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豆豆,同承恩侯聊了一陣后她回了夕霞院。
夕霞院里,張嬤嬤和點翠帶著一干丫鬟婆子出來迎接她。
昨日在宮中揭穿了身份后,點翠等人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待在秋辭苑,一大早就回了威遠侯府。
她們對豆豆并不陌生,更清楚元二姑娘對夫人來說有多重要,十分熱情地把她請到了正房中。
豆豆向來閑不住,在點翠的陪伴下把顧夕的院子仔仔細細逛了一遍。
等裴廷琰和顧夕帶著裴家兄弟倆回到夕霞院時,天都開始黑了。
見主子們都回來了,丫鬟們把精心準備的菜肴一樣樣擺了出來。
這還是裴錦程和裴錦弘得知豆豆真實身份后第一次和她見面。
裴錦程從前就很喜歡這個同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表妹,而且裴錦弘上次在運河刺殺豆豆的事情還是他及時出面制止的。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他十分坦然地走到豆豆面前,含笑看著自己的嫡親妹妹。
裴錦弘自然也不甘示弱,雖然他險些鑄成大錯,但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剛當,先把妹妹認下再說,才不讓大哥專美于前。
他也笑嘻嘻地湊到了裴錦程身邊,兩只眼睛不帶眨地看著豆豆。
被兩個年輕俊朗的男子盯著,豆豆小臉熱熱的,竟有些羞臊的感覺。
她表兄堂兄很多,還有像梅念伊和程小飛那樣沒有血緣但關系很好的哥哥。
更有像元涇元渭和竇華笙竇華筇那樣的弟弟。
還真的從未想過自己有同父同母的哥哥。
而且還是這樣優秀出眾的哥哥,兩個。
這樣的感覺好陌生,但又好親切。
她不用去羨慕別的女孩子了,她也有哥哥呢,還是兩個高大帥氣的哥哥。
雖然那個二哥…好吧,人家之前已經上門道過謙了,何況她是大氣寬容的扁豆姑娘,看在娘的面子上就不和他計較了。
豆豆傲嬌地斜睨了裴錦弘一眼,又抬起頭看著俊美不凡的裴錦程。
那年在靖南侯府,裴錦歆和姐姐打架之后撲進裴錦程的懷里告狀的場景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她雖然覺得裴錦程未免太過寵溺裴錦歆了,妹妹都可惡成那樣了,還只知道一味哄著。
可更多的還是羨慕。
哪個女孩子不想有幾個哥哥做靠山?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自己的哥哥高大俊美優秀出眾?
無論闖多大的禍都有哥哥善后,不管什么時候在人前提起哥哥來都倍兒有面子!
眼前這個寬闊的懷抱看起來好有安全感,真想試一試呀。
可…她怎么說也是快及笄的大姑娘了,想模仿一下當初裴錦歆的動作也下不去手吶。
裴錦程也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又是一直有妹妹的人,怎會看不出豆豆那點小心思。
他朝面前的女孩子伸出雙臂,朗聲笑道:“妹妹,歡迎回家。”
豆豆腦袋暈乎乎的,直接朝那懷抱扎了過去。
嗯…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樣舒服,一樣安全。
但似乎和大白湯圓的懷抱很不一樣…
這種溫馨的時刻,她怎的又想起那個壞家伙了,不像話!
元二姑娘狠狠鄙視了自己一番,哥哥才不會像那家伙一樣總想著占自己便宜呢!
見大哥和妹妹抱在一起不搭理自己,裴錦弘不樂意了。
他扯了扯兩人的胳膊道:“還有我呢,妹妹不能厚此薄彼。”
豆豆從裴錦程懷里探出小腦袋,沖裴錦弘做了個鬼臉:“等你什么時候能長得和大哥一樣高一樣俊再說!”
什么?他裴二公子被嫌棄了!
好吧,他承認,因為年紀比大哥小了兩歲,他的個頭兒的確比大哥低了那么一兩寸,身材也略顯單薄。
可在同齡的男子中,他的身高也是數一數二的,加之常年習武,身姿也足夠矯健。
至于容貌,大哥的確是長得好,可他也不差呀。
那些高門閨秀在宴會上對他頻送秋波就不提了,每日他騎馬回府,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兒紅著臉蛋偷偷打量他。
怎的到了妹妹這里,自己和大哥就有了那么大的差距呢?
顧夕見兄妹三個相處這般融洽,心里高興極了。
她緩步走到兄妹三人身邊,把豆豆從裴錦程懷里拉了出來。
動作輕柔地給女兒攏了攏鬢發,笑道:“沅兒肚子餓了吧,咱們先吃飯。”
說著又吩咐丫鬟們打水來凈手,凈手之后她帶著孩子們一起坐到了桌旁。
十幾年來一家五口一起用飯是常有的事情,可自從得知那個“女兒”不是她的,想起來顧夕的心里就很不舒坦。
今日則不然,她的親生女兒回來了,這才是他們一家人第一次吃團圓飯,怎么可能不激動。
妻子孩子熱熱鬧鬧地圍坐在一起,沒人搭理的裴廷琰胸中越發憋悶了。
元沅這個丫頭對誰都是一副笑臉,怎的就是和自己這個當爹的過不去呢?
妻子和錦程也就罷了,畢竟他們從未得罪過她,接受起來肯定很容易。
可錦弘分明犯了大錯,那可是真刀真槍的刺殺!
比起來他只不過是放了幾句狠話而已,怎的這丫頭對著錦弘都能有說有笑,偏就是半個好臉色都不給自己?
不對,不是半個好臉色都不給自己,而是根本就對自己視而不見!
簡直豈有此理!
他這個一家之主從今以后還有什么臉面!
裴廷琰完全沒有意識到一點,裴錦弘的確也做了錯事,可他畢竟早就親自上門向豆豆道過謙,態度還十分誠懇。
而且裴錦弘只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世人對少年人總是寬容的。
他是一個成年人,是一個想要討小女兒歡心的父親,情況當然不一樣。
最重要的是,自從知道豆豆是他的親生女兒之后他雖然幾次試圖和豆豆套近乎,卻從未真的放下身段,一直還擺著做父親的架子。
有元徵那樣出色的父親作對比,他想要得到豆豆的認可?
一個字,難!
兩個字,很難!
三個字,非常難!
顧夕是早就下定決心不會幫忙的,眼睛都不朝裴廷琰那邊看上一眼。
裴錦弘自己都是險險過關,哪里敢出聲拯救他爹,只顧著討好妹妹。
最終還是裴錦程看不下去了,親自執起銅壺伺候父親凈手。
洗干凈手的裴廷琰用干帕子擦了擦,壓了壓火氣坐到了顧夕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