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長長的走廊上,一盞盞昏黃的燈亮著。
入夜時分,醫院里人多嘈雜,顯的有些混亂。
交接班的醫生,出去食堂打飯的病人家屬,以及許多來探望病人后急急忙忙往回走的人們,這一切,給本來應該安靜的醫院多添了幾分說不出來的熱鬧,還有就是人氣。
這種時候,本來走廊里的聲音就很大,能吵的人耳朵里嗡嗡的,但就算是這么大的雜音,也壓不住一間病房前的尖叫聲以及怒罵聲。
“開門啊,什么小崽子,小妖精,小破孩,不干人事的東西。”
一個中年婦女一邊踹門一邊大罵。
她已經罵到嗓子都啞了,可還是止不住的嚷著。
醫院的保安以及修理工都聚集過來,好幾個人試著打開房門,可不管怎么用力都打不開。
這間病房的房門從上午關上之后,就一直打不開,請了多少人來都無濟無事。
中年婦女想到屋子里的老人,還有孩子,以及她生病的兒子,臉色更加難看,憋悶了一天,一肚子的火就這么直接發散出來。
一個中年男人匆匆過來,他走到婦女身邊問:“還沒開?”
婦女張口就罵:“沒開,真是什么崽子,這是要咱們家小超的命呢。”
中年男人也是一臉急色:“趕緊找人啊,實在打不開就把門卸了,要不然劈了,總不能老這么關著吧,咱媽年紀大了,在里頭還不得給熏出病來…”
“怎么沒叫人開?”婦女沒好氣道:“把法子都使盡了,使斧子劈,摘門,砸門,差點就放火燒了,可都沒用,這門硬是不開。”
中年男人一聽臉色更差:“那個…小丫頭怕是什么厲害人物,這一回,咱們算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了。”
一句話,中年婦女嚇傻了:“那,那該咋辦?我,她不會報復咱們吧?”
中年男人搖頭苦笑:“誰知道呢。”
中年婦女推著中年男人往外走:“你趕緊,趕緊的找人去,找個能人幫咱們把門開了,再想想別的法子,咱得注意點啊。”
“好。”中年男人想了想,也覺得心里沒底。
他才要出去找人,只是轉個身,走了沒幾步路,中年男人就愣住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前方,眼中有害怕、心虛、嫉恨、躲閃,神情復雜之極。
“你怎么還沒走?”中年婦女追過來問,她抬頭看看前方,也像中年男人那樣嚇住了:“是,是他,戚,戚煒,他怎么來了?”
可不就是么。
長長的走廊那頭走過來的正是戚煒。
戚煒穿著嶄新的毛衣,還有一身深色的西裝,皮鞋擦的油光水亮,外頭還披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顯的很有風度。
要不是他的臉色還有點不好,同時瘦的跟竹桿似的,那還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呢。
“小,小煒!”中年婦女的聲音顫抖,帶著十足的心虛緊張。
戚煒一步步走過來,對著中年男人和婦女一笑:“付叔叔,付嬸嬸。”
“小煒啊。”中年男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你怎么來了?”
戚煒恭謹有禮,風度十足:“聽說海超病了,我來看看他。”
“哦!”
中年男人也就是付海超的父親應了一聲:“先前你去哪了?我和你嬸嬸擔心的不行,到處找都找不到你。”
戚煒心中冷笑,臉上的笑容一絲不亂:“我出去散心了,付叔叔也知道我們家的事情,一時間我接受不了,不愿意留在這個傷心地…唉,這不,聽說海超病了,就特意來看看他。”
戚煒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付叔叔,海超在哪個病房?”
眼看著戚煒就要走到病房前了,付海超媽趕緊上前攔住他:“那啥,你來看小超我們已經很高興了,小超病的很厲害,也有些…唉,說不上要傳染的,你還是別進去了。”
“這怎么行?”戚煒皺眉:“我和海超是兄弟,從小一起長大的,他病了我怎么能不看看他呢,這要萬一有個什么,說不定是我倆最后一次見面了,我要不看他,心里也過意不去呀。”
付海超爸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戚煒這話里的意思是付海超這回病了就不行了,再治不好了,說不定哪一天就要下世的,付不第超爸爸怎么能不生氣。
付海超媽也有幾分怒色:“你看你,這孩子咋不會說話了。”
戚煒將眼中嘲諷的神色掩下,撥開付海超媽媽,伸手就去推那扇房門。
付海超媽這才想到房門是推不開的,輕松一口氣,同時,有一點看笑話的樣子,她想看看戚煒費了大力氣也推不開房門會是什么樣子。
可是,她和付海超爸都想錯了。
在他們來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打不開的房門,可戚煒并沒有費力,只一推就開了。
付海超媽嚇的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一股惡臭迎面撲來。
戚煒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這種味道,以及入目之下,付海超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和他當初可不就是一模一樣。
到了這個時候,戚煒就算是有些懷疑也早煙消云散了。
就算是胡管家沒有告訴他是誰害了他,當他看到付海超的時候,也明白是誰那樣費盡心力的算計他,害他,害他戚家。
“怎么?”付海超媽尖叫一聲:“小煒,你是怎么開門的?我和你叔漢費了半天勁都打不開房門。”
戚煒回頭一笑:“我聽說些門心存惡意的人是怎么都打不開的,越較勁越打不開,只有真正心地善良的人才能打開,付嬸嬸,你是不是罵人了,或者對什么人存了不好的心思?”
一句話,叫付海超媽臉色急變:“你,你這孩子,這叫什么話,嬸嬸能有啥壞心眼?”
“這我就不知道了。”戚煒笑著搖頭。
付海超爸快步進來,把已經熏的快昏死過去的付奶奶扶出去,在付奶奶身邊守著的幾個年輕人立刻也跟了出去。
一出門,這幾個人就開始昏天黑地的吐了起來。
走廊里許多病人家屬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議論,有些性格厲害點的大聲指責付家:“怎么又開門了,這也太臭了吧,還叫人怎么休息?你們不能這么自私啊,光想你們家好,不顧別人的感受…”
有的還道:“早知道這樣,就盼著他們一輩子開不了門。”
付海超媽光顧著心虛了,倒是沒跟那些人吵起來。
戚煒幾步走到床前,低頭看著付海超。
看到他臉上身上的黑色的毒瘡,再看到他就算是昏迷了可還是掩不住的難受的表情,戚煒覺得十分的爽快,同時,怒意又積壓了一堆。
“付海超。”戚煒叫了一聲。
也不知道怎么的,付海超竟然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戚煒光鮮亮麗的站在他面前,嚇的張開嘴巴吱吱的叫著,可怎么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戚煒笑了一聲:“你是不是想問我怎么好的?”
付海超沉默下來。
戚煒冷笑一聲:“因為我行善積德,因為我戚家沒做過虧心事,所以,上天不忍心叫我們一家絕滅,也不會放過真正作惡多端的人。”
說到這里,戚煒眼眶微紅,氣的額上青筋暴的老高:“付海超,我自認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當初你餓的快死了,是我每天分出一點飯來救了你的命,當初你被人拿著刀子追殺,也是我帶人把你救出來,我的衣服你隨便穿,我的錢常常在你手里拿著,我對你盡心盡力的照顧,把你當成親兄弟一樣,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啊…你找奸人換了我的命格,害的我戚家一家老小死不瞑目,還害我身染惡疾險些喪命,付海超,如果不是今天親眼所見,我還有些不信你竟然是這么歹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