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尚書官聲不錯,姚府的擺設也同他的官聲十分匹配,雅致卻并不奢華。筆《趣》閣ww.qu.
分賓主落座后,丫鬟們上了熱茶。
對于豆豆的造訪,姚家的女眷們雖然表現得很熱情,卻也有些淡淡的恐慌。
撇開霍家不提,小王妃的生父和養父同姚尚書俱是一部堂官,看似她們的地位相當,其實誰都知道這其中的懸殊有多大。
姚家同陸家一樣是書香門第,姚尚書已經是姚家這一支中最高的人。
工部本就是六部之末,同吏部戶部無法相提并論。
更何況元大人和武寧侯本就是勛貴子弟,和姚尚書完全不是一路人。
姚尚書平日里行事穩妥謹慎,楚氏也不愛交際應酬,姚府大部分的女眷要么品級太低要么身無誥命,同小王妃可謂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系,就算是想要巴結一下都尋不著門路。
昨日她突然派人遞了帖子說今日要來拜訪,委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小王妃肯定不會是來拉關系的,多半是姚府有人得罪了她,她今日是來算賬的!
有了這樣的認知,除了笑容和衣著一樣喜慶的姚大奶奶和依舊坦然的楚氏,姚府其余的女眷哪里還敢多嘴,一個個恨不能離小王妃遠些。
楚氏寒暄了幾句后就沒有再主動說話,一雙眸子清亮亮地望著豆豆,像是十分仔細地聆聽她和姚大奶奶的對話。
“小王妃有事吩咐一聲就好,怎敢勞動您的大駕。”姚大奶奶的語氣近乎諂媚。
豆豆提前做了功課,知道姚大奶奶的出身在姚府女眷中是最高的,對她與眾不同的表現并沒有覺得異常。
她用嬌美柔和的聲音道:“大奶奶言重了,我今日是來拜訪姚夫人的。”意思就是閑雜人等請暫時回避一下。
在這一群女眷中,她感興趣的只是楚氏,實在沒有那么多的閑工夫同她們閑話家常。
姚大奶奶一噎,只好悻悻地帶著一干女眷們走出了正廳。
楚氏臉上依舊波瀾不驚,瞥了一眼女眷們的背影道:“未知小王妃有何要事。”
豆豆端起茶輕輕啜了一口:“聽姚夫人說話的口音,仿佛是江南一帶的人?”
楚氏道:“小王妃好耳力,妾身是松江府人氏,出嫁后才到的京城,官話說得一般。”
豆豆笑道:“我并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覺得楚夫人的口音聽起來很是親切。”
楚氏面上終于有了一絲松動,道:“妾身雖孤陋寡聞,也聽說過小王妃年幼時的事情,從前我也曾去過杭州府幾次。”
豆豆道:“聽聞姚夫人有一名喚楚浩的幼弟也住在京城?”
據書硯所說,楚氏的父母以及族人依舊住在松江府,京里只有她和那名庶弟楚浩。
父母在不遠游,楚浩一不做官二不經商,長時間滯留于京城不得不讓人起疑。
楚氏面色略帶尷尬道:“舍弟本是來京中念書的…只不知小王妃怎會…”
豆豆美眸微微瞇了一下,莫非她和霍驍判斷有誤,楚氏根本不知道她的庶弟調戲燕子的事兒?
她索性把那日楚浩調戲燕子,并放出狂言的事情同楚氏講了一遍。
楚氏白著臉站了起來,躬身道:“小王妃息怒,這事是妾身失察,妾身一定好好教訓楚浩。”
豆豆道:“姚夫人不要緊張,我本沒有要和楚浩過不去的意思,只是孫姑娘是我最好的姐妹,斷不容許旁人欺負。”
楚氏抬眼看著豆豆:“小王妃的意思是…”
豆豆示意采青扶楚氏坐下,這才道:“楚夫人莫要著急,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希望令弟莫要再做糊涂事兒。”
楚氏忙道:“請小王妃放心,這件事情斷斷不會傳出去,妾身這就打發楚浩回松江府,再不讓他在京中露面,孫姑娘的名聲定然無礙。”
豆豆輕笑道:“這倒也沒必要,只是令弟的行為的確是該多加約束,以免影響了姚大人和姚夫人的名聲。”
楚氏十分感激道:“謝小王妃。”
豆豆在姚府用了午飯方才離開。
她纖細窈窕的背影剛一消失,楚氏的臉色瞬間變得冰冷。
“夫人,奴婢覺得小王妃今日來得蹊蹺。”她身邊的一名婆子在她耳畔低聲道。
楚氏睨了她一眼,簡直就是廢話!
區區一個孫燕,哪里就值得元沅興師動眾。
這十多年來她一直行事低調,從來沒有引起過旁人的懷疑。
都是因為楚浩!
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個道理在哪兒都適用。
元沅雖然年幼卻精明得很,更別提她背后那些人,一不小心就滿盤皆輸,主子幾十年的心血就毀于一旦。
楚氏咬了咬牙:“你去把楚浩給我綁來!”
“是,夫人。”那婆子應了一聲帶了幾個人出了府。
另一邊,已經坐在馬車上的豆豆同樣面色不虞。
丫鬟們見她面色不好都不敢像平日那樣吵鬧,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
竹君拿起毯子蓋在豆豆腿上,輕聲道:“小王妃可是發現了什么?”
豆豆按了按眉心道:“這件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
采桑忍不住插嘴道:“小王妃,奴婢覺得您今日和姚夫人說的全是廢話。”
采青暗暗擰了她一下,這丫頭膽子越發大了!
采桑撅著嘴瞪了采青一眼,本來就是嘛!
豆豆輕笑道:“你說的沒錯兒,我本來就是來找她說廢話的。”
竹君和丫鬟們:“…”
豆豆道:“你們沒有發現姚夫人在撒謊么?”
采青等人一起搖了搖頭,那姚夫人根本沒講任何一句有用的話,哪里就聽得出她在撒謊了?
豆豆嘆了一口氣道:“虧得你們還是土生土長的杭州人…”又看了采青一眼:“就算是采青也在杭州府住了那么多年,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那姚夫人的口音有問題么?”
竹君道:“奴婢也和松江府的人打過交道,沒覺得她的口音有什么不對。”
豆豆笑道:“姚夫人方才說她是出嫁之后才來的京城,也就是說她住在京城里不過十五年。
一個不愛交際應酬的人必然不愛說話,按說她的口音就算有所改變也不會太大。
可你們覺得她說話像是會說官話的人學的江南口音,還是江南人學的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