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同四皇子妃新婚尚不滿兩個月,整座府邸中喜慶的氣氛還沒有完全消退。
只不過皇子們手中卻并無實權,尋常時候并沒有那么多的人情往來。
尤其是四皇子府,四皇子夫婦都是慵懶的性子,府邸的下人們也多少有些懶散。
寂靜清冷的早晨,一點點動靜都顯得格外喧囂,睡得正香的門房被一陣車馬聲驚醒。
只見一輛帶著威遠侯府徽標的馬車停在皇子府側門處,門房趕緊堆起笑容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威遠侯府是二皇子母家,從前同四皇子并沒有來往。
如今不同了,四皇子妃的妹妹是威遠侯府二房嫡女,又是未來的小王妃,門房怎么敢慢待。
不過他心里還是忍不住犯了嘀咕。
天兒這么冷,貴女們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好好躺在床上睡覺么?
這位元二姑娘身世離奇,性情也和尋常閨秀不一樣。
他本想讓跑腿的小廝們去給四殿下和皇子妃傳個信兒,豆豆卻已經搭著采青的手下了馬車。
我的乖乖!
難怪聽人說元二姑娘是京里最出眾的美人,這一看還了得!
簡直就像那畫中的嫦娥一樣好看!
好在門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比十多歲的少年郎穩重多了,他忙低下頭給豆豆行了大禮。
另一邊小廝們早已經跑進府里傳話去了。
豆豆乘坐軟轎很快進了四皇子府,婆子們也知趣,知道她是來找皇子妃的,直接抬著她朝主院那邊走去。
四皇子還沒有領差事不用上早朝,大婚后功課也還沒有撿起來,最近過得比神仙還逍遙。
昨晚參加完豆豆的認親宴,夫妻二人回府時已經過了亥時,天氣又冷,此刻正窩在床上睡得香。
丫鬟們本來不敢打擾主子好眠,無奈來人的身份實在特殊,只好硬著頭皮把話傳了進來。
元湘比較驚醒,聽說妹妹來了趕緊用手肘拐了拐四皇子:“殿下,快醒醒。”
四皇子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好容易開了府娶了媳婦兒,父皇母妃都管不著他了,才不想這么早就起床。
他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元湘無奈只好把丫鬟們喚進來,用最快的速度梳洗裝扮。
等她一切準備好,豆豆在偏廳里茶水都喝完了一杯。
見元湘一身家常裝扮,臉上睡意猶在,豆豆又剜了身邊的丫鬟們一眼。
看吧,本姑娘就說太早,你們一個個的偏跟催命似的!
“沅兒,你怎的一大早就過來了。”元走到豆豆身邊坐下,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
豆豆撇撇嘴道:“霍驍讓我來做客。”
這話她真是不好意思說,誰見過來人家府上做客,主人絲毫不知情的?
元湘噗哧一聲笑道:“昨晚我好像聽小王爺和殿下說了一嘴,來了就來了唄,姐姐家不就是你的家,你早飯吃過了沒?”
豆豆點點頭,不吃早飯就上門做客那就太過分了,她的臉皮還沒有那么厚。
元湘一面招呼丫鬟們端早飯來,一面小聲道:“霍小王爺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昨日看他像是瘦了一點,眼圈也有些發黑…”
她話還沒有講完,門口響起了一道男聲:“表弟妹私底下可不興亂說話。”
元湘和豆豆一起扭頭朝門口望去,只見身披玄色大氅的霍驍臉色不怎么好地走了進來。
霍驍這份不高興完全是沖著元湘去的。
雖然元湘比他小一歲,但自從和豆豆確定了關系,他一直都叫元湘為“姐姐”,“表弟妹”這個稱呼還真是第一次用到。
他和元湘接觸得不多,但一直以為對方是個溫婉的大家閨秀。
萬萬沒有想到她背地里竟這么嘴碎。
瘦了?黑眼圈?
這樣的話是能對著他的小媳婦兒說的么?
太容易產生不好的聯想了!
意思是他縱欲過度,還是是欲求不滿?
元湘哪里知道她一句簡單的話竟然讓霍驍產生了這么多的想法,見他面色陰沉趕緊閉上了嘴。
妹夫的脾氣也太壞了,也虧妹妹受得了!
還是她家殿下好,雖然沒有什么大本事,但從來不在自己面前甩臉子。
豆豆沒好氣地白了霍驍一眼,客人給主人臉色看,你還能更霸道些么!
她對元湘笑道:“姐,你先用飯,我和霍驍出去說話。”
元湘趕緊站起來道:“外面太冷了,你們有話還是在這里說,我回房去吃。”
說罷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跑了出去。
主子跑了,丫鬟們哪里還敢待,也一陣風似地溜了。
采青采桑和胖麥穗兒知道留在這里礙眼,也跟著跑了出去。
豆豆走到霍驍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看看你自個兒像不像只老虎,一來就把人全都嚇跑了!”
霍驍握住她的手笑道:“這不是件好事兒么?去哪兒都被人怕總比去哪兒都被人黏著強。”
豆豆小臉微紅,這家伙真是會說話。
她揚起頭看著霍驍:“上元節都過了,你扎那么多的花燈作甚?”
霍驍笑道:“你不喜歡?”
豆豆把他拉到一旁坐下:“當然喜歡,可再喜歡也不值當你花那么多的時間和精力。”
霍驍捏了捏豆豆的小手,卻并不急于替自己的行為做解釋。
他這個人做事向來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哪怕是扎花燈,也絕對不能弄幾個歪瓜裂棗。
好吧,他承認自己真是做得順手,幾乎有些癡迷了,否則就算是為了討好小媳婦兒也不用做那么多。
豆豆不是那種喜歡說教的人,在她看來做花燈和做那些所謂的正事其實也沒有什么高低貴賤之分,只不過是有些心疼霍驍罷了。
見他眼圈果然還有些淡淡的青色,她伸出手輕輕撫了撫他的下眼皮。
霍驍被她弄得有些癢,笑道:“小扁豆,我都聽到了。”
豆豆手一頓:“什么?”
霍驍把她的兩只手一起握在掌心:“我昨晚聽到你和裴錦歆說的話了。”
豆豆歪著小腦袋道:“是不是覺得我太壞了,她都已經落到了如今這般田地,我竟還咄咄相逼,想要把她攆出威遠侯府?”
霍驍把她的一雙小手捧到薄唇邊吻了吻:“你真的應該變壞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