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風險機遇
霍驍的話讓宇文恒一頭霧水。
他心里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但也沒有多想。
云霓山莊距離京城并不遠，騎馬不過一個時辰而已。
現在不過是永泰五年，父皇也很少讓他們接觸政事，他根本沒有任何出京的理由，何來一路順風？
他繼續厚著臉皮留在霍驍的院子，硬插在霍驍和豆豆中間同兩人攀談。
霍驍勉為其難同他下了幾盤棋，三人甚至還一起用了午飯。
與云霓山莊的平靜相反，二皇子府如同即將沸騰的水，咕嚕咕嚕開始冒泡了。
皇帝陛下打算派二皇子去江西查辦鹽務的消息尚未傳出來，就連在御書房安插了眼線的裴皇后都不清楚。
但董弼身在內閣，九江府鹽運使司運同那份奏折他是看見了的。
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朝堂中人人清楚，董弼更是比誰都明白。
人的出身不同，所處的環境和地位不同，看問題的角度自然也不一樣。
在霍驍和皇子們這樣的天潢貴胄看來，查辦鹽務風險遠大于機遇，實在不值得去冒險。
在董弼這個沒有絲毫背景，純粹靠自己幾十年來一步步鉆營到高位的人看來，這乃是天賜的良機。
朝堂太平靜了，京城也太平靜了，皇子們個個四平八穩，想要脫穎而出不知道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這就像他剛中進士時在翰林院混日子一樣，讓人憋悶得喘不過氣來。
霍驍曾對豆豆說過，二十多年前那一場戰爭，成就了裴廷琰的一品侯爵位，也成就了霍大老爺同永福公主的姻緣。
殊不知也是那一場戰爭成就了今日的董閣老。
當年如果不是他豁出命，今日說不定還在哪個犄角旮旯里當個芝麻小官，繼續混吃等死呢。
霍驍能猜中永泰帝的心思，董弼同樣也能。
江西鹽務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皇帝陛下很重視，但顯然不想鬧得太大。
這樣的事情派一名手中沒有實權，身份又尊貴無匹的皇子下去查訪再合適不過。
那么，皇帝陛下會派哪位皇子去呢？
董弼立刻在心里有了決斷，這件事情一定要替自己的女婿爭取一把。
可皇帝陛下尚未表露出他的打算，董弼也不好替女婿主動請纓，萬一被陛下猜忌反而得不償失。
一時間他倒是有些為難。
索性下朝之后他就急急趕往二皇子府，打算提前知會女婿一聲，讓他做好充分的準備，一旦機會來了千萬不要往外推。
他也是太了解宇文恒了，聰明、奸詐、臉皮厚，就是骨子里貪圖享受怕吃苦。
這也是皇室子弟的通病，再過一萬年也不會變。
讓他大失所望的是，女婿居然不在府里！
永泰帝并沒有讓皇子們參政，他們是不需要上朝的。
這個時候不好好在府里讀書學習，居然溜出去玩耍！可把董弼氣壞了。
二皇子妃董悅馨頭腦聰明心思細膩，很快就明白了父親的意圖。
對于父親建議二皇子去江西查辦鹽務一事，她是堅決不贊同的。
眼看著側妃蘇琬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的心里說不出的焦慮。
她比誰都清楚二皇子風流花心的天性。
他們夫妻也早已不像新婚時那般濃情蜜意，可二皇子對她總還是尊重的，一個月總有十日左右和她在一起。
就這她都懷不上孩子，二皇子離京后她不是更沒機會了么！
說不定等二皇子回京，蘇琬已經生下了長子，那狐貍精最會勾引人，自己拿什么去和她爭？
董弼一看女兒的態度更怒了，果然是頭發長見識短，婦人之見！
董悅馨做了一年的皇子妃，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對父親言聽計從的小女孩兒。
父女倆忍不住就爭執起來。
“馨兒，殿下沒有前程，你就是生一百個嫡子也沒有用！”
“父親，女兒沒有嫡子，殿下有一萬個兒子也和您無關！”
兩個人的話都有道理，誰也別想勸服誰。
下人們都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敢來勸說半句。
董弼吹胡子瞪眼，恨不能甩二皇子妃兩個大耳刮子。
兩人正僵持不下，宮里有太監來傳陛下口諭，召二皇子明日一早入宮覲見。
董弼的火氣瞬間就沒有了，皇帝陛下召見二皇子絕對是為了查辦鹽務一事，這是要歷練二皇子的意思！
他急匆匆交待了女兒幾句就離開了。
二皇子去歷練是件好事，但風險還是存在的，他要去替女婿把出行的一切事務安排妥當。
董悅馨一口氣險些沒憋過去，自己的爹狠心，殿下的爹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過她生氣歸生氣，頭腦卻十分清醒，立刻把伺候二皇子的小廝喚來，讓他去尋宇文恒。
一面又吩咐丫鬟給她梳妝換衣裳，坐上馬車進宮找裴皇后。
除了沒有懷孕這一點，裴皇后對董悅馨這個兒媳基本是滿意的。
但今日見她一副著急忙慌的模樣，裴皇后英氣的眉頭皺了起來，冷聲道：“董氏，你的儀態呢？”
董悅馨趕緊收斂了步子，見旁邊沒有外人便跪下道：“母后，殿下要去江西查辦鹽務了。”
裴皇后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你說什么！”
忍不住要對這個兒媳刮目相看了，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兒媳居然一清二楚！
董悅馨知道自己有些莽撞，畢竟皇帝陛下只是說明早要召見二皇子，根本沒有說召見的目的，她這樣說簡直就是在妄測圣意，可以說是犯了大忌。
她趕緊把事情經過同裴皇后詳細解釋了一遍。
裴皇后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沉吟道：“這些話是你父親對你說的？”
董悅馨忙應是，又把董弼之前那些話撿重點說了。
裴皇后眉頭松開不少。
董弼是只老狐貍，這誰都知道，他的話絕對不會有錯。
恒兒此去江西的確算是個機遇。
當然，要在他順利辦好差事，自己毫發無損回京的前提下。
董弼為官幾十年，手底下能用的人很多，有他幫忙恒兒就算立不了大功，也出不了大錯。
而且永泰帝的脾氣她最了解，他定下來的事情沒有人能夠勸說。
她示意尺素把董悅馨扶起來，柔聲道：“母后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放心吧，陛下是很心疼兒子的，年前一定會讓恒兒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