺了三碗魚,紅燒清蒸油燜。
唯獨顧曳只能干看著滿桌子十幾盤菜,她能動,可想咀嚼東西的時候,牙根會生疼。
這特么什么術啊,忒缺德了!
顧曳滿腹怨氣,只能瞧著三人吃喝......其余兩人還好,李大雄這廝忒賤,故意坐在她身邊,每次吃前都把肉夾到她鼻子下面讓她聞一下,然后管自己吃。
還沒等夭夭管束李大雄,顧曳眼睛紅了,眼里水盈盈的。
要哭了?
李大雄目瞪口呆:這就哭了?哭了?
顧曳偏過臉,垂著頭,左手按著眼眶,“我沒哭。”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一邊起身,“你們吃吧,我回去看書。”
那背影尤其落寞孤單。
李大雄急了,撲過去抱住顧曳的腿,“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哭了!”
那樣子活似一個不孝子抱著親娘的腿懇求娘親打死自己....
親娘,兒不孝啊!你原諒我吧.....
夭夭沒摟大腿,看向沈青玥,眼眶也有些紅。“前輩......”
白鶴嘴里還叼著魚,目瞪口呆,那魚兒也就掉地上了。
沈青玥垂眸喝茶,終究忍無可忍,揮手解了顧曳身上的術。
“不許有下.....”還沒說完,顧曳已經麻利踢開了李大雄了,閃電般回到自己的位置,倒了一碗魚湯,夾了一塊豬蹄,順便還抓了一塊糕點。
李大雄:“.....”
白鶴:“.......”
沈青玥轉頭問夭夭:“早知她是這幅德行,你怎還慣著她。”
夭夭一愣,卻依舊替顧曳夾菜。“習慣了。”
習慣了?沈青玥瞥了有些嘚瑟的顧曳一眼,“若是我徒弟,或是我侄女,這般壞,我必定打死她。”
顧曳:什么仇什么怨啊,我吃你大米了?小姨媽!
白鶴:你就是吃了!還吃魚吃菜吃豬蹄髈!
夭夭沒吭聲,只暗想:你要是真舍得,為何還要解她術法,仿若你看不透她演戲?既解了術法,又何必讓我往菜里加了活血化瘀的藥材。
燈火通明,香氣四溢。
神霄另一處,燈火卻有些昏暗,一邊是鄭從隱匿,一邊是盧易之。
兩人坐著,對著爐火。
門外有青羽跟暗衛們守護,何況還有神霄高手,似乎很安靜。
但兩人的確在商談一件事。
準確得說,是鄭從隱在跟盧易之談事兒。
談一件四年多前就已經在辦的案子——徐家前朝寶藏案,后期牽扯到的官員有好幾個是太子一脈的。
這些官員有四年前被抓的,也有這一年被盧易之揪出來的,對于太子一脈的人打擊不小。
其實本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其余權貴貪圖寶藏什么的,圣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了,畢竟就算是皇族,也對前朝寶藏多有覬覦。
這天下是管不徹底的。
可唯獨太子不行。
身為太子,沒有圣人的朝綱獨斷,也沒有圣人制定規則的能力跟權威,只能活在那一尺方圓內,超出一點點距離,便會被無限放大——就比如他麾下的官員圖謀前朝寶藏,是要干嘛?給太子積攢財富起兵造反嗎?
帝王之心,是一點沙子也容不得的,尤其是對太子。
于是太子不敢動,但又不能不動,起碼得讓這些官員保住他的名聲。
前提是盧易之不較真。
鄭從隱是來敲打盧易之的,但必須避過洛陽耳目,這次神霄之行便是機會。
“如今邪祟動亂,鄭大人跟那位既是太子臂膀,代太子周查各地降道門派,游說他們派人出面降妖伏魔,本是大功德一件,但大晚上的來找我,莫不是要將這功勞分我一半?”
盧易之坐姿端正,眉目清俊,但別有幾分孤寡的鋒利。
“聰明絕頂如盧少卿不可能不知我的來意吧,我也不拐彎抹角,太子并非想保住那些人,只是那些官員貪圖錢財,若是以他們之罪過玷污了太子的名聲,于我大唐也是不利的。”
鄭從隱觀察盧易之的表情,卻沒能看到什么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