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神兵天降(二)
對于騎兵而言，一百多里的確算不上太遙遠的距離。
穆應非是穆堅一手帶出來的，行軍打仗父子倆也是一樣的作風，向來是一馬當先。
以京城目前的情勢，他們接下來的行程已經完全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五萬鐵騎沿著官道一路向京城飛馳而去。
鐵蹄錚錚征塵漫漫，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到了距離京城不足五十里的地方。
“報——”遠遠只見一騎攜風帶塵朝他們飛馳而來，那是穆應非之前派出的斥候。
他一抬手，五萬鐵騎一起頓住腳步，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戛然而止。
“前方狀況如何？”果然是天生的將才，甲胄在身的穆應非愈發顯得俊美不凡。
那斥候滾鞍下馬，高聲道：“稟少將軍，前方一切如常。”
“好！”穆應非轉頭看向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兵，用馬鞭指了指京城的方向，提高聲音道：“出發！”
五萬鐵騎顯然比之前更加亢奮了。
少將軍方才雖然沒有明言，但從他說話的語氣中都能感受到他胸中那一份志在必得。
京畿附近已然沒有多少精兵強將，加之他們此行乃是突襲，想不成功都難。
想象著即將到手的功勞和賞賜，騎兵們個個精神奕奕斗志高昂。
然而，飛馳了近二十里之后，五萬鐵騎便再也飛不動了。
黑壓壓的一大群騎兵恍若神兵天降一般擋在他們前方，再也不得行走半步。
大周朝的軍服一律黑盔黑甲，但軍服的細節部分還是有著明顯的差別。
穆應非身側的一名副將壓低聲音道：“少將軍，是西北軍。”
副將都能發現的問題穆應非又怎會看不清楚，他咬牙道：“西北軍遠在萬里之外，是什么時候到的京畿附近？”
“原來是穆少將軍，這一向可還安好？本小王爺還以為今日見到的會是你爹穆將軍。”穆應非話音剛落，對面傳來了一道十分慵懶卻又非常悅耳的男聲。
“霍驍！”穆應非驚呼了一聲，又道：“你不是去萬全都司了么？”
別人不清楚霍小王爺的去向，穆應非卻是心知肚明。
他不知道宇文昊那愚蠢而強大的自信是從哪兒來的，霍家在大周朝的影響絕不僅止于西北，萬全都司的風吹草動定然瞞不過霍驍。
但他以為萬全都司和韃靼人聯手引出的那一場混亂，至少也能拖住霍驍三五個月，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就能平息事態折返回京。
然而，究竟是廖袆和韃靼人太過無用還是霍驍的能力太過出眾，此時再去計較這個似乎已經沒有了意義。
穆應非定了定心神閃目朝對面望去，只見如眾星拱月般端坐于駿馬上的男子果然是那天之驕子霍小王爺。
此刻霍驍看起來狀態似乎不是很好，滿身的征塵面容也有些憔悴，唯有那雙璀璨奪目的鳳眸依舊熠熠生輝，閃爍著傲人的神采，讓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生氣。
一日一夜間奔襲近千里，霍驍其實已經疲累之極，但在敵人面前他永遠都是那個霸道驕傲的小王爺，就算是口頭上的便宜他也絕對不會讓人占去半分。
他一揚那斜飛入鬢的長眉，輕嗤道：“本小王爺去哪兒需要向你個作亂的叛軍交待？識時務的趁早繳械投降，本小王爺心情好了說不定會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幾句，給你個痛快干脆的死法。”
穆應非譏諷道：“本將軍早就聽聞霍小王妃伶牙俐齒，小王爺堂堂七尺男兒這是在學婦人之態么？”
霍驍哪里肯上這樣的當，正色道：“休要多言，你已然是甕中之鱉，毋須再做無用的掙扎。”
穆應非怒道：“莫要以為本將軍怕了你！”
之前兩人那一戰他本意是試探霍驍的深淺，并沒有使全力，莫非就因為這個反而被看扁了么？
霍驍根本不把他這點怒火看在眼里，冷笑道：“不服？那就來戰！”
他用足尖一挑得勝勾上掛著的黑纓槍，那槍直接飛進他的大掌中，動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嫻熟優美令人賞心悅目。
穆應非嘴上不服，心里卻清楚霍驍的確是有真本事的人。
霍家槍法聞名天下，以霍驍的聰明努力好大將軍對他的重視，他肯定早已經習得其中的精髓，絕不僅僅是花架子只圖好看那么簡單。
但他穆應非也不是吃素的，穆家的刀法同樣聲名遠播，他絕不會輕易服輸墜了祖宗的名頭。
他從副將手中接過大刀，二話不說便一夾馬腹朝霍驍沖殺過去。
一年多前兩人龍舟上那一戰可謂精彩絕倫，至今仍然被許多人津津樂道。
雖然最終結果是霍小王爺勝了，但不論是勛貴子弟還是尋常百姓甚至是永泰帝，私底下都認為穆少將軍的武功其實并不比霍小王爺差。
在皇帝陛下面前同他看重的外甥比試，誰敢使全力，誰又真的敢贏？
所以說論起真正的實力，穆少將軍未必比霍小王爺差，甚至很有可能更勝一籌。
霍驍當然也知道包括穆應非自己在內，許多人對那一戰的結果持懷疑態度。
對此他嗤之以鼻。
那一戰穆應非沒有盡全力，難道他霍驍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了？
別人隨便一試就看出深淺，他豈不是白白辛苦那么多年。
說白了那不過是一場小小的比試，根本無關于生死；而眼下這是兩軍對壘，輸贏便是生死，穆應非拼盡全力，他同樣要竭力一戰。
霍驍用靴子踢了踢芝麻的肚子，舉槍朝穆應非的面門直直刺去。
穆應非用刀架住霍驍的黑纓槍，咬牙道：“霍驍，你竟還有心情在這里同我纏斗，知道我父帥現下在哪兒么？”
霍驍兩膀一用力把他的大刀往下壓了壓，冷嗤道：“那是你的老子，他愛上哪兒上哪兒，干小爺屁事兒！”
穆應非運足功力把霍驍的槍往上一挑，兩人的坐騎一起往后退了兩步。
“霍驍，實話對你說，我父帥親自伏擊皇帝去了，想必你也知道霍小王妃此時在哪兒，你就不擔心么？”穆應非眼神中滿滿都是挑釁。
“少廢話！”霍驍哪里容他喘氣，提起槍又朝他扎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