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說她認識自家世子爺,點翠等人本是不相信的。
世子爺和二少爺和京里高門公子不太一樣,雖然年紀不算小了夫人也沒給他們安排通房。
他們對待女孩子的態度看似溫和,但從來不越雷池半步,保持著非常恰當的距離。
夫人也早就發過話,絕不會不經少爺們的同意就替他們定下親事。
這就是說,她們將來的世子夫人和二少奶奶一定都是世子爺和二少爺真心喜愛的姑娘。
自從世子爺滿了十五歲之后,有意結親的人家和中意他的姑娘數都數不過來,可他的親事一直也沒個著落,這就說明京里年齡合適的貴女世子爺一個也看不上。
沒想到世子爺頭一次出京辦差就遇上了“一見鐘情”這種稀罕事兒!
不過,世子爺嘴里說的是“鐘情”,臉上的表情卻這般焦急,莫非這里面還有什么隱情?
裴錦程的性情顧夕一清二楚,從小就被裴廷琰當作人培養,向來都穩重得很。
二十年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四平八穩的長子露出氣急敗壞的表情,覺得有趣極了。
她用那雙春水般的眸子饒有興用味地看著裴錦程,像是在等著兒子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裴錦程一張俊臉不知道是害羞還是生氣,反正紅得不行。
他也顧不上用帕子擦一擦額頭上的汗水,對顧夕行了個禮道:“兒子給母親請安。”
顧夕淺淺一笑:“你前幾日著人送來的信上說要過三五日才能返京,怎的今日便回來了?還有…”
她用纖纖玉手指了指那姑娘:“你和鐘姑娘這是…”
一聽自家母親張口就是“鐘姑娘”,裴錦程的臉更紅了,恨不能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二十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嘴巴真是欠,一著急就把“鐘情”兩個字叫了出來,這下該怎么收場才好!
顧夕見兒子這般窘迫,好笑道:“不好說?”
不等裴錦程再次開口,那姑娘搶先道:“夫人,小女不姓鐘,也不叫鐘情。”
顧夕的美眸中不僅是春水了,直接就放出灼灼的光華來。
如果姓鐘叫鐘情,兒子一著急喚一聲名字也情有可原,兩人之間未必真的有什么問題。
不姓鐘不叫鐘情,兒子卻直接喚人家姑娘“鐘情”,這里面沒有貓膩才怪!
哎喲喂,她二十年都沒開竅的兒子這一開竅就有些收不住哇,看來她很快就要開始忙碌了。
她這副興奮的表情把裴錦程看得心都扭曲了。
說好的端雅賢淑呢?他好好兒的娘親怎的突然變得這么…
顧夕笑瞇瞇地看著姑娘,完全是一副婆婆相看兒媳婦的模樣。
“告訴伯母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兒人,怎么同錦程認識的。”
一聲“伯母”讓那姑娘小臉泛起了粉紅。
這伯母忒年輕漂亮了點,真是喊不出口。
她睨了裴錦程一眼道:“小女名叫鐘離傾心,是在湖州長大的,和裴錦程剛認識沒多久。”
顧夕卻是暗暗一驚,這姑娘居然姓鐘離!
鐘離并不是什么大姓,在整個大周朝都不多見,有名望的人家就更少了,莫非這姑娘和先福王妃是一家?
如果那樣倒也未嘗不好。
何況這孩子也真是合自己的眼緣,鐘離家如今遠離朝堂,兩家結親也不會引起皇帝陛下的反感。
親上做親好事成雙皆大歡喜吶!
“傾心,一見傾心也是一見鐘情嘛,好名字,好名字。”顧夕眼睛都快笑沒了。
裴錦程撫額,完蛋了,他的好娘親竟然有些語無倫次,都快著魔了!
他忙扯著顧夕的袖子道:“母親,您誤會了,我和鐘離姑娘的關系不是您想的那樣。”
再不解釋清楚,估計母親就要準備上門給自己提親了,這是萬萬使不得的!
見他這般急于同自己撇清關系,鐘離傾心怒了,板著小臉道:“裴錦程,你就這么不待見我?”
裴錦程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本來也沒經歷過這種事兒,偏偏一遇見就這么復雜,讓他怎么辦!
鐘離傾心年紀本就小,遇見這樣的情形就有些控制不住地傷心起來。
她紅著眼圈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放在案幾上:“既然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就把這個收回去。”
這塊玉佩顧夕簡直熟得不能再熟,正是她親手給兒子系上的,曾經還開玩笑說讓兩個兒子將來送給心愛的姑娘。
雖說是開玩笑,但她知道兩個兒子都是當真了的。
如今玉佩在人家小姑娘手里,明擺著事情就沒有那么簡單。
兒子是個武功不錯的大男人,身邊又有那么多的侍衛隨從,如果不是他自愿的,難道小姑娘還有本事從他手里把玉佩搶走偷走?
顧夕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她絕對不允許兒子做出始亂終棄的事情。
她拍了拍鐘離傾心的小肩膀,安撫道:“傾心,把發生的事情給伯母講講,如果是錦程不好,伯母一定給你做主。”
一邊又瞪了裴錦程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鐘離傾心用帕子抹了抹眼淚,站起身道:“伯母,您別怪裴錦程,這玉佩是我從他手里賴來的,既然他不高興那我還給他便是,打擾您了,我還是先去我姑父府上好了。”
顧夕急了,輕斥道:“裴、錦、程,你還不說?”
從來也沒見兒子這般磨磨唧唧的!
裴錦程動了動薄唇,囁嚅道:“您讓兒子說什么。”
顧夕恨鐵不成鋼道:“就說你喜不喜歡傾心,想不想娶她為妻?”
啊?娶妻?
這么快就扯到娶妻的事情上了?
裴錦程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娘,兒子絕對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傾心姑娘的事兒,但我承認…對她是有些好感。”
顧夕白了他一眼道:“那不就結了,才認識幾日就有好感,不是喜歡是什么!”
傻兒子,你也不想想,京城里你認識的貴女這么多,有些還認識了好多年,怎的沒聽你說對誰有好感的?
看來她的兒媳婦八成要著落在這“一見傾心”上了。
她剛把心放下,沒想到裴錦程又道:“娘,我不能喜歡她,更不能娶她為妻。”
顧夕柳眉一挑,不能而不是不愿,這說明傻兒子對人家小姑娘遠不止有些好感這么簡單。
她疑惑道:“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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