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舊時矛盾
累了一日，豆豆晚間睡得極香，醒來時已快到辰時。
她快速從床上爬起來，丫鬟們知道她還要去和老夫人請安，手腳麻利地伺候她洗漱換衣。
因為要出門觀龍舟賽，采青比平日多費了些心思替豆豆梳妝。
那位陸九姑娘好顏色，可不能讓她把姑娘給比下去了。
當然，在她心目自家姑娘是最漂亮的，但精心打扮一番就更加出眾了。
天氣漸熱，姑娘們的衣裙樣式更加豐富。
她給豆豆挑了一身淺紫色軟煙羅的望仙裙，發髻上別了一對鏤空蘭花珠釵，涼爽飄逸，引來丫鬟們的陣陣贊嘆。
收拾妥當后，豆豆帶著采桑和胖麥穗兒去了春暉堂。
今日是端午的正日子，府中已經掛上了菖蒲艾草，淡淡的清香聞了讓人神清氣爽。
春暉堂中老夫人正準備用早飯，見豆豆來了就吩咐吳媽媽把準備好的香囊給她系上。
香囊內有絲布包裹的朱砂、雄黃、香藥，用五彩絲線弦扣成索，色彩鮮艷小巧可愛，除了離家這兩年，豆豆一次都沒有落下過。
系好香囊，老夫人又親自給豆豆的手腕上拴五色絲線。
豆豆緊緊閉著小嘴，直到老夫人拴好絲線她才笑出聲來。
她做了將近九年的元二姑娘，這不是第一次祖母給她拴五色絲線了。
她打小兒就話多，祖母每次給她拴五彩絲線時都要交待，系線時不準開口說話。
最近兩年她沒有在家里過端午，祖母竟是忘了交待么？
老夫人道：“這都快出嫁了還是從前的性子，祖母活了五十多年，愣是沒見過哪家的小姑娘像我沅姐兒這么愛笑的，就拴個絲線也要笑，莫不是又想溜出去玩了？”
豆豆嬌聲道：“祖母，今日有賽龍舟，陸九下帖子邀我一同去，我也推脫不了呀，您就放我出去玩一日唄。”
老夫人笑著對吳媽媽道：“難怪笑得跟喝了蜜一樣，原來是想把我這個老太太哄得高興了，手一松就把她漏出去。”
吳媽媽道：“二姑娘年紀還小，喜歡湊熱鬧，老夫人就多漏這么一回吧。”
老夫人道：“去吧，多帶些人，少往人多的地方擠，早些回來。”
豆豆笑道：“知道啦，祖母好好在家聽戲，沅兒走啦。”
老夫人笑著拍了拍她的小屁屁：“真是個鬼精靈，又知道你父親今兒請了戲班子來給我唱戲了。”
豆豆咯咯笑著跑了出去。
主仆三人剛行至二門處，遠遠就見裴錦弘朝這邊走來。
豆豆快步迎上去道：“二哥，你怎的來了？”
論起來自己的兩個哥哥也是很得皇帝陛下看重的，今日陛下不是要去觀賽么，怎的二哥竟沒有一起去，真是怪了。
果然裴錦弘笑道：“二哥不想被陛下拘著就讓大哥替我告了假，沒想到又被母親抓了壯丁，叮囑我陪你去看賽龍舟呢。”
豆豆道：“你怎的就知道我會去湊熱鬧，萬一我就想在家歇著呢？”
裴錦弘眼睛都笑得瞇了起來：“那就更好了，賽龍舟每年都差不多，我早都看煩了，還不如陪你在靖南侯府待一日，還能混點好吃的。”
豆豆拽著他的胳膊往外走：“你想得美呢，我正要出門去湊熱鬧，走啦。”
兄妹倆很快就來到了二門處，裴錦弘隨著豆豆主仆三人坐上了她的馬車。
豆豆掀開車簾子張望了一下道：“二哥，你的馬車呢？”
裴錦弘笑道：“我是騎馬來的，讓我的小廝送到馬房去了。”
“難怪呢。”豆豆又提高聲音對趕車的吳金貴吩咐道：“金貴大哥，咱們去悅風樓。”
“好嘞。”吳金貴應了一聲，馬車很快便動了起來。
“沅兒，你在悅風樓定了雅間？”裴錦弘有些詫異。
霍驍是皇帝陛下最看重的人，不像他可以找個借口開溜，妹妹一個人包下悅風樓的雅間有必要么？
要照他說，賽龍舟圖的就是個熱鬧，沿河搭了那么多的棚子，大家擠在一起看才有味道呢。
豆豆道：“我哪兒有那份興致，是陸閣老府上的九姑娘包下的雅間，是她邀約我去的。”
裴錦弘道：“難怪了，我說你看著也不像那種附庸風雅的人…”
豆豆不干了：“你的意思我是個俗人，不夠格去悅風樓？”
裴錦弘哭笑不得：“我哪兒敢吶，我的意思是說陸家的人身上都是一股讀書人的酸腐氣，沒想到你居然和陸倩還是朋友。”
豆豆眨巴著眼睛，陸九從前在京城里很出名么？大白湯圓認識她也就罷了，怎的連哥哥都知道她的閨名？
裴錦弘不像裴錦程那般心細，并沒有覺察出豆豆的詫異，笑道：“我同陸倩的嫡親大哥，陸家三少爺陸寧算是同窗，經常聽他提起他家的九妹妹，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豆豆道：“陸寧都說了些什么？”
裴錦弘道：“還不就是夸贊他家九妹，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你才是我嫡親的妹妹，歆兒名聲不是不好么，他總在我面前說他家九妹如何優秀…”
豆豆柳眉一挑：“你該不是為了這個和人家鬧得不愉快了吧？”
自己這個二哥最是護短，當初因為元家二姑娘“搶了”他妹妹的婚事，他就敢帶著人想要劫殺自己，想來也受不了同窗這般帶著挑釁的顯擺。
裴錦弘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沒怎么鬧，就是隨便活動了一下筋骨而已。”
豆豆噗哧一聲笑了，陸家是書香清貴門第，府中的子弟向來只讀書不習武。
想來那位陸家三公子陸寧也就是個文弱書生，他那副小身板能經得起二哥活動筋骨那幾下么？
裴錦弘有些懊惱道：“真沒把他怎么著，否則母親怎會輕饒了我。”
這倒是的，那日娘帶著二哥負荊請罪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豆豆戲謔道：“這么說你和陸寧也算是有矛盾了，今日見面你可不準惹事兒呀。”
裴錦弘道：“什么？今日陸寧也在悅風樓？”
豆豆聳聳肩：“我不知道，陸九只說會讓她哥哥作陪，我怎會知道是她的哪個哥哥。”
裴錦弘撇撇嘴，陸倩就陸寧一個嫡親兄長，不是他才怪了！
兄妹倆不再多言，馬車很快就來到了悅風樓附近。
悅風樓并非酒樓，而是一座頗為雅致的茶樓，因為臨水，是京中觀龍舟賽的最佳去處。
此時時辰還早，街面兒上人還不算多，兄妹倆下了馬車后在街上逛了半個時辰，這才施施然進了悅風樓。
陸九和一名年輕俊朗的男子早已候在雅間，見豆豆等人來了，兩人一起站了起來。
陸九福了福身笑道：“裴二公子好。”
一面又指著身邊的年輕男子道：“元二，這是我哥陸家三郎。”
那陸三郎壓根兒不看裴錦弘，只對豆豆微微施了一禮道：“元二姑娘，陸寧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