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采桑互相攙扶著下了馬車。ranenranen`
這個時辰早飯已過午飯還早,和味居里幾乎沒有客人。
因為沒有生意,幾名跑堂的小二哥站在大門口閑聊。
十幾名專門負責打掃的婆子卻忙得不可開交,正忙著四處擦拭酒樓里的門窗桌椅。
見她們倆下了馬車,其中兩名小二哥熱情地迎了上來。
其中一名對兩人笑道:“兩位姑娘里面請。”
絲毫沒有因為她們明顯的大戶人家丫鬟的裝扮,來的時辰又太早而態度冷淡。
采青采桑之前對和味居并未存有什么好印象,此刻倒不好說難聽話了。
兩人對視一眼,邁步走了進去。
另一名則幫忙指引著車夫停好了馬車。
采青采桑兩人這些年隨著豆豆也算是去過不少好的酒樓茶樓,依舊被和味居的氣派咋舌不已。
果然是天子腳下,一座酒樓竟也弄得這般奢華。
不過心里也更加忿忿不平,這般的富貴也不知是擠兌了多少普通的酒樓店鋪換來的。
這里的東家掙的可都是昧心錢,將來一定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兩人心里詛咒著,很快便隨著那名小二哥走進了大堂中。
“兩位姑娘是要用飯還是買點心?需不需要樓上雅間?”態度依舊熱情。
采青心道咱倆身上的銀子加起來不超過五兩,樓上雅間你請客吶?
采桑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笑道:“我們聽說這里的豌豆黃不錯,來一份兒。”
小二哥心里咯噔一下,臉上卻依舊面色不改。
合著這二位今日是來消遣自己的?
他們這么上檔次的酒樓,出名的點心少說也有百八十種。
一份兒豌豆黃,虧她們好意思開口!
可打從他第一日到和味居做事,掌柜的就教過他們千萬不要仗著主子的勢就輕易得罪任何一位客人。
做事情最忌諱的就是目光短淺,眼前雖然只是兩名不起眼的小丫鬟,誰知道她們背后又是什么人物。
和氣才能生財,雖然主子什么人都不怵,可開酒樓的目的是為了賺錢,而不是為了找麻煩的。
他笑道:“您二位是想在這兒用呢,還是打包帶走?”
采桑道:“打包吧。”
開什么玩笑,一份兒豌豆黃兩個人怎么好意思大喇喇地坐在人家這里吃。
“得嘞,您二位在此稍候。”小二哥應了一聲。
和味居的點心都是現成的,很快他就提著一個精致的點心匣子回來了。
采青采桑心里暗道不妙,今日說不定真要把臉面丟在這里了。
豌豆黃在一般的平民百姓看來是不錯的點心,可在大戶人家看來也算不得什么。
因此她們才要了一份不值什么錢的豌豆黃,就怕五兩銀子不夠使。
可一見到那個裝點心的小匣子,兩人開始心虛了。
和味居要不要這么坑人,一份兒普通點心需要用這么精致的匣子裝么?
果然,小二哥把小匣子遞到兩人面前,笑得比蜜還甜:“一共六兩。”
采青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恨不能找個地洞鉆進去。
采桑卻是個爆炭性子,登時就不樂意了。
她也不伸手去接那小匣子,只是冷笑道:“這位小哥可甭想蒙人,六兩銀子的豌豆黃我提得動么?”
事實也是如此,豌豆黃又不是什么稀罕得不行的東西,六兩銀子那得是多大的一堆。
要知道在大周,六兩銀子足夠平民百姓吃用一年了。
小二哥臉上的笑容終于淡了,依舊十分客氣道:“想必二位也聽說過咱和味居從來都是價格公道童叟無欺,旁的不說,單看這個點心匣子,咱可是一文錢也沒多掙。”
采桑道:“我們買的是豌豆黃,可沒說要買你的點心匣子。”
小二哥終于怒了,和味居的點心之所以出名,除了口味地道之外,最受客人歡迎的就是這點心匣子,今日這兩個黃毛丫頭真是來砸場子的!
他乜斜著眼睛道:“怎么著,你們今兒是來找事兒的?”
那意思就是沒錢趕緊滾蛋。
采青見事情不妙,趕緊一扯采桑的袖子,意思是讓她不要再繼續吵了,不就是一兩銀子,大不了用其他東西暫時抵押一下,過后拿錢來贖就行了。
采桑這些年真是被豆豆寵壞了,幾時受過這樣的氣,把采青扒拉到一邊,指著小二哥的鼻子就罵上了。
酒樓此時安靜得很,兩人吵鬧的聲音很快引來了大家的注意。
沒過多久,采青采桑便被酒樓里跑堂的,打雜兒的圍住了。
采青頭痛不已,自己前日開玩笑說讓采桑到這里鬧一場,沒想到姑奶奶還真敢干!
她把采桑用力扯到身后,大聲叫道:“別吵了,咱們付錢還不行么?”
那名小二哥冷笑道:“惹了事兒就想溜?沒那么容易!”
采青著急道:“那你說怎么辦?你們可甭想著仗勢欺人!”
小二哥正想說幾句更難聽的話,樓梯口處傳來了一聲斥責:“你們這是在鬧什么?”
這聲音怎的這般耳熟?
采青采桑一起轉過頭朝那邊望去,無奈小二哥們把兩人的視線給擋住了,根本看不見此人究竟是誰。
只見和味居里的人態度全變了,齊齊躬身行禮道:“硯大爺早!”
他們這么一低頭,采青采桑把來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她們果然沒有聽錯,此人正是堂少爺身邊的小廝書硯。
可方才這些人喚他什么?
硯、大、爺!
難道這和味居竟是堂少爺的產業?
書硯也被嚇了一跳,他以為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一大早敢在和味居鬧事,沒想到竟是這兩位姑奶奶。
這還了得!
得罪了這兩位就等于得罪了那顆扁豆,得罪了那顆扁豆比得罪小爺更可怕。
他趕緊快步走過來,把分開人群來到采青采桑面前,笑容可掬地拱了拱手道:“兩位姑奶奶怎的會在這兒?”
采青見到書硯總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長出一口氣道:“書硯,你…”
不等她把話說完,采桑蹦到書硯面前,一把擰住他的胳膊道:“好哇,幾個月不見你好大的威風,硯、大、爺!”
和味居里的一眾人幾時見過書硯吃癟,一個個低著頭,肩膀都在可疑地抖動。
書硯一把拂開采桑的手,有些氣急敗壞吼道:“都愣在這兒干嘛呢,還不去做事!”(