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災跡象
聽梅念伊說元湘和四皇子的婚期在臘月，豆豆默默盤算了一番。
去年玄真大師說去年的天象同百年前一樣，今年西北會有水旱連災。
如果他的話應驗了，西北真遭了災，梅記糧行里的那些屯糧就能發揮作用。
如果他的話沒有應驗，那些糧食也必須及時處理掉。
總之不管是什么情況，至少也得等到八九月份才能把一切事情都料理清楚。
從西北趕回京城，騎快馬的話一個月足矣，所以時間不是問題。
只是師公之前的那些顧慮絕非空穴來風。
萬一真的有災情，戶部一時間撥不出那么多的糧食，而梅家卻有數量如此之大的存糧，神經病皇帝會怎么想？
需要賑災的時候他肯定會對梅家大加贊賞，災情一過說不得他小心眼兒的毛病又犯了。
想到這里她對梅念伊道：“念伊哥，梅記糧行屯了那么多的糧食，安全么？”
梅念伊本以為豆豆會繼續談論皇帝賜婚的事兒，沒想到這丫頭竟提起了糧食的事情。
他的神情略微頓了頓，但還是很快就意識到豆豆的話是什么意思。
她所指的“安全”絕不是怕糧食出問題，而是擔心永泰帝。
梅念伊道：“你大可以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做這件事情，便早就想好了退路。”
豆豆忙道：“講給我聽聽。”
見她這般著急，梅念伊笑道：“正所謂法不責眾，做好事也一樣，分擔名頭的人多了也就不顯眼了。
我為了做成這件事約齊了同梅家有交情的所有大糧商，大家也算是同甘苦共命運了。”
豆豆有些慚愧又有些心虛，如果不是她，以梅念伊的性子絕不會同意做這件事。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至于這樣做好事還需要怕被皇帝惦記。
那些大糧商之所以愿意做這件事兒，肯定不是因為有交情，八成是念伊哥許了人家什么好處。
她小聲道：“念伊哥，謝謝你。”
讓你費了這么多的心思和銀錢，說不定還會血本無歸。
梅念伊伸出手指彈了她腦門兒一下道：“你念伊哥是會做虧本生意的人么？”
豆豆疑惑地看著對方，他當然不是個會做虧本生意的人，可是這件事情真的做成了，本錢能不能收回來都難說。
梅念伊笑道：“小丫頭，虧你還見過陛下。”
豆豆歪著小腦袋，腦海中浮現出皇帝陛下的模樣。
梅念伊道：“陛下是什么樣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定想做個好皇帝，而且不可否認這四年來我大周的確國泰民安，所以國庫并不空虛。
一旦真的遭災，陛下可能拿不出那么多的糧食，可他拿得出錢。
屆時咱們只要拿出部分糧食保證災民們暫時能夠吃飽飯，等戶部派員前來賑災，便可以把糧食賣給陛下。”
豆豆抿了抿嘴，這倒也是，神經病皇帝又不是笨蛋，與其大老遠的從其他地方籌集糧食運到西北，不如直接撥下一筆賑災款，讓戶部的官員直接從西北的糧商手里購買糧食。
皇帝陛下看在糧商們之前出錢出力替他解決了災民吃飯問題的面兒上，應該不好意思把價格壓得太低。
而去年糧食收購的價格實在低廉，一來一去糧商們即使賺不了錢也不會虧本。
還能在民間落個好名聲，在皇帝那里留個好印象。
梅念伊又道：“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沒有災情，我這許多的屯糧你可得替我解決掉大部分，即使釀酒也用不了這許多。”
豆豆小雞啄米似地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準備動身前往涼州，去年他就說過，想要改變軍糧的供給方式。
從前由戶部統一采買撥付的方式太過單一，應該改為由戶部撥付一部分，軍隊就地采買一部分，這樣才能保證將士們不餓肚子。”
梅念伊道：“那也不過是他想想，真要實施起來沒有個幾年的時間可能么？”
豆豆笑道：“念伊哥，你不了解霍驍的性子，他這個人一旦有什么好的想法是一定會盡快付諸行動的，我想這件事他去年就開始做了。”
她嘴里念著霍驍的名字，一雙美眸閃閃發亮，誰都能看出那是為了心上人感到驕傲才發出的光彩。
梅念伊忍不住笑道：“真是女生外向，這還沒嫁給他呢，一顆心就全向著他了。”
豆豆才不害臊，也笑道：“就算今年實現不了，我也讓他自己掏腰包把你所有的屯糧全買了。”
說著又拽了拽他的袖子道：“何況，念伊哥剛才肯定是嚇唬我的，你這么有本事，肯定有辦法把這些糧食全都賣掉的。”
梅念伊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就是個禍害！”
豆豆：“…”
梅念伊翻了翻面前的賬本，正色道：“實話對你說吧，我已經派人尋了好些懂天象的先生和經驗豐富的老農，情況的確不太妙。”
豆豆心里咯噔一下：“你的意思是，災情已經有跡象了？”
梅念伊點點頭：“你發現沒有，往年到了這個時候，清明一過就該下雨了，可今年除了二月二的時候略下過幾滴雨，之后天氣一直晴好。
不單是咱們這里，據說連遼東和京畿附近今年春天都來得格外早，三月之后就沒有下過雨。”
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怎么注意，只是覺得去年冬天雨量充沛，早春作物長得綠油油挺喜人。
豆豆道：“那會不會到了雨季又下得一發不可收拾？”
梅念伊搖搖頭：“這樣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只是必須提前做好準備，我這就去安排一下生意上的事情，五月初咱們就動身前往漢中府。”
豆豆道：“那我也去安排一下。”
梅念伊笑道：“又是你那個木頭暗衛？”
豆豆剜了他一眼：“不準說奔雷兄是木頭，別忘了這半年多來他為我們做了多少事。”
梅念伊擺擺手：“去吧。”
豆豆順手把方才的食盒提在手里走了出去。
她如今居住的院子位于半山腰的梅園旁，在這樣的季節顯得十分清涼舒爽。
一進院子豆豆就聞見了一股濃濃的傷藥味兒。
她皺著眉頭道：“奔雷兄，你受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