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誰
我怎么上去的呢？難道我會飛？樓云陽嘴角微微一翹。
此時云陽蟄伏在黑暗的角落里，只露出了一對亮晶晶的眼睛。
在記憶中，她以前最愛去人家梁上，看下面的人做菜，聊天。
還愛看二夫人家錦茵二小姐，每早坐在那打扮梳妝，等錦茵不在的時候便一個一個柜子去翻找漂亮的衣服。
今天在大木盒里睡了一覺，精神好了，也該去找兩件衣服好好打扮打扮。
自己的衣服永遠就是那兩件，皺得跟抹布似的，錦茵的衣裳就挺好看，雖然也不是最好的。
悄無聲息的來到二小姐錦茵住的房間，云陽急忙拿起看中的幾件紗衣，一股腦的全掛在身上。
那邊傳來呼喊聲，幾個家丁正說著話走了過來。
“陽陽小姐，誒…小姐人呢？你們快四處去找找。夫人老爺老太太都在前院忙著招呼客人，我們可不能把小姐又弄丟了，到別處再找找去。”
聲音又遠了去。
“似乎是在找我，趕緊回去，免得被發現，那就不好玩了。”
云陽圍著那梁上著急的轉了兩個圈，“怎么飛不上去了呢？”
“從下面飛不上去，從上面總能飛下來吧？”
用椅子墊著慢慢先往樹上爬。這地方太黑了，有些看不見。
來做客的景家兄妹正來找錦茵小姐，正走著，斜上方突然有什么東西掠過。
景辛子抬眼看過去，見不遠處一株桐樹上閃過一個人影，好像是個女子。
恍惚中看又似男子打扮，難不成是那書上說的飛賊？
景辛子不由停下了腳步‘咦’了一聲，說道：“常有俠盜者往巨賈處，其衫如炭，其形似貍。每歸必萬金，散于民。”
“哥，你嘀咕什么呢？”景寒煙問道。
“方才仿佛看到一個身影，難道這府里進了飛賊…”
“飛賊？還不趕緊去看看，還在這里背書。”
兩人轉到院墻后，景辛子再踮腳往上方一看。
綠葉掩映間，一個女子的側面，面瓷如玉，鼻梁秀挺。女的！
這側面真像幅畫啊，正面，正面呢？景辛子又急急穿過月洞門轉過去。
是個女的，那是誰？景辛子只覺得心跳加快，忙加快腳步匆匆跑上去，一邊問道：“誒，樹上的人是誰？
樓云陽聽見這聲音嘴角一抿，“看我飛一個讓你開開眼，再飛一個，可以的”…樓云陽輕靈的一邁腳，誒不對…
“唔…”樓云陽一聲悶哼。
只來得及抓了根樹枝，掛著枝椏呼啦啦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個狗啃泥。
“哎呀這笨賊摔下來啦。”景辛子在后面呼了一聲。
這廝，看著是個斯文公子的模樣，說話卻這么難聽，豈有此理。
云陽手里抓著樹枝爬了起來，連行動都有些遲緩：“我怎么是飛賊了？”
景辛子猛地一震，瞳孔便霎那間如煙花一般，一縮一放，景辛子呆了。
“姑娘，好…好美。”
眼前這女子，約莫十四五歲，衣服裹的跟個團子似得，但那相貌卻是清麗到了極致，都不似個凡人。
樓云陽柳眉倒豎，注視著景辛子。
“小姐說話…真好聽，哦，真好聽。”景辛子臉色已經漲的通紅，說話也開始結巴。
樓云陽軟軟的說道：“對啊，我體柔清音易推到，哪里像飛賊了？”
樓云陽說著靠前一步。
景辛子窘迫的往后一退，“額，是…易推倒，不是，是飛賊…不是飛賊…”景辛子抬袖擦汗。
樓云陽看著他的樣子，忽的‘噗嗤’笑了，腰肢隨著笑微微顫動，一面伸手掩嘴，只留一雙彎彎的眉眼：這人好害羞啊…
景辛子的臉漸漸的紅到耳根處，心跳越來越響，她會不會聽見？景辛子局促的低下了頭。
再抬頭，人影已不見了，只留那串枝椏在地上。
“哥哥，真是飛賊？嚇我一跳呢。”景寒煙從后面追上來，“還是家里哪個調皮的小廝嗎？爬的這么高也不怕摔了。”
景辛子恍若未聞，只朝那身影去的方向愣神：是個女的。狐仙，一定是狐仙，嗯，是的…還有可能是槐花姐、芭蕉妹什么的。
人間凡人，哪有那般相貌的呢。
他悻悻的撿起樹枝，輕輕摘下兩片葉子，喃喃的道：“為伊拾幾片，存作思慕箋…”
云陽悄無聲息從窗戶鉆進自己的閨房，聽見外面有婆婆和丫鬟說話的聲音。
“去哪了呢？剛才不是說餓了嗎？這飯端上來了，人卻不見了。”
有吃的？云陽急不可耐的沖了出去。
王媽和丫鬟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小姐，這小姐身上穿的…是衣服么？里三層外三層…以為從內室跳出個被窩卷兒來呢了。
云陽急急的跑上前，仿佛餓了幾十年的樣子，肉粥剛一來，她兩手端起，四個細細的指尖輪流捏住青花瓷碗仔細一看。
“啪，”云陽將碗重重放在桌上撅起了嘴。
“什么飯這么難吃？你們給我吃的這都是什么？”
“這…這都是府里上好的精食兒呢，老太太都天天吃的…況且，小姐只看了一眼，都沒動口，怎說飯難吃哩。”王媽說道。
心下里好奇怪：這小姐以前是個啞巴，挺溫順的，怎么醒來會發脾氣了？
說不到一塊，丫鬟趕緊去擦桌上一點粥。
“小姐想吃什么？我再去叫他們做就是。”丫鬟有些無奈的問道。
“我要吃蟠桃！我要喝玉漿！這個難吃，我不吃！”云陽的聲音十分的響亮。
丫鬟一愣，目光和抬頭的王媽對視一刻，各自低了頭偷著笑。
想吃蟠桃？倒是會說話了，只是又瘋了。
“我要吃蟠桃…”云陽聲音更加尖厲，那丫鬟捂住了耳朵。
“哎呀小姐你別叫，這吃蟠桃，是有講究的。”
王媽在一旁急急的說道：“要在沒人的時候，悄悄的說，斯文小聲的說。”
云陽“哦”了一聲，壓低嗓子拉著王媽軟聲細氣的說道：“我要吃蟠桃。”
王媽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府里五谷雜糧，雞鴨牛魚羊倒是多的很，這時節哪來的蟠桃？”小丫鬟不耐煩的回道。
“那妖獸肉呢？還有仙靈果。”樓云陽眼神迫切的望著那丫鬟。
這都什么跟什么？沒聽過。
“好好好，小姐先將就著墊下肚子，回頭，我上天給你摘蟠桃去。”王媽哄著這小姐。
沒法子，肚子餓極了，這肉粥賣相雖然十分難看，但那氣味聞著倒是香的，也罷，湊合吃幾口先。
云陽慢悠悠的重新拿起小銀勺。
只覺得香濃清甜，沁人心脾。
“唔，好吃，真好吃。”云陽咀嚼的速度越來越快，雙腿還在椅子上不停的來回晃，十分享受的樣子。
王媽抬眼一看，不僅皺起了眉頭：這小姐吃東西怎得跟個兔子一樣，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那丫鬟嘴角勾了一勾，齊眉發簾下一雙眼流露著斜視的笑意。
“剛會說話了就開始折騰人，猴子么？還想吃蟠桃。”臨出門時，小丫鬟沒忍住嘟囔了一句。
“大膽！你竟然敢出言不遜，還罵我是猴子？”
丫鬟驚了回過頭，只見那小姐直沖自己撲了來，兩手扎煞著要拿人的架勢，丫鬟緊忙抱頭蹲下“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哎呀小姐，快別打了，這…來人啊。”王媽見狀，大聲叫嚷著跑出去。
“把這臭丫鬟給我轟出去…”云陽清脆的叫聲響過整個樓府。
“甚？小姐打人了？”老太太也顧不得當著許多的賓客，驚訝的問：“為何要打人？”
“小姐說要吃蟠桃…”
老太太等一眾人急急的來到云陽院子里，一見云陽這身奇怪的打扮。
“陽陽，你怎得穿的披紅掛綠？”老太太急了，怎么這孫女兒醒來后就有些不正常呀。
“這，這…這不是錦茵小姐的衣服嗎？她怎么穿在身上了，還穿了三件…”二夫人的貼身丫鬟沫染驚愕的張大了嘴。
“嗯，她的衣服比我的好看。”云陽餓極了，一碗粥哪里管事，一邊吃著桌上的糕點糖果，一邊重重的點頭。
“可是你哪里拿來的…”沫染還要問，被二夫人一把狠狠的掐住，沫染疼的呲牙咧嘴。
“這…”大夫人望著這個樣子的云陽也是愕然。
二夫人瞄了瞄老太太：“這以后，那些破破爛爛的衣服可是不能再穿了！你喜歡錦茵的哪一件，自己去挑就好。”二夫人一臉慈愛地說。
“娘…”跟在身后的錦茵，在一旁急急的扯了下二夫人的衣袖，“娘，你看她…”
只見云陽一張小嘴，咬東西的速度卻是極快，嘟著個嘴巴像極了兔子。
“吃東西可不能這個樣子，別人會笑死咱們家的。”大夫人臉都紅到脖子了，上去把云陽手里的糕點接過來。
眾人紛紛都皺起了眉頭，一臉的嫌棄，老太太“嘖嘖”兩聲搖搖頭。
“還有，以后不許打人罵人，女兒家要斯文，這閨中禮節一定要講的！”大夫人說。
云陽聽到這兒不禁猛地一拍桌子，眾人被她這一拍嚇的一跳。
“對了，說到打人，剛才那個死丫頭呢？她居然敢罵我是猴子！以前那么多丫鬟和仆人，誰敢這樣無禮？
“府里這幾年哪里換過丫鬟小廝了？不一直就是那丫鬟守著你嘛。”二夫人問道。
“以前每天會有三個教書先生來教我課業，那時候的丫鬟仆人多聽話。”云陽呆呆地說。
二夫人看向她，熱鬧了，府里一個先生都沒有，這妮子魔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